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難惹 170四公主之死與五皇子之謎重點

    呂娘子聽慕梓煙如此說,便知曉這四公主想必這一關怕是難過了。

    「煙兒,你如何入宮去見四公主呢?」張宗不解地問道。

    「不用我去,她自會來尋我。」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哦。」張宗點頭,「難道她知曉你的身份?」

    「不知。」慕梓煙搖頭道,「不過,她應當去皇陵那處傳消息吧。」

    「看來也要得到太后的恩准。」張宗始終想不通太后為何要讓慕梓煙前往皇陵守靈三年,難道就是為了賜封她為成安郡主?

    「張大哥有疑問?」慕梓煙見張宗緊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

    「恩。」張宗看著慕梓煙,「太后對你?」

    「我也不知。」慕梓煙總覺得太后對她的親近,似乎是因為君千羽,可是自那日之後,君千羽一直未曾出現過,也不知他如今究竟在做什麼?更加地不清楚他可安好?

    慕梓煙低聲道,「既然藍馨兒那處王公子已經想到了法子,我也用不著操心了,只等著五公主與他順利大婚便是。」

    「三殿下到。」外頭傳來稟報聲。

    呂娘子嘆了口氣,「這三皇子最近來的還真是勤快。」

    「既然來了,那便好好招待著。」慕梓煙淡淡一笑,這心裡卻突然有了算計。

    張宗見她如此說,雙眸閃過一抹幽光,「煙兒啊,你這一笑,多半不懷好意。」

    慕梓煙挑眉,「張大哥看出來了?」

    「恩。」張宗點頭應道。

    慕梓煙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隨即消失,而後便見君千皓前來,見慕梓煙正站在外頭等著他,他溫聲淺笑,抬步上前,「本宮剛從宮中回來,聽說五皇妹擔憂王公子的傷勢,為了給他解悶,奏請皇上,特意請了雲妃與十二弟去了行宮。」

    「哦。」慕梓煙淡淡地應道。

    「看來你一早便知曉了。」君千皓見慕梓煙神色淡然,自是一早便猜到了。

    慕梓煙低聲道,「三殿下前來可還是為了行宮之事?」

    「倒不是。」君千皓看著她,「本宮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慕梓煙抬眸看著他,「不知三殿下帶我去何處?」

    「不知你敢不敢?」君千皓不答反問道。

    慕梓煙挑眉,「有何不敢的?」

    張宗與呂娘子對視一眼,只道是慕梓煙素日都謹慎小心的,怎得突然變了?

    慕梓煙卻有著自己的算計,故而便應下了。

    君千皓見她如此爽快,自是愉悅一笑,轉身便與慕梓煙一同出了京兆尹府衙。

    呂娘子看著張宗,「煙兒這是要做什麼?」

    「你且放心,她既然敢答應下來,自是有法子回來。」張宗安慰道,不過這心裡也著實不放心。

    呂娘子嘆了口氣,「你倒是放心。」

    「如今不放心也得放心。」張宗嘆了口氣,「我去忙了。」

    「恩。」呂娘子點頭應道,隨即便轉身入了廳堂,自是有些坐立難安。

    慕梓煙翻身上馬,與君千皓一同策馬出了城門,這番情形自是被暗中的艷羨瞧見,當下便稟報了各自的主子。

    三皇子府內,鍾璇如今臥病在床,上次重創,如今這身子還未調養好,連半內力都使不出來,如今自是得了這消息,當下氣的便甩了藥碗。

    「他這是要做什麼?」鍾璇雙眸碎出一抹寒光,沉聲道。

    「主子,三殿下似乎看上了呂二姑娘,如今竟然帶著她出了京城,這些時日也一直往京兆尹衙門跑。」手下垂首回道。

    「哼。」鍾璇沉聲道,「我的東西,即便毀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主子,此事該如何?」手下低聲應道。

