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明月星光,晚風花香樹影。
程橙徘徊在二門庭院碎石路當中。程櫻陪著她,輕聲細語勸:「小榛會見機行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嗯。小榛機靈,我不擔心。」程橙臉色還是舒緩不過來。
程檸依偎上來,眉眼彎彎,掩不住喜悅:「二姐,你好厲害。」
「噓!輕點。」程櫻其實心裡抑不住得勝的快樂,卻掩飾的很好。
程橙苦澀一笑,無奈:「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不這樣,短期內解決不了問題。只能靠她。」
「這樣才好,讓他們狗咬狗去。」程櫻貼著她耳邊,聲音愉悅。
程橙神情疲乏,握握姐姐的手:「太冒險了,我還在仍在後怕呢。」
「你呀!」程櫻一時不知說什麼,嘆息:「難為你了!」掩帕抹眼角。
「大姐,你又見外不是。」
程櫻搖頭:「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你操心勞神,我這做大姐的很沒用,不能幫你分些重擔,對不起,小橙。我太笨了,幫不上你的忙。」
「姐,大姐。你好好在我身邊陪著我,安慰我,我就像有主心骨似的。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有個永遠支持我,當我靠山的姐姐,心裡別提多踏實呀。」
「小橙……」程櫻感動的一蹋糊塗。
月下相擁雙影,漸漸又成三影。
程檸慢慢依著兩位姐姐,默默無言。她還小,能力有限,幫不上忙,安安靜靜也是一種無言的支持。
抄手迴廊,燈籠下臉部扭曲的程桃牙都快磨碎了,氣恨恨的看著庭前三姐妹相依相偎的溫馨一幕,怒:「呸,仗著小聰明蒙太太罷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張媽媽卻眉間鎖憂:「三小姐,我怎麼瞅著二小姐跟換了個人似的?」
「咦?張媽媽,你瞧出什麼了?」程桃很感興趣追問。
「二小姐如今這性子……」張媽媽琢磨道:「柔中帶剛,錦里藏針,話裡有話,確實不對勁。」
程桃對她的評語很是不服氣,嘴角直撇:「張媽媽這是誇她口才好,會說話嘍。還不就仗著那張嘴。哼!」
「唉!三小姐,我記得原本二小姐最是溫順不過,唯唯諾諾的性子。就連前林氏主母都說她太錦軟了,怕日後任人拿捏,會吃大虧……誰曾想如今……」如今是她拿捏別人,還拿捏的恰到好處。
程桃很不耐煩,跺跺腳道:「不等了。我先歇會去。」拂袖走兩步,又板著臉吩咐:「小蓮,你守著,若是太太回來,馬上告訴我不許耽擱。否則……」
「小姐放心,奴婢曉得了。」小蓮驚恐的迭聲應諾。
前次說錯話被程桃拿簪子刺的雙手雙臂傷痕累累的情景還記憶猶新。
程桃這才滿意的先返身回自家屋。按理說,主母未回,做子女的怎麼能先不管不問的先躺下呢?怎麼也得熬夜等著迎接呀。程桃自以為米氏還算是疼她的,又留下盯梢的小蓮萬事大吉。
張媽媽欲言又止,想勸,最後還是沒張這個口,任由程桃施施然回桃園先歇下了。
也沒讓程府的人等多久,亥時兩刻,米氏一行人就趾高氣揚的打道回府了。
廳堂燈火齊明,照耀得如同白晝。
米氏對齊嶄嶄立在階廊迎接的程家姐妹露出難得的笑容。笑嘆:「都這麼晚了,還出來接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都散了吧。」
程櫻笑:「母親辛苦了。」
隨後的米堅大聲笑嚷:「可算出口惡氣了。都愣著幹什麼,進屋說。」
雙手就故意往程橙胳膊攬。讓她閃身躲開,迎向其後的程榛,關切問:「小榛,你還好吧?」
「二姐。」程榛滿頭大汗,眸光閃著興奮激動。
看他表情,程橙放下心來,拉著他開心笑:「累嗎?困不困?快回屋歇著。傷口還痛不痛?」
「不呀,二姐。我好高興,你沒看到錢小三那臉色都漲成豬肝色了,被他老子掄起雞毛撣子一頓揍……哈哈,大快人心!」
程榛到底小孩心性,喜滋滋的搶先與姐姐分享他的歡喜之情。
回到堂上,燈燭中米氏憔悴之色盡顯無遺,眼眸卻比平常多幾分溫暖,笑吟吟由春紅服侍抿口茶道:「回去吧。沒什麼事,都圓滿解決了。以後,榛哥只管安心在私塾念書就好。」
米堅拿眼瞟著程橙,帶點討好的諂笑:「不但如此,榛哥醫藥費錢家一個子都不能少,當場賠了一百兩。」
「啊?一百兩啊!」諸人皆驚。
米氏的臉色很快就陰沉下去,狠狠剜了一眼自家這個大嘴巴弟弟。賠銀這事程榛並不知情,錢小三當面認了錯賠了禮他就當這事過去了。這藥費是她訛來的,原本不欲與人知曉,這下好了,讓米堅捅出來,自己再藏私就說不過去了吧!
