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經不是前世懵懂無知的少女,面對這樣炙熱而強烈的目光,只曉得害羞垂首,若是細細算來,眼前的男子尚且不錯。
景王,當朝皇帝的親弟,府中便只有這麼一位小世子,尊貴無比,論起容貌,比之許多少年公子不知強上多少,論起才華,卻也不比他人差。
這樣的人,本就受到女子歡迎,若是說來,不知是多少少女的良人佳選,然不知為何,面對此人之時,她的心中沒有悸動,有的不過是深深的畏懼。
許久,墨惜別開眼去,望著遠處,風撩起鬢角碎發,髮絲飛舞,表情莫辨。
「小女子斗膽,敢問簫世子一句,若世上有一株草,獨一無二,只適合生活在南山,非南山而不能活。然有一日,一農夫,偏偏喜愛那草,想要將花草遷入自己的住處,偏偏這農夫生活在北山,後來農夫終究是太愛,將那草移到了自己的院中,然數日後——」說著,墨惜停頓了下來,回首,望向景簫,清淺的眼眸,不悲不喜,「簫世子以為那株草如何?」
「如何?」景簫瞧著面前這個冷靜的女子,將問題又拋了回去。
墨惜收回視線,淡淡道:「沒隔幾日,那草枯萎,世上便沒了那樣的草。」
「委實獨特的一株草。七姑娘究竟想要說些什麼?」景簫側首,面上清冷一片,面對這樣的男子,墨惜揣度不出他的心思。
綠瑤在一邊聽著,只覺腦間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這兩人在說些什麼,想來這些主子們的心思便是如此,他們若是想讓你曉得,你便能輕易的察覺,若是不想,怕是你費盡心思,也難以揣摩出他們的心思。
景簫眼睛微眯,清冷的眼眸,注視著眼前的女子,心裡卻是有些惱怒的。
因著他的身份在,自小到大,從不曾有人忤逆他的意思,向來他想要什麼,便有什麼,自然女子也不例外。可他也不曾想要過哪個女子,因著那些女子,在他瞧來,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只要他招招手,她們便趨之若鶩。
今日,頭一回瞧見一個不一樣的,卻不想,委實有些不識抬舉。他方才話已經說到了那個份上,若是明事的,定會投懷送抱,可她卻偏生將自己比作野草,將他比作農夫,說他強求不得!
周圍的空氣里,飄蕩著些異樣的氣氛,墨惜察覺到了些許的危險,眼前的男子向前踏了一步,揚起了手,似乎想要做些什麼,然而,還不待他有什麼舉動,耳邊卻是傳來一陣喧譁,墨惜側首間,卻見從一條小徑之上,行來幾人,那些人不是別人,卻正是白氏與奉國公府一行人,一眼,墨惜便瞧見了睡在一側緩緩行來的溫和男子,當年,便是那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騙了她一生。
墨惜的身子一僵,眼眸中透露出些許的冷意。
原本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突然移開,景簫的心中自然不爽,但依著他的敏銳,到底不曾放過眼前女子的表情變化,當下回首,便瞧見了身後來人。
他靜立一側,負手而立,姿態凌然,與墨惜站在一處,卻是一個惹眼的存在。
白氏一行人中,不乏娟秀少女,瞧見景簫,皆面上一紅,嬌羞垂首。
白氏亦是注意到了墨惜的存在,眼中有些不快,目光滑過間,注意到墨惜身邊站著的男子,卻是有些訝異。
豪門大戶中,那些夫人小姐們,白氏瞧見過不少,然那些公子們卻是見得不多,當下,只覺景簫氣度不凡,卻是摸不准來人的身份,眼中有些猜疑。
白氏不識得,可有人識得。
一行人,向前行著,綠瑤見到白氏,行了一禮,墨惜亦是俯身行了一禮,喚了一聲「母親」。
只人群中,有位夫人說道:「墨夫人委實是有福的,瞧瞧這女兒生的多麼水靈,只幾年不見,卻不想都這般大了。」說話者,衣衫雖有些華麗,然比之行在前的幾位,卻是稍稍差了些,原道這人不過是沾光而來的,不過是一個普通官員家的夫人。
墨惜淡淡望了一眼,心下便有了幾分思量,只那說話之人,墨惜卻是識得的,她乃是一個五品京官的正妻胡氏,因著與張氏的表妹有些交情,便攀親帶故,找上了張氏,整日裡跟著奉國公府上的那些夫人身後拍馬溜須。
只這一回,她委實不夠聰明,怕是這馬屁沒拍到,卻是拍在了馬腿上。
當下,白氏的眼中卻是有些不悅。
墨惜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有人扯了扯那胡氏的衣袖,在胡氏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當下胡氏便面色有異,抿著唇,處在一邊,面上有些尷尬。
白氏見此,卻是做起了老好人,行了一步,到了墨惜身前,挽起墨惜的手,含笑說道:「這乃是府里的七姑娘,希望各位日後多多照應。」
溫和的模樣,含笑的面容,瞧著委實是一個慈母,然而,那說出的話,卻是別有深意。
是七姑娘,而不是她的女兒!
眾人都是各個院子裡的夫人,又怎能不曉得白氏這一點小心思,墨惜平靜地站在一邊,只心裡卻是諷刺地嘲笑。
暗道,白氏人前如此,難道不累嗎?明明厭惡至極,卻偏偏要做出一副喜愛的模樣,讓她覺得噁心。若是可以,她當真希望甩開白氏的手,然而,她不能,她只能裝出一副溫良模樣。
側首間,卻是瞧見在十步開外的樹下斜倚了一人,紅衣墨發,容顏絕世,嘴邊掛了一抹玩味的笑,那樣的笑深深淺淺,別有意味。
府中何時多了這麼一位美人?
只墨惜細細瞧去,卻發現那樹下空無一人。
墨惜搖搖頭,想來是她幻覺了。
然她卻不知,一簇花叢後,卻是有另外一行人,立於那裡。
「五弟,方才瞧什麼呢?怎這般開心?」
「倒也沒什麼,不過覺得今日這花園委實熱鬧了些,我恐怕來的不是時候。」
「這都怨三姐不好,不曾想眾人都挑了今日,不若洺兒便在府中住上一日,待得明日姐姐便領著你來,可好?」
「不了,據我所知,姐夫那裡還帶了人,今日想必三姐這裡會很忙,我還是去了,待得改日再來。」
「如此也罷。」鳳氏嘆息一聲,回首間,卻見身後男子側臉,面上有些玩味,「怎麼了?」
「沒事,不過是瞧見了一個有趣的小東西。」
鳳氏行了一步,朝著那邊望去,只瞧見一群女子,當下有些疑惑地轉回頭。
有趣的小東西?是什麼?人嗎?罷了罷了,她這個弟弟,當真是越發難以捉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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