    「先讓呂二娘得意幾日。」鍾璇繼續說道,「盯緊慕梓煙,等待命令。」

    「是。」手下應道,隨即便退了下去。

    鍾璇緊緊地攥著一旁的掛鉤流蘇,蒼白的容顏鍍上了一層陰鷙的冷厲,她要儘快調養好身子,君千皓,你敢對我不忠,我便讓你生不如死。

    慕梓煙隨著君千皓出了京城,而後便來到了一處莊園,這乃是君千皓素日避暑的莊園,她跟著君千皓入內,便見他當下便領著她繞過前堂,向內走去。

    前世慕梓煙是來過這裡的,對此處有印象,她抬眸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便看見君千皓轉眸正在看她。

    她坦然地對上他的眸光,「三殿下帶我來這處做什麼?」

    「郡主回了一趟皇陵,可是去了神醫門?」君千皓領著慕梓煙入了一處閣樓內,二人便坐在臨窗的方榻上,君千皓看著她問道。

    「恩。」慕梓煙並未隱瞞,而是坦然地應道。

    「哦。」君千皓看著她,「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何本宮會突然對你這般上心?」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毫不避諱。

    「你看外面。」君千皓看著她說道。

    慕梓煙轉眸看著窗外,她前世來過莊園,卻未曾經過這閣樓,三皇子府的南閣樓與這座閣樓幾乎是一幕一眼,外面是一片荒涼,因著乃是冬日,梅花也已經凋落,湖水甚是平靜,連一絲的春意都無。

    「你可知本宮為何會這處閣樓嗎?」君千皓低聲問道。

    「不知。」慕梓煙搖頭道。

    「這裡曾經是母妃最喜愛的地方。」君千皓直視著前方,「她總是喜歡坐在這處看著外面的景色,那雙眸子猶如這外面的湖水清澈卻透著淡然。」

    「哦。」慕梓煙還從未見君千皓提到過他已故的母妃,難道他對她突然如此感興趣,是因為他已故的母妃?

    「你的眼睛很像母妃。」君千皓看著慕梓煙說道。

    「原來如此。」慕梓煙低笑道,「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萬,即便不說,三殿下府上的也有不少,難道對你來說,她們是微不足道的?」

    「崔侯府的那一幕,讓本宮想起了母妃曾經的過往,也不知怎得,本宮便想起郡主的眼睛,每次看見郡主,便能想起母妃。」君千皓直視著前方,「是不是覺得很荒謬?」

    「的確很荒謬。」慕梓煙隨即起身,「若是如此,三殿下大可再尋一個罷了。」

    「你與她們都不同。」君千皓看著她說道,「這世上只有你像母妃。」

    「三殿下讓我前來便是為了說這些?」慕梓煙不免覺得君千皓太過於可笑,前世的君千皓可不曾對誰動過心,即便是鍾璇,他允諾了鍾璇皇后之位,可是卻從不曾愛過她。

    只是這一世,君千皓怎得偏偏認為自己的眼睛像極了他已故的母妃呢?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只覺得此事有些太過意荒誕。

    她低聲道,「三殿下若無其他事,我便告退了。」

    君千皓見她要走,緩緩地起身,「看來你不信。」

    「信與不信有關係嗎?」慕梓煙看向君千皓,「我與三殿下只能成為敵人。」

    君千皓低笑道,「郡主總算說實話了。」

    「難道三殿下認為,我會受你蠱惑?」慕梓煙冷笑道,「趁著我還沒動手之前,三殿下最好收起這份心思。」

    「郡主口氣不小。」君千皓起身上前,站在她的面前,「郡主越是如此,本宮越想要得到你。」

    慕梓煙向後退了一步,「那便看三殿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那郡主拭目以待。」君千皓知曉慕梓煙並非是那種用花言巧語便能得到的女子,故而他才會待她前來,道出自己的決心。

