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雅閣。
門牌上掛著「禮」的房間。餘子茂安靜的飲著上好鐵觀音,翻著手邊的菜單,神思漸漸飄遠。
他以布衣之身中舉為榜眼,得貴人所薦入了明玉學院,打拼幾年做到山長之職實屬來之不易。這明玉學院雖是私學,規章制度卻很嚴苛,像什麼送禮走後門的事是堅決杜絕的,除非特殊情況。
眼下就遇到特殊特辦的一件事,讓他頗有些頭痛。五品程府公子既無出色品行,也沒多大才學,竟然讓當年的貴人看中,請他通融入讀明玉學院。
問題是不大,他倒是可以作這個主,只是這程榛到底是什麼本事讓貴人看中呢?他有點好奇。所以,聽聞程小公子有意請他單獨見面時,余先生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日上三桿,茶過三遍,人卻杳無音信。
余山長心裡就有點惱火,小小年紀不準時,這是對師長的大不敬。他氣量算不錯,惱歸惱,還是讓身邊小廝去程府打聽打聽,說不定有其他意外耽擱了?
不消兩刻鐘,小廝就打聽回報道:「聽說程府石先生已辭館,他家大少爺開心的睡過頭,小少爺仍如往常在書房念書。」
「豈有此理,豎子膽敢欺我?」余先生徹底怒了,拍桌而起。
小廝垂頭道:「先生莫氣,小的只是聽門房一面之詞。」
「哼!其他我不管,這失約怎麼說?」就是說呀,他開不開心另說,這說好頌雅閣面談的,都什麼時辰了還不來?餘子茂拂袖而去。
程榛確實躺著,卻不是睡過頭。
他是病倒!起個大早,穿戴一新,備好禮物上正房請早安,順便提出出門的請求,米氏笑吟吟的答應下來,還說:「整日拘在書房念書,是該適時出門見見世面,莫學成個書呆子。」
程柚一旁道:「娘,那我呢?」
「昨夜布置給你的功課做好沒有?」米氏反問。
程柚一聽,乖乖閉嘴。他也打算趁機放鬆下呢?無奈老娘管得嚴,吃過飯便被人押著奔書房。
而程榛卻突然身體不適,頭得腳輕,肚子不舒服,咬牙想堅持出門,肚子一陣咕咕地叫,飛快的奔向淨桶解決。
如此反覆三四次,小信子勸:「少爺,今日別出門了。請大夫看看吧?」
「不行,我約好了人的。」程榛抱著肚子,拖著身體掙扎著挪步,不想肚子又是絞腸一樣的痛,苦叫一聲:「不好,又來了!」
最後,程榛躺倒了,虛弱的撐不起身,艱難的囑咐小信子:「去,去頌雅閣一趟,找著余先生解釋……」
「少爺,你歇著。」
「快去……」程榛急催。
小信子忙答應:「好,小的這就去。少爺,你好生休息。」
程榛看著小信子出門,才長吁口氣閉目躺下。
而小信子出了門,迎頭卻是春紅雙手抱胸,笑眯眯等著他。
「春紅姐。」
春紅手一揚,拋給他一個小錢袋道:「太太賞你的。」
「多謝太太。」小信子趕緊點頭哈腰接過。
「大少爺怎麼樣了?」
小信子笑道:「服下解痢湯,比先頭好些了,身子還是虛弱暫時下不了床。」
「嗯,好生服侍著。」春紅滿意拍拍手,轉身去了。
「是,春紅姐。」小信子一直恭敬待她去遠,才惦惦錢袋,抽開繩結倒出小錠銀子,用牙咬了咬,歡天喜地往書房去。
忠勇侯阮府。
門牆高聳,朱門釘金,門檐鎮蜈蚣木,泛著流水的琉璃瓦顯得氣派雄偉。
阮夫人生辰,西京幾乎所有權貴世家家眷都到齊了,南門外穿戴鮮明整齊的嬤嬤們恭恭敬敬迎接各方女客。
「明遠將軍府馬車到了。」
薛夫人和薛秀白被專人迎著往內院去,跟著護送的薛劍白自然是招待到外院。
後園張燈結彩,來往使女僕婦絡繹不絕,花團錦簇。
小姐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先隨著母親給阮夫人行了大禮,便退回後庭院由阮姿和兩個庶妹招待著。
薛秀白帶著兩個丫頭小纖,小華轉到水榭頭涼閣時,一眼就看到著淺桃紅綢衣,系同色長裙的阮姿周旋在一眾小姐們身邊,笑的開心。
「秀兒,你來了。」香風撲鼻,一道綠影撲過來。
薛秀白猝不及防,唬的倒退一步,定睛細看卻是雷瑛。
「雷小姐。」
雷瑛親熱的拉起她的手,嘻嘻笑:「秀兒,來,我們去亭外賞魚去。」
「雷小姐,我先過去跟小姿姐打個招呼。」薛秀白得體微笑應承著,向阮姿走去。
「秀兒,你來的正好。」阮姿瞧見她,丟開別人,熱情迎上來裝做沒看到雷瑛挽著她,強力擠開雷瑛笑:「葛家姐姐正愁沒個玩猜枚的好伴了。」
「阮小姐,你什麼意思?」雷瑛惱了:「我跟秀兒說好賞魚去的。」
阮姿輕輕瞟她一眼,道:「賞魚是吧。小玉。」
她的丫頭輕巧上前笑:「小姐,你有什麼吩咐?」
「陪這位雷小姐去亭子外賞魚去,記得多帶點魚食呀,這大熱天,不多撒點,魚還不願浮上來透氣呢。」
惹的在場的小姐們握個帕子吃吃笑個不停。這大夏天,誰沒事去逗亭魚玩?這得多無聊呀!
