太后話音一落,霍塵易心頭一沉,朝顧紹遠那邊看過去。
關於皇后想要認霍芸萱做義女這件事霍塵易是一無所知,至於西疆的戰事,霍塵易卻是清楚地緊,也知道要不了幾天,西疆就會派使者過來。作為兩國友好的象徵,一定會提出和親一事,如今宮中適齡的公主倒是不少,可是前些天霍芸萱剛因為為了幫他們而得罪了薛家,這個時候皇后想要認霍芸萱做義女,打了什么小心思,霍塵易豈有不知道的?
「太后娘娘厚愛了,」霍塵易見顧紹遠及不可見的對自己搖了搖頭,心裡便有了底,笑著對太后說道:「小妹在家裡被祖母慣的沒了形兒,跟潑猴一樣,若是被認作皇后義女豈不是給皇家招來閒話?」
說罷,笑著嗔瞪了霍芸萱一眼,笑道:「臣知道太后疼愛這個潑猴兒,到底平遠侯府也不能恃寵而驕。芸萱禮儀不精,沒得給皇家丟了臉面去。」
「大哥說的正是這個理兒,」霍塵易話音一落,霍芸萱接著接過了話茬,搖晃著太后的胳膊,笑道:「芸萱知道太后心疼芸萱,俗話說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飯,芸萱的禮儀不精,沒得給皇家丟了臉面,屆時太后臉面上也掛不住,那樣一來,芸萱豈不是罪該萬死?」
「就你會說!」太后嗔瞪了霍芸萱一眼,用食指戳了戳霍芸萱的額頭,笑道:「你也不必害怕,規矩什麼的自然是可以學的,這幾****在宮中也方便些,哀家就派了福嬤嬤過去教你一些規矩,你腦子聰明,自然是一學就會。」
霍芸萱心裡一緊,太后這話倒是讓她不好接話了。不止是霍芸萱,在聽到太后這句話時,霍塵易心裡亦是一緊,原本他過來是想接霍芸萱回府的,如今太后這麼一說,他倒不知該如何再開口了,再多說一句,就會被人誤解為恃寵而驕了——皇后想要認你妹妹做義女便是看得起你,怎麼,國母做義母還不滿足還想要推辭?
霍塵易心裡嘆了一口氣,想這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況且爹娘走的早,自己若是照顧不好這個妹妹,將她送去西疆和親,他又有什麼顏面在百年之後去見父母?
「皇祖母,」在霍塵易正欲開口說話之前,顧紹遠卻趕在霍塵易之前,開了口:「您這是打算要將人家的孫女捆在宮中一輩子不打算歸還了不成?」
說罷,故作調侃的看了霍芸萱一眼,又看向太后,笑道:「這麼好看的孫女被皇祖母捆在宮中,也不知平遠侯府的老太太同不同意呢。」
「你這猴孫!」太后被顧紹遠逗笑,嗔瞪了他一眼。顧紹遠接著笑道
「若是皇祖母宮中無聊,將玉姐兒幾個接進宮裡陪陪皇祖母便是了,何必拘著別人的孫女。」
玉姐兒是皇家的長孫女,也是顧紹遠第一個女兒,及得皇上太后的寵愛,生母是程雨菲,年紀與霍芸萱相仿,只比霍芸萱小了兩歲,只有十歲。比霍芸溪年紀還要年長一些。
提起顧明玉,太后眼裡也全是笑意,笑道:「這些日子你府上出了那些糟心的事,幾個小的該是嚇壞了吧?這樣吧......」
說著,頓了頓,太后轉頭對福嬤嬤笑道:「去淮王府下個旨,將王妃還有幾個小少爺郡主喊來,咱們也熱鬧熱鬧,也算是給幾個小的壓壓驚。」
福嬤嬤笑著應是,正欲退下去,太后突然想到些什麼,笑道:「王妃性子溫柔些,這些日子也難為郭側妃拿著主意,也將她一併喚來罷......」
福嬤嬤笑著應是:「老奴曉得了。」
說罷,正欲行禮退下,卻被顧紹遠喚住:「嬤嬤稍等一下。」
只聽顧紹遠笑著說道:「既然是皇祖母做東,那本王便借花獻佛一次,勞煩嬤嬤將程氏一併喚來罷。」
主動邀請女眷,這還是顧紹遠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就連太后都有些感興趣的看著顧紹遠,笑道:「可是這些日子沒見她們幾個,心裡想她們了?」
說罷,轉頭對福嬤嬤笑道:「瞧瞧,前些日子哀家還擔心小五這性子太剛硬,府上的女眷會吃虧,如今見這孩子也知道心疼人了,哀家欣慰極了。」
顧紹遠立馬笑道:「皇祖母就莫要調笑孫兒了。」
說罷,頓了頓,笑道:「皇祖母有所不知,孫兒被父皇秘密召回以後,便一直歇在程氏那邊......」
剩下的話沒說完,太后卻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激動的看著顧紹遠,眼裡全是喜悅:「這麼說......這麼說......那是真的了?」
顧紹遠笑著點頭,認真答道:「是真的。」
「好孩子,好孩子......」到底是皇家子嗣,太后年紀又偏大些,自然是希望膝下子嗣環繞,如今聽說支脈又有了新鮮血液,太后豈能不激動?