    慕梓煙見君千皓對她一副勢在必的語氣,她不過是淡然一笑,轉身便踏出了閣樓。

    君千皓抬步跟上,眉眼間依舊染著笑意,直等到二人出了莊園,慕梓煙翻身上馬,她自始至終都未看君千皓一眼。

    君千皓見她如此,不過是勾唇一笑,隨即便跟著她一同回了入了城,親自送她回了京兆尹府衙。

    慕梓煙翻身下馬,抬步入了府衙,君千皓則端坐在馬上,目送著她入內,而後轉身回了三皇子府。

    鍾璇得知君千皓回來,便命人請他前來。

    君千皓自然知曉鍾璇必定會尋他,且先換了一身常服,這才去了她那處。

    鍾璇見他前來,自床榻上起身,上前行禮,「妾身見過殿下。」

    「你身子還未好,便好好歇著。」君千皓上前扶著鍾璇,溫聲說道。

    鍾璇見他如此,雙眸閃過一抹笑意,不過那眸低皆是一片幽暗,她當然知曉這世上男子皆薄性,不論是哪個年代皆是如此。

    她抬眸看著他,乖順地躺下,低聲道,「殿下可是中意呂二姑娘?」

    「自是中意的。」君千皓異常坦然地應道。

    鍾璇勾唇淺笑,「殿下倒是坦然。」

    「璇兒並非外人,本宮自是如實相告。」君千皓笑著回道。

    鍾璇見他如此說,繼續笑道,「那在殿下的心中,妾身重要?還是呂二姑娘重要?」

    「她如今對本宮無心,本宮自是要破費些心思。」君千皓卻避開鍾璇的問題,低聲道,「不知璇兒可有好法子?」

    「這……」鍾璇恨得咬牙切齒,想著當初他與她暗通的時候,也不見他如此上心過。

    鍾璇是何等驕傲的,即便她可以允許君千皓身邊有無數的女人,可是自她入了三皇子府之後,她絕不允許君千皓心裡還有其他的女子,這對她是極大的侮辱與挑釁。

    君千皓很清楚他與鍾璇之間的關係,故而自是不會明白鍾璇此刻對他的極強的占有欲,一旦被鍾璇盯上的人,她都會占為己有,決不允許任何人的覬覦。

    不論是君千皓,還是冷寒峰,還是那個人……

    只是她不知曉,越是如此,這些人越是將她當成一個利用的對象,而不會付出真心,因為他們知曉,她同樣也不會他們永遠忠誠。

    鍾璇無疑是霸道的,可是如今她卻被慕梓煙重創,沒有了應有的能力與籌碼,所以這個時候,她能夠做的便是穩住君千皓,而後重新修整自己的勢力。

    鍾璇從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她很聰明,也懂得如今的君千皓對呂二娘的心思,不過是好奇獵艷罷了,故而她還可以忍耐,若是她知曉君千皓對呂二娘真正的心思,怕是會氣得發狂,而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來。

    「妾身與呂二姑娘並不熟悉。」鍾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怒意,柔聲說道。

    「倒是如此。」君千皓此舉何嘗不是在試探鍾璇,若是她膽敢露出一絲的不滿,他必定會將鍾璇踢出局,畢竟,如此輕易動怒沉不住氣的人,日後必定會壞大事。

    鍾璇低聲道,「既然殿下中意她,便用心些,自是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璇兒當真貼心。」君千皓抬手輕撫著鍾璇的臉頰,溫聲說道。

    鍾璇嬌媚淺笑,待君千皓離去之後,她雙眸溢滿了嗜血的笑意,看來她要從長計議才是。

    君千皓出了鍾璇的院子,便去了崔雲汐那處,也不過是小坐,並未在那處就寢,這些時日他一直住在南閣樓內。

    崔雲汐雖然心裡頭有氣,卻還是無可奈何,她垂眸扶著自己的小腹,只盼望著能一舉生下個哥兒來,如此她才能徹底壓下鍾璇那個賤人的氣焰來。

    呂娘子見慕梓煙面色陰沉,隨即上前關心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慕梓煙低聲道,「不過是有人自尋死路,我自會送他一程。」

