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遠回房後,仔細想了想,似乎有些事情非要說個明白,他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郭驍驍的門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急切地抬起手想要敲門,猶豫了一會兒,卻又放下了。
此刻很安靜,他聽不見郭驍驍房間裡的任何聲響。在門前站了片刻,緩緩轉身,垂頭喪氣,像一個失去快樂的孩童,漫無目的地回了自個兒的房間。
江峰探問道:「爺,咱們明日該趕路了吧?」
已經在無錫逗留兩日了。
看江執遠未答話,江峰又道:「如若不然,海大人大概會來信催促了。」
這時江執遠才道:「既是私事,催促又怎樣。」
他從凳子上離開,隨後雙腳一抬,睡到了床上:「他和父親同為知府,憑什麼要父親去拜謁他?」
「按道理,確實不應該。」
「所以呀,父親就派我去,算是一個應酬了。」
「那,奴才去掌柜那兒補一些住宿的銀兩。」
「去吧去吧。」他揮揮手,閉上眼睛說道。
江峰抬腳剛準備走,他又道:「慢著!」
江峰站在原地,翹首以待。
「還剩多少銀兩?」他問。
江峰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三間客房再加上這幾日吃食的開銷,花掉了大部分的銀兩。再過幾日就要去錢莊兌銀票了。」
江執遠把手臂蓋在眼睛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坐起身子說道:「明日啟程,去通知大小姐她們收拾東西。」
「是。」
江峰得令就去通知郭驍驍幾人。郭驍驍並無異議,離開無錫也好,只是不知道江執遠還會帶著李香橙多久。
翌日清晨,幾人帶著行李準備出門。經過這兩日的休息,江執遠幾人都有了精神繼續趕路。
江執遠走在前頭,在客棧外等郭驍驍和李香橙。江峰去後院牽來馬車,便去櫃檯結賬。
郭驍驍捋著頸項旁的秀髮下樓,小蘭和李香橙跟在其後。正走到樓底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書生。那人背著書箱,像是要進京趕考的樣子。
郭驍驍想著還是別讓江執遠等太久吧,於是快步走著,沒想到竟與那書生相碰,都撞到了對方的肩膀。
郭驍驍險些摔倒,幸好身後有小蘭托著。書生被撞到了,正欲發飆。抬頭一看,眼前竟是如此溫婉美麗的女子,頓時怒氣全消。
郭驍驍被他盯了好久,趕忙理了理衣服,迅速出客棧。一掀馬車門帘就看到江執遠端坐在座位上,郭驍驍與他相視一眼,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沒過多久,李香橙也上了馬車。人員到齊,江峰揮馬鞭正要趕路。就在這時,客棧傳來一個聲音。
「小姐請留步,小姐請留步!」只見從客棧里跑出來一個人。
「吁!」江峰聽到叫喊聲便又停住了馬車。
那人說道:「你家小姐落東西啦。」
江峰自不會輕信他的話,給小蘭遞了個眼色。
小蘭隨即看向那人手裡拿著的東西,是一張手絹。手絹上繡著小馬駒,小蘭一眼就看出那是出自郭驍驍之手的蜀繡。
郭驍驍自小便喜歡馬,所以繡了好幾張小馬駒花樣的繡帕。
確認無疑,小蘭朝江峰點了點頭。
江峰於是說道:「多謝這位公子,我會轉交給我家小姐的。」
江峰伸出手時,書生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不願意交給江峰。
書生道:「撿到小姐的絲帕也算是個緣分,在下想跟小姐結個朋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這時,馬車裡的江執遠看了一眼郭驍驍,郭驍驍想了想,本來不想說話的,但是現在不得不發聲了。
郭驍驍道:「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公子,我現在要趕路去別的地方,沒有多餘的時間在此逗留。」
書生聽見郭驍驍接他的話茬,心裡十分高興,死皮賴臉地說道:「未見小姐尊容,在下實在是遺憾得很吶。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姑娘,還望小姐給個住址,在下日後也好登門拜訪。」
「抱歉公子,我這個人向來喜歡獨來獨往,不喜交友。」
沒等書生說話,郭驍驍又道:「江峰,走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江峰自知跟這種人說多也是廢話,白浪費心情,便欲驅車前進。
「慢!」馬車裡又有人發聲了。
只見江執遠起身,掀開門帘走了下來。
「公子方才說撿到了舍妹的絲帕,我特地替她來向公子取。」江執遠道。
書生尷尬地笑笑,從懷裡掏出絲帕交給江執遠。不知絲帕是什麼時候被他收到懷裡的。
「多謝。」江執遠面無表情地說道,轉身迅速鑽進馬車,「走!」
馬車晃晃悠悠離開客棧,書生仍站在原地張望,直至馬車消失不見,他才回去。
江執遠將絲帕扔給郭驍驍,眼睛卻未看她。郭驍驍還未來得及撿,絲帕順著她的裙子落在了地上。
郭驍驍也不太高興,她讓江峰走,就是不想再要那塊絲帕的了,沒想到他又幫她討了回來。
她還沒開始擺臉色,江執遠卻不高興了。所以這絲帕我她就是不撿!