「你們都是好孩子,」太后連連說了好幾句,才又笑著對福嬤嬤笑道:「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去將人請來!」
福嬤嬤見太后開心,自然也是跟著開心的,忙連連點頭,笑道:「哎哎哎,奴婢這就去,奴婢這就去!」
對於薛家整個事情的經過,事情一發生,太后便知道這一切都是皇上所設下的圈套。襄垣候跟郭將軍兩人的女兒都嫁給了顧紹遠,可兩人被稱為皇上戰場上的左膀右臂,及得皇上的信任與愛重,故而將顧紹遠秘密召回,一定是皇上與他們商議許久的決定。再反觀這幾天郭襄郁一直護著程雨菲,不讓外來大夫也好或是太醫也好近程雨菲的身,想來這兩個人也知道參與了不少。
雖說女子不得參政,可也只有這樣的合作搭配,才使得這次的任務順利完成。太后心裡清楚,顧紹遠不是那種魯莽的少年,意志力也是極強,讓程雨菲懷上子嗣,估計也是有他的打算。
可不論什麼,皇家子嗣又得以延續,太后便滿足了,其他的,她便也就樂得糊塗,懶得再去追究其中個中緣由了。
福嬤嬤一走,霍塵易便起身欲要告辭,太后卻是攔了下來:「你與小五是自幼一塊兒長大的,倒也沒有太大的規矩,一會兒你與小五還有揚哥兒幾個到外間用膳就是了。」
太后這兒雖未有太大的規矩,可到底也是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基本的規矩太后還是要立起來的。
見太后總算是不再提要自己人皇后為義母這件事,霍芸萱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想著一會兒太后的重孫女一過來,陪著太后一嘮嗑,太后有了親重孫女陪,便也就不需要自己了,屆時自己也就可以趁此機會提出回平遠侯府便是了。
誰知,太后偏又說道:「萱丫頭,玉丫頭與你年紀相仿,脾性又與你差不多,屆時留她在宮中與你做個伴兒,也省的你整日陪著我這個老婆子悶。」
聽太后這般事事為自己著想,顧明玉是郡主,自己不過是一大臣之妹,本應是自己陪郡主做玩伴才是,可以太后話里的意思,卻是讓顧明玉來給自己做玩伴。太后一直真心對待自己,又想自己竟為了一己私慾便想著要趕緊逃脫出宮,全然不顧太后一個人在宮裡,又有皇后等不讓人省心的兒媳婦一直在宮中做妖,太后在宮裡的生活也是不盡人意的吧......心裡嘆了一口氣,霍芸萱心裡生出一絲愧疚來。
顧紹遠卻是在聽了太后的話後,微微有些皺眉——在聽到太后將霍芸萱與顧明玉當作是同輩人時,心裡便有些彆扭。
「皇祖母,」斂了心思,顧紹遠面帶笑意的抬頭看太后一眼,笑道:「霍四姑娘與珝之是同輩,珝之與孫兒情同手足,也算作玉姐兒的叔叔了,如此一來,玉姐兒也該喚霍四姑娘一聲姨母的。」
霍芸萱眨眼,她才十二歲,就要被喊阿姨了?漏!她內心是拒絕的好麼!只是,沒人聽她心裡的吶喊,只聽太后笑道:「是哀家糊塗了,你母后又想要認萱丫頭做義女,這會子玉姐兒到底是該喚萱丫頭一聲姨母的。」
說著,還笑呵呵的拍了拍霍芸萱的手,笑道:「如今你也算是長輩了,以後可不能再孩子氣了,得給小輩們立榜樣才是。」
所以......這是又把認義女這事兒給提起來了?