    「哦。」呂娘子聽慕梓煙的話,大抵明白了,看來這三皇子是徹底地激怒了她。

    「對了,雲妃娘娘已經入了行宮。」張宗看著慕梓煙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接著說道,「那藍馨兒必定不會輕舉妄動。」

    「如此的話,等過了上元節,五公主與王公子大婚之後,那可算是徹底地安生了。」張宗拍著胸口說道。

    「是啊,等到四公主臨盆之後,再過一月,便是你與呂姐姐的大婚,必定要好好熱鬧熱鬧。」慕梓煙自是不願多想那些煩心事兒,抬眸看著張宗與呂娘子,笑吟吟地說道。

    「你倒是比我還上心。」呂娘子打趣道。

    「那是自然,誰讓你是姐姐,做妹妹的自是要上心的。」慕梓煙挽著呂娘子的手臂,將頭靠在她的肩頭,「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張宗顯得有些迥然,轉身便出了廳堂。

    慕梓煙見張宗如此,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後便看向呂娘子,「呂姐姐,明兒個我回一趟皇陵。」

    「看來四公主傳信兒了。」呂娘子看著她說道。

    「想來便是這兩日。」慕梓煙接著說道,「這行宮內也會安生,雲妃自會明白,她不會對王公子動手的。」

    「難道雲妃與藍家並非一條心?」呂娘子接著說道。

    「曾經是,如今不是。」慕梓煙自那日雲妃將十二皇子相托與她時,便知曉雲妃怕是已經有了其他的謀算,更是做好了送死的打算。

    只是到底是什麼?她還未想到,不過如今她知曉雲妃暫時還不會動手。

    慕梓煙一早便回了皇陵,不過等了兩日,也未收到四公主傳來的消息,她覺得有些奇怪,卻也安心地等待。

    芸香此刻前來,「大小姐,京中來信了。」

    「恩?」慕梓煙看著她,「何事?」

    「四公主臨盆了。」芸香看著她說道,「情況不好。」

    「五公主還未大婚,她此刻臨盆?」慕梓煙雙眸微眯,「這是?」

    「聽說是動了胎氣,這些時日睡不好,她害怕撐不住,便喝了催生湯。」芸香垂首說道。

    就在此刻,外頭傳來聖旨,讓慕梓煙即刻回宮。

    而四公主臨盆的消息自是傳遍了京城,慕擎林得了消息,自是親自趕去了宮中。

    慕侯府內,祝越躺在床榻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提前臨盆,看來甚是兇險啊。」

    「夫人,聽說若是有個萬一的話,怕是一屍兩命。」如琴在一旁回道。

    「好,好。」祝越拍手叫好,「如此平西郡王府算是徹底地絕後了。」

    「若是真的生下來,這孩子也姓慕。」如琴低聲道。

    「死了才好。」祝越冷哼道。

    如琴便也不再開口,而是轉身退了下水器。

    長松院內,老夫人此刻正端坐在軟榻上,手捻佛珠,雙眸閃過一抹冷光,「煙丫頭呢?」

    「聽說太后已經傳去了懿旨,想來今夜大小姐便能入宮。」從嬤嬤低聲說道。

    「看來四公主當真是要將那孩子託付給她啊。」老夫人沉聲道。

    「老奴不明白,四公主素日與大小姐並無來往,為何要將孩子託付給她呢?即便託付也是託付給太后或者是老夫人您啊。」從嬤嬤不解地問道。

    「四公主是何等聰慧的?」老夫人冷笑道,「她當然知曉即便是太后與我也不可能保證她的孩子生下來便能安然無恙。」

    「那即便是大小姐,她如今也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孩子,又怎能有那等能耐?」從嬤嬤只覺得四公主所託非人。