米堅不曉得姐姐心裡的彎彎繞繞,只是看程橙特別緊張關心程榛,也不知怎麼就腦子發熱把錢家私下裡打點的銀子張口說出來。及看到米氏陰鬱的神色,才驚覺說錯話了。
「呀,這感情好。」程橙天真拍手笑:「還是母親有辦法,不但讓錢家賠禮道歉還賠醫藥費。一百兩呀!夠請御醫的,小榛的傷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對吧,母親?」
「呃?對,對……」米氏差點抑不住粗口「對個屁」,神色很尷尬,不得不招手喚:「白媽媽,去將一百銀子交把帳房上。明天請一品堂先生瞧瞧傷,順便吩咐廚房這些天做幾樣榛哥愛吃的小菜。」
白媽媽是米氏的心腹大將,簡稱米氏蛔蟲。
今晚又全程參與,是以最了解米氏的心疼。她也不經意白米堅一眼,躬身應:「是,太太。」
程櫻,程檸都笑:「小榛也算得由禍得福,想來定是否極泰來。」
只有,程桃無聊的打個哈欠,很不得人心的說了一句:「哎呀,這頓打還值得嘛。一百兩,錢家真闊氣。」
目光齊刷刷聚集到她身上,惹得她閃往米氏身後,不服氣:「難道不是嗎?」
米氏鼻子哼一聲,撫額嘆:「都少說兩句。我累了,去吧。」
程櫻便帶著弟弟妹妹們說:「母親早點歇息。」福身慢慢退出燈光明亮的廳堂。
「哎喲,氣死我了。」米氏改撫心口,指著米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要你多嘴!要你哈八狗似的巴結。」
「姐,我,我這不熱糊塗了嘛。」米堅用袖子一抹額汗,死鴨子還嘴硬。
「我呸!」米氏啐他一口道:「你少說一句會死呀?你倒不是糊塗,瞧你在錢家那模樣,還不如程榛一個十歲的娃,慫成那樣,讓女人打頭陣,得了便宜又巴巴的獻寶,我是作了什麼孽呀,把你招來?」
罵著罵著就持帕掩面伏桌乾嚎,唬的白媽媽,春紅,春巧等人慌了手腳,一齊湧上來又是安慰,又是打扇子又是開導。
米堅一瞧這架勢,接下來必定要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打招呼,抬腳就溜開了。
等米氏在眾人勸解下,揩把淨面回頭還想數落幾句,卻鬼影子都不見,氣的暴跳大罵米堅不是個東西!
悶不作聲的歡喜,空氣都是薰染過的香氣。
程櫻姐妹先將程榛送回屋,臉上喜色再也沒掩下,悄聲抿齒樂道:「小榛,你辛苦了。」
「姐姐,我沒事。真的,看到錢小三狼狽樣子我都樂死了,當時又不敢笑出聲。」程榛臉上帶著揚眉吐氣的快活表情。
程櫻攬著他笑:「小榛,你也長大了,我跟二姐,四姐這回是真正放心了。」
程榛斂笑容,正色:「大姐,二姐四姐,我以後絕不會讓你們再這樣操心了。相信我吧。」
「嗯!」程橙並不多言,只是摸摸他的頭,低笑:「不早了,去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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