雷瑛臉上頓時掛不住,不顧小玉請她:「雷小姐,請跟我來。」拂襟跺腳:「阮姿,走著瞧。」
「這……雷小姐?「薛秀白看著這兩人當著她面較量,雷瑛負氣離開,不安看看阮姿:」小姿姐,這不太好吧?她可是客人。」
阮姿滿臉不在乎,捋捋頭髮道:「沒事,她姓雷又不姓卓。看著討人嫌,走了倒省心。」
「可是……」薛秀白早知道這兩人是冤家,碰不得面。卻不料阮姿肆意成這樣,當著許多人就不給雷瑛面子。
「別提她,敗壞心情。來,葛家姐姐等著呢。」拖著薛秀白融入錦繡貴女中。
雷瑛氣哼哼的出了水榭,一路見廳舍巍峨,步檐曲閣,處處石道通八方,不知不覺迷了路。抬眼見枝木盡頭露出一角烏沉沉檐廊,想必轉對方向了。一掃愁眉,喜的提裙快步繞過假山沿碎石道過去。
迴廊空蕩蕩的沒有人,雷瑛心裡略為奇怪了一剎剎,怎麼會沒人?難道這不是阮夫人的屋子?卻沒有多想,正要轉出月洞門,耳朵里卻聽到一個喘息聲:「別,大白天的,別這樣!」
她煞住腳,輕輕皺起秀眉。猛的聽一個男人的聲音:「怕什麼,人都遣到外頭去了,難得好機會。乖啦,好久沒見,想我沒?」
「嗯~」傳來吧唧吧唧親嘴聲音。
雷瑛腦子一下轟空,臉瞬間火燒一般的紅。她雖小,卻也知道這是兩個偷情男女的聲音。抬腳準備返回卻又聽到一個聲音道:「侯爺到底什麼心思,你可摸准了?」
「嗯?煞風景!你要為公事,就放開我,咱們正正經經說事。」嬌嗔的女人似乎不高興了。
「哎,別呀,寶貝兒,咱公私事一塊辦好不好?」這個男人的聲音討好又輕浮。
「哼!手拿開……哎喲,你放開啦!」女聲撒嬌的嗲音被淹沒在粗重的鼻息聲中。
「寶貝兒,想死我!啊!……好軟!好大!」
又是長久的吧唧咂舌聲,伴著讓人臉紅心跳斷續粗口,雷瑛扶住牆,胸悶氣短,一顆心嘭嘭亂跳恍惚不定。
「咣當!」雷瑛悄悄後退,不小心碰觸到牆角雜物。
「誰?誰在外面?」廊里傳來男人嚴厲的喝斥聲。
雷瑛嚇的轉身就逃,心神清醒過來,慌亂的奪路而逃。留下一抹綠影給追出來的男女。
「是什麼人?可看清了?」女人慌亂的整理衣襟問。
「翡翠綠絲綢衫,散花淺白如意雲煙裙。」男人陰鬱指出雷瑛的穿著服飾。
女人尋思一回:「這,好像是靖王妃身邊的的雷小姐。」
「什麼?靖王妃的人?」
「放心,交給我。」女人聲音一變,狠辣道。
「嗯,搞定她,千萬不能讓她壞了咱們的事?」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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