    老夫人雙眸微眯,「別小看煙丫頭,能夠重創鍾璇,足矣說明她如今的能耐已經今非昔比了。」

    「老夫人,莫不是當初您心軟,如今哪裡還有大小姐與夫人?」從嬤嬤小聲說道。

    「一步錯步步錯。」老夫人冷聲道,「罷了,反正還有的是機會,煙丫頭雖然不可小覷,可是比起主子來,她不過是螞蟻罷了。」

    「是。」從嬤嬤垂首應道,「那如今呢?」


    「如今」老夫人抬眸看著遠方,「等著便是。」

    「是。」從嬤嬤便也不敢多言。

    慕梓煙穿戴妥當之後,便坐著馬車趕往京城,等到深夜才入了宮,當下便去了四公主的寢宮。

    太后自是在外頭等著,見她前來,嘆了口氣,「她要見你一面。」

    「是。」慕梓煙恭敬地給太后行禮,隨即便入了寢室。

    待進去之後,便看見四公主身旁躺著一個嬰孩,乃是一個皺巴巴小臉通紅的嬰兒,因著並非足月出生,故而瞧著太過於瘦小,仿若一隻手便能托起。

    「是女兒。」四公主看著慕梓煙說道。

    「恭喜公主殿下。」慕梓煙垂眸說道。

    「過來啊。」君玉菲看著她說道。

    「是。」慕梓煙走上前去,坐在床榻旁。

    君玉菲看著她,「聰明如你,自是知曉我喚你前來所為何事?」

    「是。」慕梓煙垂首應道。

    「這孩子我便託付給你了。」君玉菲隨即抬手將一個匣子遞給她,「這乃是我的心血,一併給你。」

    「公主殿下。」慕梓煙看著她,「萬一我護不住呢?」

    「我相信你一定能護住。」君玉菲握緊她的手,「在這世上我唯一能信的便是你,昨兒個我做了個夢,夢裡面都是你,我知曉你是誰,故而我將她託付給你,我放心。」

    慕梓煙明顯一怔,當下便明白了,原來冥冥之中註定之事,她低聲道,「公主殿下可曾後悔過?」

    「後悔?」君玉菲勾唇淺笑,「後悔愛上自己的皇兄,還不擇手段地霸占了他,最後逼得他羞愧而死?」

    「可是這孩子?」慕梓煙看著她低聲道,「這後宮自然不是她容身之處。」

    「故而我才將她託付給你。」君玉菲握緊她的手,「我來這世上一遭,便是為了贖罪,既然種下了惡果,那所有的罪孽便報應在我身上,讓我帶去便是,我知曉你雖然承受了那麼多,可這心是善的,這個孩子只是我的孩子。」

    慕梓煙合起雙眸,「公主殿下,太后那處?」

    「太后應允了。」君玉菲低聲道,「我為了贖罪,為太后做了那麼多的事兒,也該足夠了。」

    「公主殿下。」慕梓煙不知此刻該說什麼,這樣一個女子,究竟是該恨還是該可憐?

    君玉菲勾唇淺笑,「我解脫了,不是嗎?最起碼我知曉皇兄的心,我在這一世承受了所有的苦難,只是想讓皇兄在黃泉路上無需那般痛苦,我做到了不是嗎?如今我將希望留在了這世上,將最後的掛念留了下來,我只希望她能夠單純快樂地活下去,而我也有顏面去見皇兄了。」

    「公主殿下。」慕梓煙不知該說什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明白君玉菲如今所說的是壓抑在內心最深的痛楚。

    君玉菲轉眸看著襁褓中的嬰兒,嘴角揚起燦爛地笑容,眼角濕潤,她只是這樣看著……看著……似乎能夠想像得到這孩子長大之後的模樣。

    「公主殿下可賜名了?」慕梓煙笑聲地問道。

    「無憂無痛無悲無仇,便叫蘼蕪吧。」君玉菲看著她,低聲道,「我能喚你煙兒嗎?」

    「是。」慕梓煙輕聲應道。

    「煙兒,我知曉你所受的苦楚,可是你可知曉,你還有再選擇的機會,而我卻不想,我只想隨風而去,只想去見皇兄,但願下一世,我能與他白頭到老,也不枉我這一世所受的磨難。」君玉菲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好好活著,仇恨最能泯滅人性,適時地放下才能得到永遠。」