霍芸萱趁太后不注意惡狠狠的瞪了顧紹遠一眼,卻見顧紹遠亦是憋笑朝自己這邊看過來,霍芸萱心裡哼了一聲,便將頭轉了過去不再看她。見霍芸萱使小性子,顧紹遠也不覺不耐,只覺可愛,正欲說句什麼,便有丫鬟從外面打簾進來笑道:「太后,淮王妃帶著幾位主子一同過來了。」
太后許久未見幾個小輩,心裡想的緊,忙往前傾了傾身子,揮手笑道:「快些請進來罷。」
待薛茹冉帶著幾個女眷進了慈寧宮,顧紹遠便笑著起身,先親自上前去扶了薛茹冉,將她扶到座位上之後,才似剛發現程雨菲還站著一般,說道:「你也坐下罷。」
原本來面見太后對程雨菲來說便是不常有的殊榮,如今又得顧紹遠親自關心,程雨菲眼裡全是激動,連連點頭應是,連謝恩都忘了謝,便就著冬青搬來的椅子坐了下去。
薛茹冉微微皺眉,目光如蜻蜓點水一般在程雨菲身上點了一下,便立馬移開了視線。顧紹遠在外面對於其他女人可是從未關心過的,怎麼今兒個,竟然關心起程雨菲坐沒坐了?
對於程雨菲的失禮,顧紹遠及不可見的微微皺了皺眉,原本是想進而趁著這個機會在太后面前說一說,直接由太后做主,將程雨菲由貴妾升為側妃的,可如今瞧見她規矩禮儀都處處都是漏洞,也不用皇后反駁了,薛茹冉便會直接以其不知規矩不懂禮儀為由駁了將其升為側妃的提議。只禮儀這一點,大家就有目共睹,屆時他也無話可說。
罷了,待這次回去後先派個嬤嬤去將程雨菲的禮儀教會了再說罷。
三個人各懷心思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上卻全都是一絲都不曾顯露,就像是心中根本無它所想一般。
霍芸萱勾了勾嘴角,收回一直觀察著三人的目光,將目光落在了進來的幾個小少爺小郡主身上。
這裡面最大的應該就是顧明玉了,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看樣子是要比自己小些的......這般想著,霍芸萱目光又朝顧紹遠看過去......這廝到底什麼時候納的妾娶得妃,孩子都跟她差不多大了。
只是不巧,霍芸萱看過去時,正好顧紹遠也在偏頭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空中相遇又碰撞。霍芸萱段數不夠,立馬就將眼睛撇開,臉也只在一瞬間便立馬通紅起來。
正巧,被在跟顧明玉說話的太后看了個正著。
「萱丫頭,你可是哪裡不舒服?怎地臉這般紅?」
顧紹遠則是帶笑憋了一眼霍芸萱,也不忍心她為難,便笑著出聲為她解圍:「想來是霍四姑娘第一次見玉姐兒幾個,有些害羞罷。」
太后便立馬笑道:「是了,萱丫頭向來臉皮薄些。」
薛茹冉卻是若有所思的朝霍芸萱看了一眼。與顧紹遠成親這麼多年,顧紹遠一個什麼脾性薛茹冉豈會不知道?平日裡顧紹遠經常板著一張臉,任誰也不會多給幾分笑臉,且不說今兒個自己一進來便看到他笑意盈盈的模樣,先是好心情的讓程雨菲落了座,這會子又出聲給霍芸萱解圍,他顧紹遠可不像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感受到有人在打量自己,霍芸萱低著頭勾了勾嘴角,抬頭對上薛茹冉的眼睛,嘴角的笑勾的更大一些,似是在挑釁一般。
一直在觀察霍芸萱的顧紹遠,自然是看到了霍芸萱這麼一副不被人所發現的小獅子模樣,微微勾了勾嘴角,便收了自己的目光。
薛茹冉感受到霍芸萱的挑釁,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霍芸萱會明確表示對自己挑釁態度。接著面上便是帶了意味深長的笑意,她以為,這是在太后宮中,自己就沒得法子治她不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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