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無涯 第三百七十八章 來之不易

    第三百七十八章 來之不易

    按照趙長風的計劃，就是把包括鳳凰山金礦在內的大龍溪兩岸的十幾座大小金礦整合起來，搞成金礦地質公園，一邊適度的保持金礦生產，一邊搞旅遊開發。相比起周莊鎮的金礦產業來說，大龍溪兩岸的金礦資源遭到了掠奪性的開發，這種開發除對後河鄉地下的金礦資源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外，也對大龍溪兩岸的環境造成了嚴重的破壞，給後河鄉的老百姓帶來了深重的災難。而趙長風把鳳凰山金礦等整合成一家金礦地質公園的想法中有一條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給後河鄉的鄉民在某種程度上給予一定的經濟回報，讓後河鄉的普通老百姓也能分享到金礦資源帶來的豐厚經濟紅利，而不是象以前那樣了，金礦資源的巨大利潤都被少數人瓜分，老百姓不但不能從中分得一杯羹，卻還要承擔開發金礦對環境造成巨大破壞的惡果。

    當時趙長風向陽江超提出這個想法時，陽江超就眼睛一亮，說這個想法是個非常棒的主意。他還舉了一個例子，講的是牛仔褲的發明史：

    當初一個叫李維?施特勞斯的德國籍猶太青年聽說美國西部發現了大片金礦，於是懷著一夜暴富的夢想越過大洋，隨著潮水般的人們湧向了美國西部，準備在淘金大潮中猛撈一把。

    當李維?施特勞斯經過漫長的路程，到達了美國舊金山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莽撞，曾經荒涼的西部現在到處都是淘金的人群，到處都是帳篷，這麼多的人蝸居在一個個帳篷里，能實現發財夢嗎？能滿意而歸嗎？難道自己拋棄工作來到這裡，就這樣無望地等待？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李維?施特勞斯最後沒有盲目地加入淘金者的隊伍當中去，而是在一旁觀察。他發現，淘金工人的工作非常辛苦，經常要跪到地上挖礦砂，用篩子淘洗礦砂，希望從中能篩選出一點可憐的金子。由於衣褲經常與石頭、砂土摩擦，棉布做的褲子不耐穿，幾天就磨破了。

    李維?施特勞斯就想：如果我找到一種厚重結實的布料製成又結實又耐磨的褲子，讓這些淘金工人們去穿，會不會大受歡迎呢？

    於是李維?斯特勞斯就立刻開始了行動，他選中了搭建帳篷和馬車篷的厚帆布製作了幾條褲子，考慮到淘金工人們經常跪倒在地上，又在膝蓋出加了厚厚的補丁，然後拿到小鎮上去賣，沒有想到這種褲子大受淘金工人們的歡迎，幾條褲子立刻被搶購一空，那些沒有買到這種帆布褲子的淘金工人們還向李維?施特勞斯定做這種帆布褲子。

    李維?斯特勞斯大受鼓舞，就開始專門生產這種褲子。很快這種被稱作「李維氏工裝褲」的厚帆布工裝褲就在淘金工人中傳播開來，連西部牛仔們也喜歡上這種褲子。大批訂單紛至沓來，李維?施特勞斯就專門成立了制褲公司，因為西部牛仔也都喜歡穿這種褲子，於是就被命名為牛仔褲，世界著名的牛仔褲品牌李維氏就這麼誕生了，李維?施特勞斯也迅速地成為百萬富翁，成為那些無數淘金者羨慕的對象。

    陽江超笑著說道，如果當時李維當時也和別人一樣拿著鐵鏟去到處挖掘金礦，最多不過是一名可憐的淘金工人而已，又怎麼能夠成為聞名世界的牛仔褲發明人，成為大富翁呢？

    趙長風聽後也笑了，覺得陽江超這個比喻非常恰當，邙北市的金礦數量眾多，又按照省環保局的要求進行了生產工藝改革，生產成本上升不少，雖然依舊有不少的利潤，但是這不過是一種常規的發展模式，和那些拿著鐵鏟到處挖掘金礦的淘金工人差不多，而利用金礦資源建立黃金地質公園，開展黃金旅遊，無疑就是另闢蹊蹺，等於是發明了另外一條牛仔褲，這中間的利潤當然比單獨開設金礦也豐厚的多。

    但是究竟把這個黃金公園設里在哪裡，趙長風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由於周莊鎮的金礦礦脈帶走勢連貫，具有規模開採的價值，已經順利地進行了資源整合。後河鄉的金礦資源卻大多屬於雞窩礦，即使是規模最大的鳳凰山金礦，也不過是一個放射狀的大雞窩，這些金礦單獨開採可以，卻沒有整合在一起進行規模開採的價值。但是單獨開採的話，那麼採用新型的生產工藝帶來的採掘成本又太高了，如果不採用新型生產工藝，不得還會繼續對大龍溪兩岸造成嚴重污染，還無法通過省政府工作組的驗收。結合到自己的開展黃金旅遊的主意，趙長風覺得把鳳凰山金礦等大小十幾個雞窩礦整合起來，開成黃金地質公園，不就成了兩全其美的好事了嗎？