    慕梓煙點頭應道,「公主殿下,你會尋到幸福的。」

    「幸福?」君玉菲嘆了口氣,「好了,我也該去了……」

    慕梓煙坐在床榻旁,直等到她慢慢地合起雙眸,嘴角帶著心滿意足地笑意,那眼角流下晶瑩的淚痕,慕梓煙突然覺得人生在世不過如此,她得到過,也失去過,愛過,痛過,最後卻將牽念留在了這世上。

    她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來,只是輕輕地將身旁的嬰兒抱在懷裡,轉身出了寢室。

    太后見她出來,雙眸閃過一抹哀傷,隨即說道,「四公主歿了。」

    當下,便見品兒領著眾宮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而慕梓煙跪在太后的跟前。

    太后看著她如此,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帶她走吧。」

    「是。」慕梓煙不再多言,恭敬地行禮,便帶著蘼蕪離去。

    待她出了宮殿,耳邊傳來的哭喊聲,冷風捲起層層的波浪,她似乎能夠看見君玉菲悄然地離去,去尋找她真正的幸福。

    她低頭看著襁褓中的嬰兒,毅然離開了這皇宮。

    當日,宮中便傳來消息,四公主難產而亡,誕下一女嬰,不久便也跟著去了。

    慕梓煙坐著馬車,抱著那剛出生的蘼蕪出了京城,回了皇陵。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答應君玉菲收養這個孩子,可是她的確如此做了,待她入了宮殿,便看見嬤嬤與靈姑姑在等著她。

    她抬眸看著她們,「四公主去了。」

    「郡主。」二人隨即跪下。

    慕梓煙嘆了口氣,接著將孩子交給了靈姑姑,而後轉身入了寢室。

    待打開那匣子,裡面放著一個信箋,還有一塊令牌,還有一些信物,她隨即打開那信箋,仔細地閱罷之後,拿過火盆,將那信箋燒了個乾淨。

    芸香垂首入內,「大小姐。」

    「恩?」慕梓煙轉眸看著她,「蘼蕪可好?」

    「靈姑姑尋了一個奶娘,小小姐很好。」芸香低聲回道。

    「小小姐?」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是了,小小姐。」

    「大小姐,這小小姐該如何安置?」芸香隨即問道。

    「送去溫泉莊園吧。」慕梓煙接著說道,「她叫蘼蕪,乃是慕侯府的小小姐。」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梓煙斜靠在軟榻上,盯著那塊令牌把玩著,緩緩地合起了雙眸。

    不知何時,一人突然落下,她緩緩地睜開雙眸,待看見來人,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你回來?」

    「恩。」眼前的人坐在她的身側,「在為四皇妹難過?」

    「四公主的事兒你知曉?」慕梓煙看著眼前的君千羽問道。

    「恩。」君千羽點頭,「都說二皇兄早逝,乃是重病纏身,其實,當年二皇兄是接受不了此事才會自裁的。」

    「他愛四公主嗎?」慕梓煙低聲問道。

    「倘若不愛,便不會如此痛苦了不是嗎?」君千羽看著她,「其實四皇妹並非父皇親生女兒。」

    「我知道。」慕梓煙低聲說道,「四公主的遺信內說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何故問我?」君千羽一手撐著下顎,笑吟吟地看著她。

    「你此次回來做什麼?」慕梓煙仔細地看著他,雙眸閃過一抹淡淡地冷光,只覺得他的氣息不穩。

    君千羽舒展著手臂,「原本是不能來的,不過想著許久未見你了,便過來瞧瞧,看看你是否變心了。」

    「變心?」慕梓煙挑眉,「我無心,何談變心?」

    「聽說三皇兄這些時日對你死纏爛打,看來煙兒招惹桃花的能耐不小啊。」君千羽突然湊上前來,靜靜地凝視著她,「這些時日可有想起我?」

    慕梓煙向後倒去,低笑道,「我為何要想你?」

    「看來煙兒心中沒有我了。」君千羽幽幽地嘆了口氣,「小時候抱著我的腿哭喊著的人,如今當真變心了。」

    慕梓煙卻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趁他不備之時,抬手握著他的手腕,不過是輕輕一把脈,她雙眸閃過一抹幽暗,「你中毒了?」

