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郭嬤嬤神情似有鬆動,薛容笑得越發溫和,說出的話,卻是不容人反駁的。
「四妹妹如今也不小了,雖說女子德行更重要,可咱們京城裡大家的姑娘,哪個不識得幾個字?我瞧了半天,四妹妹這裡竟連筆墨紙硯都沒有!想是太太疏忽了,媽媽也沒想到,以後四妹妹有空,就讓她去我那裡,或是我過來也行,反正都是打發時間罷了,只繡花做針線,也怪單調的。」
「姑娘能這麼著,就是我們姑娘的造化了!」郭嬤嬤見薛容鐵了心要管薛芸的事,立刻便又滿臉堆笑。「我也不是疏忽,只是從我開始,到小丫頭們,也沒幾個能認識幾個字的,又不好為這事專門去回太太,才暫且放下了。」
薛容聽郭嬤嬤這麼說,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
「媽媽既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怕媽媽覺得我管的多了,討人嫌了呢!四妹妹是媽媽一口一口奶大的,豈有不心疼的道理?只是媽媽又要費心照料四妹妹的飲食起居,又辛苦打理這院子的大事小情,得空還要回家去瞧瞧,自然難免有想不到的地方。我看不到便罷了,既然看到了,就算不為媽媽,只為了姐妹情義,也得跟媽媽多說兩句,只要媽媽別覺得我煩,我以後就常來著些。」
「姑娘這話說的,姑娘若是喜歡我們這裡,只管來。我每天燒香拜佛求還求不來的好事,豈敢有別的想頭!」郭嬤嬤立刻說道。
薛容也不管郭嬤嬤的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又笑著說了幾句媽媽辛苦之類的客套話,便起身告辭。
她如今能為薛芸做的不多,更不能得罪薛芸身邊的這些人,那反倒害了薛芸。
薛容剛回到院子,就見半夏快步迎了上來,小臉兒陰沉的嚇人,好像什麼人得罪了她。
「姑娘,那個什麼表公子的又來了!」半夏來到薛容身邊,立刻就開口。「還帶了個風箏,說是那天那位方公子,拜託他送過來的。那個方公子也是,拜託給誰不好,偏偏是他!」
翡翠聽著半夏一疊聲地發著牢騷,忍不住想笑。
「半夏,表公子怎麼得罪你了?」
半夏瞬間愣住,仔細想了想。那個表公子,似乎也沒做什麼得罪她的事,只是她覺得姑娘不喜歡見到他,就對她印象不好了。再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沒得罪她啊,就是跟個冰塊似的,讓人心裡不舒服。
薛容的眉頭蹙了蹙,這個王朝賦,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想到「陰魂不散」四個字,薛容的心「咯噔」了一下,深深地出了口氣。
算了,看在前世他死的那麼慘的份兒上,對他溫和一點兒吧!
王朝賦正在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看到薛容進來,緩緩地放下杯子,站起身來,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
半夏很奇怪。這一次這位表公子的笑容,似乎沒那麼冰塊啊!
「表妹!」王朝賦開口。
「表哥!」薛容對王朝賦輕輕一服。
半夏微微張著嘴。這一次她怎麼覺著,自家姑娘似乎沒那麼討厭這位表公子啊!
翡翠見半夏發呆的模樣,忍著笑輕拍了一下她。半夏回過神兒來,趕緊上前來,給薛容也斟上茶。
「我聽半夏說,表哥是給我送風箏的?」薛容含笑問道。
其實她心裡也很奇怪,那個方謹言,怎麼會讓王朝賦來送風箏給他?
她承認,那日她是有意接近方謹言,方謹言應該也瞧出來了,且不說那日方謹言的笑容和以後的相處是不是出於禮節,只說方謹言真的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風箏給她,就知道方謹言還是記住了她的。
就算他自己不便前來,派個婆子媳婦丫頭或小廝的給她送來,總可以吧,怎麼偏偏拜託了王朝賦呢?
「是啊!」王朝賦的臉上的笑意消失,又恢復到平日淡漠的模樣,拿起身邊的風箏,仔細地看了看。「我認識方謹言也有幾年了,倒從不知道他這麼細心,這風箏,真跟表妹那天的一模一樣呢!」
今兒上午,他奉命帶著幾個人出來分頭查些事情,正好路過夏家的門口,就見方謹言連個隨從也沒帶,手裡拿著個風箏,正在夏家門口的石階上坐著。他那天見過,自然認得那風箏,不免覺得好笑,就上前問了問。
原來是方謹言來給薛容送風箏,但薛容跟姑母出了門,方謹言正在這邊等。
王朝賦忍不住冷笑。不過一個風箏,忠義王府的世子不僅親自過來送,還這麼耐心地等著,這份心思,似乎不太一樣呢!
「表妹跟姑母出門,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回來,方兄不如將風箏交給我,反正我常到姑父家做客,替你交給表妹。」王朝賦存了心思,故意道。
方謹言猶豫了一下,笑了笑。
「多謝將軍。既然薛姑娘不在,我改日再來就是。將軍定然還有要事,就不勞煩了。」方謹言說完,對王朝賦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王朝賦的嘴角,挑起一絲嘲諷的笑。
不就是一個風箏嗎?
王朝賦說完,又笑了笑,將風箏放回到一邊。
「多謝表哥!」薛容笑容明媚,聲音溫和。也沒問為何風箏會到了王朝賦手裡。「我聽太太說,表哥在皇上跟前做事,怎麼平日竟這麼多的工夫,可是還在查那日行刺之事?」
早些尋出主使來,王朝賦就算暫時不講王慕詞如何,至少也會防備著,她也就不用這麼矛盾,一邊想躲著王家的人,一邊又為王黎詩的將來擔憂!
「那事不急。」王朝賦淡淡地答道,臉上的笑意又一閃而過。「只是想著表妹似乎對我有些誤會,覺得還是過來,跟表妹說清楚才好!」
「表哥想多了!」薛容想起昨日之事,不在意地笑了笑。「表哥能出手救琉璃,我心裡感激不盡,昨兒原本是咱們兄妹之間的玩笑,表哥不必放在心上。」
王朝賦眼眸一閃,嘴角的笑意慢慢變涼。
「表妹既這麼想,那是最好的。」王朝賦站起來,也不管翡翠和半夏在場,忽然俯下身子,附在薛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表妹最好離忠義王府的世子遠一點兒,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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