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有灰塵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周芸漪心底總有些打鼓。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了她。她四下搜尋,那個白衣女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樣,絲毫不見蹤跡。就在周芸漪以為自己眼花了,準備去離開時,女子的小聲哭泣就像是一股細細的繩索套在了她正準備往回移動的腳踝上。
周芸漪轉過身,躡手躡腳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卻沒有料到,一不小心,碰倒了一個放在平台上的雕塑。咚的一聲巨響,雕塑掉在了地上,周芸漪慌忙的蹲下身子準備把雕塑扶起來。沒想到,雕塑的頸部已經斷裂了,周芸漪一碰,那石膏頭自動就和身體分離了。借著月光,周芸漪看清這個雕塑:一個側臥的女子。是葉東辰的成名作《沉睡的女郎》。周芸漪一下子緊張起來,如果葉東辰發現自己進了他的工作室,肯定會大發雷霆。更何況,自己還弄壞了他最寶貴的成名作?
這樣想著,周芸漪越發慌亂起來,甚至連那女子的悲泣都顧不得了。她慌忙把頭捧起來,然後去找粘合劑,準備把頭粘上去。就在這是,那個白衣女子忽然出現了。她看著捧著頭的周芸漪幽怨悽惻的開了口:「還我頭來,還我頭來~」
周芸漪抱著頭準備去找粘合劑,沒想到,之前那個一下子就消失的白衣女子一下子就出現在自己的不遠處。白衣女子一步步朝著周芸漪飄來,一邊飄一邊陰測測地喊:「還我頭來,還我頭來~」
周芸漪緊張的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模糊白影,聽見女子的悽厲的喊聲,她不知不覺的抬起了頭。模糊一團的白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周芸漪的面前。周芸漪恰恰那個時候完全抬起了自己的頭,一個無頭的腫脹的女屍正站在她的面前,腥臭酸腐的黃色液體從女子身上流出,無數蠕動著的白色肉蟲在女子腐爛的胸腔里鑽來鑽去蠶食女子的身體。周芸漪看到這場景嚇的動彈不得,強忍著心裡的不適低下頭,沒想到,懷裡的石膏頭忽然變成了血淋淋的女子頭顱。似是察覺了周芸漪的目光,女子睜開了眼睛,對著周芸漪悽然一笑。
「啊~!」女子悽厲的叫聲迴蕩在這寂靜的夜空裡。
葉小紫撐著竹骨傘,靜靜看著在睡夢中不安掙扎的女子。然後,一轉身,在月光下消失了。整個天地間,除了那浩然的月色和星星點點的燈光,安靜唯美如童話里的場景。
第二日,我還沒起,魏大明就風風火火的開始敲門:「老闆娘,不要睡了,快起來,出大事了!」
「怎麼了,怎麼了~」我被驚醒以後,趕忙套好衣服開門。
「葉東辰~被抓了!」魏大明緊張兮兮的說。
「哦~」我答應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往下走。
「老闆娘,你怎麼一點也不也好奇?」魏大明不解的問。
「有什麼好奇的~」我揉著脖子面無表情的回答道。真不舒服啊,脖子酸痛無比。看來,是昨夜落枕了。
「葉東辰今天在d市機場被捕了~,老闆娘你知道原因麼?」魏大明眼睛閃爍著狡黠的色彩,問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扭過頭,假裝一臉好奇。
「聽說,在他家裡發現了一個女子的人頭,所以,當地警方離開聯繫d市的警方,將葉東辰控制起來了~」魏大明一臉的八卦之色。
「喔~,看來,小紫的事辦完了呀~」我聞言,喃喃自語道,然後自顧自走開。
「小紫?許小紫?」魏大明聽了老闆娘的話忍不住嘀咕道,俄而,她提高聲音問一旁忙活的陸小豐:「小豐,你知道麼,葉東辰今天在d市機場被抓了,聽說,他家裡發現了一個女子的人頭……」
陸小豐一臉無奈:「你剛才那麼大聲音和老闆娘說,我也沒聾~」
周芸漪在噩夢裡驚醒以後,再也睡不著了。葉東辰鎖起來的工作室像是一個魔洞在召喚她。這讓她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烈。
半個小時後,周芸漪打開了工作室的燈,一切和夢裡見到的都是一樣。擺的整整齊齊的雕塑成品、半成品、工具、材料。看到這一切,周芸漪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還好是夢,雖然那麼真實,但本質上仍舊是一場幻象。
就在周芸漪準備關上門,慢慢退出去的時候,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周芸漪走上去察看,每走一步,心底的不安就越來越濃烈。就在周芸漪看見掉落的東西時,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出聲。
那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就是她夢見的那個側臥的女子雕塑——葉東辰的成名之作《沉睡的女郎》。
女郎的頭掉了下來,也許是原來就不是很緊的緣故。那根藍色的絲巾早就褪色褪的十分厲害。此刻正散落在碎裂的石膏里,沒有了一絲夢幻的色彩。
周芸漪大著膽子,伸出了顫抖的雙手,一點點把雕塑頸部碎裂的石膏掰開。不一會兒,一股腐爛的臭肉味兒就撲鼻而來,隨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團青白的被處理過的死肉。
周芸漪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瘋狂嘔吐起來。吐完以後,失魂落魄的她在半夜三點鐘撥響了警局的電話。她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她的腦海里浮現很多往昔的記憶,她想哭,又想笑。當警察接到報警電話後看到的周芸漪就是這樣一個神志不清的樣子——瘋瘋癲癲,痴痴傻傻。
「葉夫人,你說,你剛才在家裡發現一個人頭,是麼?」一個面目精明的警官問周芸漪道。
「呵呵呵~,一個頭~頭~好大一個頭~」周芸漪呆呆的重複道。
「媽媽,怎麼了呀?」外面的吵嚷把葉小樂從睡夢裡驚醒,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邊揉著朦朧的睡眼一邊往外走。
「小朋友,你先在自己的屋子裡待著,好不好呀?」一個嘴角有痣的女警官看著不斷靠近的小男孩溫柔的勸解道。
「阿姨,我要媽媽~」小男孩看了看女警官,又看了看家裡來的一大堆陌生的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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