    「我不是好好的?」君千羽緩緩起身,「既然見你無礙,我便走了。」

    「站住。」慕梓煙覺得君千羽此次前來大有臨別之意,她上前站在他的面前,「你是當真不顧著自己?」

    「你可還傷心?」君千羽垂眸看著她問道。

    「我傷心做什麼?」慕梓煙知曉他在問什麼,她看著君玉菲的死,這心裡頭著實堵得慌,故而如今正想找一個人說話,正巧君千羽便來了,可是她還來不及感慨,他便這樣走了。

    慕梓煙低聲道,「倒是跟他一樣,說來便來,說走便走。」

    「他?」君千羽明顯愣住了,垂眸看著她,「煙兒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慕梓煙一直將君千羽當成兄長,與慕凌軒無異,她看著他,「說說你為何中毒?」

    「老毛病了。」君千羽淡淡地說道,「你隨口說的他是誰?」

    「還能有誰?」慕梓煙反駁道,「你若想走,便走吧。」

    君千羽此刻卻站著不動,「不成,你不說是誰,我不走。」

    慕梓煙挑眉,待看見君千羽如此,低聲道,「那你先告訴我,你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

    「煙兒看不出來?」君千羽隨即坐下,抬眸看著她,「哎,果然對我變心了。」

    「你許久不出現,我怎知曉你到底怎麼回事?」慕梓煙隨即坐下,直視著他。

    「不說這些了,言歸正傳。」君千羽直視著她,「你當真要將那個孩子送到溫泉莊園去?」

    慕梓煙這下愣住了,只覺得他此刻前來太過於詭異,而且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卻也只能點頭,「我照顧不了她。」

    「這倒是。」君千羽點頭應道,「既然如此,我便走了。」

    慕梓煙見他起身要走,這下想要阻攔,還未開口,他已經飛身離去。

    她隨即坐下,想著適才把脈的症狀,仔細地琢磨起來,他說是老毛病,那脈象時快時慢,的確有些不對勁。

    她正在思忖時,便見芸香垂首入內,「大小姐,小小姐一直哭個不停。」

    慕梓煙抬眸看著芸香,「看來這個時候送去是不成了。」

    「大小姐,難道您要?」芸香聽慕梓煙所言,當下明白了。

    「反正如今京城也無事,我也不必在那處待著,索性便在皇陵內照料她幾日。」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將蘼蕪抱過來。」

    「是。」芸香是不明白為何大小姐要受四公主託付呢?

    怕是慕梓煙也不明白,也許是因為四公主臨終時所言,她做的那個夢,也許是因著四公主臨終時交給她的權利,也許僅僅是因為這個孩子。

    等到芸香將哭個不停地蘼蕪抱了過來,慕梓煙起身將她抱入懷裡,低頭看著她還未張開的臉,抬眸看著芸香,「奶娘呢?」

    「在外頭候著呢。」芸香垂首應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讓她過一個時辰過來。」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梓煙抱著蘼蕪,抬眸看著外頭,君千羽此次前來為了什麼?