李香橙眼睛四處游離,觀察著二人的表情。絲帕掉在地上,郭驍驍不撿,江執遠更加不撿。
李香橙彎下腰,輕輕將絲帕撿了起來,遞給郭驍驍。
郭驍驍只看了一眼,就把頭轉向一邊,沒有說話。
李香橙看向江執遠,江執遠也未有所表示。李香橙抿了抿嘴唇,將手慢慢縮了回來。
無錫到蘇州還要經過一個驛站。幾人到晚上不得不停下歇腳。
驛站人多眼雜,郭驍驍洗完澡之後,就馬上收拾衣服回房間。她雙手關上門時,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郭驍驍轉了個圈,被按在了門上。她剛想叫,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郭驍驍背靠著房門,雙手亂捶亂打,只聽那人說道:「別打了別打了,是我。」
郭驍驍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便停下手裡的動作。剛回房,蠟燭還沒來得及點,房間裡很暗,她借著月光才看清那人的臉。
「表哥,怎麼是你?」郭驍驍小聲地說道。「烏漆嗎黑的,這個遊戲可沒意思。」
難怪房間裡沒人,郭驍驍,心想肯定是被江執遠給支出去的。
江執遠的手越過房門,按在她的頭頂上方,說道:「我有話要問你。」
郭驍驍眼珠子一轉,說道:「怎麼?你要審我?我可不是你的犯人。」
「郭大小姐,你正經些。」
「那你說吧,什麼事?」
江執遠過了一會兒才道:「那絲帕,怎麼會在那個書生哪裡?」
「你就為了這個事情,特地跑來這裡問我?」
「別扯別的。」
「我不知道。」郭驍驍擺擺手。
「你……」他扶著她的肩膀,急切地說道「那絲帕是你的貼身之物,你怎麼會不知道?」
「即便是貼身之物,也會有丟失的時候不是嗎?」郭驍驍對上他的眸子,「況且那絲帕從丟失道找回,不過才片刻時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丟的。」
郭驍驍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如明鏡一般。
絲帕大概是被那人撞到肩膀的時候弄丟的。但是她向來謹慎得很,記憶里也沒有丟失絲帕的印象。奇怪的是李香橙。
她走在郭驍驍的後面,而且郭驍驍上了馬車她才從客棧出來,不一會兒那個書生就來找碴兒了。
無論最後絲帕有沒有找回,都會讓江執遠對郭驍驍心生猜忌。倘若事後郭驍驍再保持不理會不爭辯的態度,就會坐實她和那書生有來往。
到時坐收漁翁之利者,便是那李香橙。郭驍驍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面上卻是隻字不言。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會輕舉妄動。
江執遠道:「你難道是因為我跟她走得近,就這樣來報復我?」
郭驍驍知道他說的是李香橙。
「報復?」郭驍驍睜大了眼睛,「你竟然對我用『報復』這樣惡毒的詞!」
「難道不是嗎?」
「是,我是看不慣她。我老早就看不慣她了。可是沒辦法,你喜歡他,你寵著她,我能說什麼?」
「你心裡不舒服可以跟我說呀。」
「我沒有跟你說嗎?」郭驍驍錯愕的表情,「從一開始我就表明態度,不希望咱們帶著她去蘇州。可是你有認真聽我的意見嗎?你沒有!」
「你之前有跟我好好說嗎?我是想跟你好好談來著,但是沒說幾句話你就生氣,說話就像帶火的利箭,射到人的身上,連對方都要著火,我能不生氣嗎?」
「我發脾氣還不是因為你寵著她。我是你表妹,你卻跟她站一邊,穿一條褲子,還幫她說話。」郭驍驍說著聲音中竟然帶著一些哭腔,「我才是你表妹呀,外人想著法兒來離間我們,你都不知道。你這個糊塗蛋,糊塗蛋……」
就在她哭喊的時候,江執遠突然緊緊抱住了她。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跟她穿一條褲子,還幫她說話。」江執遠摸著她的頭,繼續說道「是我太糊塗,別人想近辦法來離間我們,我都不知道,都怪我都怪我。」
郭驍驍把臉埋在他的肩膀,埋得深深的。她有點想哭,但是她得忍著,眼淚在眼眶裡迴旋又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來。因為她不想用眼淚來博取同情。
兩人抱了好久,江執遠突然說道:「你剛剛有些話說得不太妥當。」
「什麼話?」
「我並沒有寵著她,因為我心裡住著的人,一直都不是她。」
郭驍驍吸了吸鼻子,什麼也沒說,笑著在他背部捶了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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