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這樣將八少爺扔下,當真——」綠瑤面上有些隱憂,不曉得為何,從今晨起,心下便有些難安,眼皮直跳,總覺得好似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一般。
她思來想去,只當是關於川哥兒的事情,卻不曾往其他的方面去考量。
墨惜聞此,眉頭亦是一緊。
好與不好,都不可帶著他去,如若此去遇到什麼危險,以她現在的能力,定是無法護佑川哥兒。外面天高海闊,陰謀叢生,隨時都可能出現危險,府中相對於外面,還安全些。
至少,白氏現下心中有何不滿,還不曾衝著川哥兒來,他畢竟還小,在白氏的眼中便不會成什麼氣候,再者,有張嬤嬤照看,護佑著,川哥兒不會出什麼事情,反倒是——
墨惜的心一跳,旋即伸手,將車簾緩緩挑起一角,望向馬車外。
「綠瑤,莫要擔憂這許多,川哥兒是個通透的人,待得他明白便可。」嘴上這樣說著,可心裡到底還有些擔憂。牽涉了前世的牽掛,便會更加看重幾分。
卻是綠瑤的話,讓她安下心來:「姑娘說的極是,川哥兒平時雖然皮實了些,可卻極疼愛姑娘,聽姑娘的話,定能體諒姑娘。」
說著,兩人便是一笑,車內靜默,再不說話。
此行,前往普光寺,墨惜共帶了柳嬤嬤並兩個丫鬟,包括綠瑤,再有便是四五個家丁。
此行人數雖然不多,卻也不少,瞧著倒也不像是小家小戶。墨惜並綠瑤坐在一輛馬車內,柳嬤嬤與另一個丫鬟,坐了另一輛馬車,幾個家丁擠了一輛馬車。
三輛馬車依次行駛在道路上,不緊不慢,依著這樣的速度,日落之前,便可到達普光寺,漫漫長路,卻也無聊,只墨惜尚好,手捧一書,悠然瞧著,綠瑤倒也穩當,只拿了針線布料,在一邊繡著。
前些時日,她覺得姑娘的衣衫有些小了,也該換幾身衣裳了,再者也應當為八少爺準備一些。
往年,這些東西,都是他們院子裡備上,與八少爺送去,想必今年也不例外。
馬車內安靜極了,可卻帶著幾分安詳的氣氛,寧靜而祥和,然而,另一輛馬車內,氣氛顯然不是如此。
柳嬤嬤從上馬車開始,心裡就不舒坦,往日裡,姑娘出門,哪一次不是將她安排在身邊,可今日裡,上車前,她想也不曾想,便想上姑娘的馬車,然姑娘卻是道了一句:「柳嬤嬤,你且與綠萼乘一輛馬車,可好?」
當下,她只得不情不願地上了另一輛馬車。
只是,現下思量起來,姑娘這是在疏遠她嗎?可,姑娘若是真的疏遠她,為何還要帶著她來,而不是張婆子?
柳嬤嬤的眉頭,都糾結在了一處,幾番思量,卻仍是想不通,只覺心中越發的煩躁難安。
「咚」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身上一陣濕意,垂首,卻見裙裾上落了水。
「柳嬤嬤饒命啊,綠萼不是有意的。」卻是綠萼喝茶水的時候,一時不曾拿穩杯子,將水灑在了柳嬤嬤的身上。
柳嬤嬤原先心中便有焦躁,這會兒,更是氣,當即就披頭罵綠萼:「你這個不張眼睛的,好端端的,喝個茶,都能灑了,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找老婆子的茬?」
柳嬤嬤伸手,一把揪住了綠萼的耳朵,便扯了起來,綠萼心裡一哆嗦,耳朵發熱,傳來疼意,眼睛裡噙著淚水,滿是委屈:「柳嬤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方才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臭丫頭,你莫要狡辯了,平日裡瞧著你是一個安靜的,卻不料這樣壞心,看我今日怎麼收拾你。」說著,手一用力,綠萼疼的叫了一聲。
馬車停了下來,從馬車外,人們只聞到了綠萼的哭喊聲。這聲音不小,卻是驚動了墨惜,當下命綠瑤下車,且去瞧瞧情況。
綠瑤回來時,卻帶來了柳嬤嬤與綠萼,綠萼一副膽戰的模樣,杵在一邊,低垂著頭,臉上還有幾下指甲劃痕,隱隱現出紅印。
綠瑤回到墨惜身邊,什麼也不曾多說,墨惜斂了斂神,抬起頭,望向柳嬤嬤。
瞧著墨惜望她,柳嬤嬤諂媚一笑,抬腳,就要上前去討好墨惜,卻見墨惜一蹙眉,當下收了腳步,笑容僵在了那裡。
「何故爭吵?」這話明明是在問兩人,可墨惜只瞧著綠萼,可綠萼因著被柳嬤嬤嚇怕了,卻是不敢抬起頭來,雖察覺有人注視,卻只顫抖著,一句話也不曾說。
柳嬤嬤見此,面上滑過一抹得意的笑,也不問墨惜臉上的不滿,上前一步,道:「姑娘,這事兒,都怨這個笨丫頭,喝個水,都能灑了,還灑在了老婆子的身上,只這般笨手笨腳的,虧得是老婆子,這若是落在姑娘身上,傷了姑娘,那可如何了得?」花言巧語,巧舌如簧,墨府下人若是柳嬤嬤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
墨惜的目光,從柳嬤嬤的身上滑過,果見她的腿邊,有一灘水跡,只這般小的事兒,她卻是小題大做,委實惹人厭惡。
這柳嬤嬤太放肆了些!
聞此,墨惜卻不點頭,只將目光又落在了綠萼身上,厲聲道:「抬起頭來。」含著些許清冷的語調,帶著些許的威嚴,聞著倒不像是一個孩子。
柳嬤嬤下意識抬眸,望向墨惜,卻是在接觸到她的目光的剎那,下意識垂下了頭。待得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時,心下卻是一怔,滿目驚愕。
她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她到底為什麼會害怕?害怕?她竟然會害怕?怎麼會?一定是哪裡錯了,對,一定是錯了,她才不會怕,她只不過是不想一直抬著頭,免得自己累了。對,一定是這樣。
柳嬤嬤正思量間,卻聞見耳畔響起顫顫巍巍的音調:「姑娘、方才、方才並非如此,奴婢只是想、想喝茶,結果馬車、馬車有些顛簸,一時、一時沒有拿穩。所以——」話說了一般,卻是察覺到了柳嬤嬤兇惡的目光,當下身子一僵,後面的話,卻是收了回去。
「姑娘,綠萼所言,不過推諉之詞,這日後,若是伺候主子時,犯了如此的錯誤,可如何了得?」
「柳嬤嬤,你這是想讓我處理此番事情嗎?」幽幽的話語,含笑的眼眸,卻是讓柳嬤嬤心中一咯噔,瞬間抬起頭,望向墨惜,須臾,道了一個:「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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