    她一邊思忖著,一邊哄著蘼蕪,雙眸閃過一抹暖意。

    京城內,太后看著跪在面前的君千羽,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奶奶。」君千羽抬眸看著太后,俊美絕艷的容顏透著毫無血色的蒼白,身子也有些搖搖欲墜。

    「你這孩子,難道你以為哀家會殺了她不成?」太后面色凝重地說道,隨即起身行至他的身旁,扶著他坐下,「你如今乃是緊要關頭,卻還特意趕來,萬一你有個好歹,哀家該如何?」

    「奶奶。」君千羽忍不住地咳嗽了幾聲,「此次孫兒乃是九死一生,若真的能挺過去,孫兒必定會好好地守著她,若是就此去了,還請奶奶能看在孫兒的面上,好好待她,莫要因著孫兒而遷怒與她。」

    君千羽說罷之後,隨即跪下,恭敬地重重地叩頭。

    「你為何不將實情告訴她呢?」太后忍不住地嘆著氣,「難道你為她做的還不夠多?」

    「奶奶,孫兒這幅身子,又怎能拖累與她,倒不如讓她心無掛礙的活著,也免得知曉了,若是孫兒過不了這一關,就此去了,孫兒又怎能忍心讓她一人痛苦的活在這世上?」君千羽抬眸看著太后,輕聲說道。

    「即便如此,哀家也……」太后雙眸溢滿了哀傷,卻也不得不強忍著。

    「奶奶,孫兒求您了。」君千羽跪地不起,抬眸看著她說道。

    「也罷,哀家又能耐你如何呢?」太后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只管去吧,哀家自會護她一二。」

    「孫兒多謝奶奶。」君千羽劇烈地咳嗽著,強撐著起身,轉身便向外走去。

    太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雙眸溢滿了擔憂,低聲道,「羽兒啊,若是你能安然無恙地活著回來,哀家子不會將她如何,若是你有個萬一,哀家必定會讓她隨你而去,九泉之下,你也好有個伴。」

    京兆尹府衙,張宗正愁眉不展地來回踱步,呂娘子見他如此,也跟著嘆了口氣,「也不知煙兒如何了?」

    「她傳來消息,說是這幾日會留在皇陵。」張宗看著呂娘子說道。

    「她為何會答應四公主呢?」呂娘子頗為不解,只覺得她一個孩子,如何能撫養一個嬰兒?

    張宗看著她,「怕是這裡頭有不可說的緣由吧。」

    「一切也只能等她回來再說。」呂娘子接著說道,「只是這孩子之事,還有誰知道?」

    「她傳信告訴你我,想必也只有太后知曉了。」張宗接著說道。

    「如此便好。」呂娘子點頭應道,「那這個孩子的存在?」

    「也只能等著她回來再說。」張宗沉聲道。

    「我只是擔心她罷了。」呂娘子說罷之後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慕侯府內,老夫人聽了從嬤嬤的稟報,「孩子也死了?」

    「是。」從嬤嬤垂首應道,「一屍兩命。」

    「倒是意料之外。」老夫人沉思了片刻,「等等,煙丫頭出宮的時候,可瞧見她是獨自走的?」

    「是。」從嬤嬤垂首應道,「大小姐並未帶其他的東西。」

    「看來這四公主當真是白死了。」老夫人接著說道,「這孩子本不應該來到這世上,她又何苦搭上自己的命?」

    「老夫人,三老爺如今還在宮中。」從嬤嬤接著說道。

    「是應當在的。」老夫人淡淡地說道。

    「四公主臨走時,給太后呈上了和離書,太后恩准了。」從嬤嬤小心地回答。

    「什麼?」老夫人驚訝地看著從嬤嬤,「和離書?」

    「正是,如今想來三老爺已經拿著和離書出宮了。」從嬤嬤繼續說道。

    「好啊,好一個四公主。」老夫人氣憤道,「她這不是成心打我的臉嗎?」

    「老夫人,如今三老爺怕是更氣。」從嬤嬤接著說道,「這些時日,慕侯府反倒成了四公主的避風港了。」

    「那又如何?」老夫人冷哼道,「到頭來還不是一屍兩命,連孩子都未保住,只是她竟然算計我。」

    「只是如今四公主已經去了,老夫人此事已成了定局。」從嬤嬤低聲回道。

    此時便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遠遠便瞧見慕擎林鐵青著一張臉前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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