    趙長風考慮清楚後，就讓陽江超私下裡到後河鄉考察一番。陽江超考察過後，對後河鄉其他條件都很滿意，就是對大龍溪的情況表示不滿，認為大龍溪污染比較嚴重，需要繼續治理。陽江超哪裡知道，他看到的大龍溪比半年前看到的大龍溪情況要好多了，由於金礦停止了生產，再加上獲得了省環保局專項治污資金的投入，大龍溪從以前臭不可聞的生命禁區逐步恢復為正常的河流，河水中已經有少量魚蝦的出現。

    趙長風說只要其他條件符合就行，至於大龍溪的污染，邙北市會繼續加大投入進行治理的，由於沒有了金礦的繼續污染，邙北市的治理加上大龍溪的自我淨化功能，很快就會恢復到清水潺潺的山間小溪的本來面貌。

    有了上次私下裡的考察作為基礎，這次陽江超來了之後自然是可以大擺大老闆的架子，不用親自下去考察，只是派琳達到後河鄉去考察。趙長風陪琳達下去，本來以為琳達只是做一個樣子，演戲給劉馳看到，沒有想到琳達還真是一個專業人士，以挑剔的眼光嚴格地考察著黃金地質公園的選址，一邊考察一邊提出不少建議，讓趙長風眼界大開，而琳達從專業角度提出的一些刁鑽問題，在一旁陪同考察的王石光副市長和王建軍副主任雖然做足了功課，還是被問了個手忙腳亂。

    琳達考察的最後一站依舊是大龍溪，相比起兩個月前陽江超私下裡來考察的時候，大龍溪面貌又是一變，除了河水又清澈了一些之外，堆積在大龍溪兩岸的廢礦渣也基本上被清理完畢，基本恢復了山間小溪的面貌，當然要想恢復到大龍溪的原貌，還需要持續不斷地治理。

    考察結束後，已經是下午六點了，謝絕了霍乙路的盛情挽留，琳達在趙長風、王石光等邙北市領導陪同下回到邙北市，在邙北賓館舉行了晚宴，市委辦主任張一磊也趕了過來。因為陽江超和劉馳還在林場沒有回來，琳達就成了這次晚宴的焦點。王石光、王建軍等人在趙長風的暗示下就舉著酒杯圍著琳達轉，話里話外套取琳達小姐對這次金礦地質公園選址考察的看法，

    琳達當然明白戲該怎麼演，她在晚宴上笑語盈盈，誰來敬酒都禮貌地喝一點。但是一問道對這次考察的看法，琳達立刻把話題岔開，就不搭這個茬。當然，趙長風也少不得親自上陣和琳達對戲，一副挖空心思想撬開琳達嘴巴的樣子，結果自然和王石光、王建軍出馬沒有什麼區別。張一磊其實就是劉馳的眼睛，他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表面上是為了不搶市政府的風頭，其實卻是在用心觀察著每一個細節，以便向劉馳書記匯報。

    劉馳和陽江超的狩獵隊回到邙北市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陽江超以身體勞累為名謝絕了到ktv瀟灑的建議，拉著琳達躲回了市委小招五零七房間。大家都知道，陽江超肯定是在詢問琳達考察結果的事情。

    劉馳這邊已經作通了陽江超的「工作」，卻絲毫不表現出來，微笑著聽取趙長風、王石光等人的匯報。匯報結束之後，劉馳把趙長風留下，滿懷期待地對趙長風說道：「長風同志，今天辛苦你了！看樣子情況和不錯嘛！還請長風同志明天繼續辛苦一下，爭取讓陽總早下決心，把項目的事情定下來。這個項目關係著邙北市經濟結構多元化發展的成敗啊！」

    趙長風自然是滿口答應，信心滿滿地對劉馳表示，明天一定要作通陽江超的工作，把這個項目敲定。

    談話結束後，劉馳親切地握了握趙長風的手，兩個人相視一笑，神態無比坦誠。

    趙長風回到湖月山莊七號不久，陽江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把今天打獵時發生的事情對趙長風講述一遍，趙長風聽後很是冒了一層冷汗，幸虧劉馳沒有什麼閃失，如果劉馳在打獵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故，剛走上正規的邙北市的工作豈不是亂了套，這金礦地質公園的事情怕也會被推遲很久吧？不過最後結果還算皆大歡喜，劉馳通過這件事情和陽江超建立了超友誼的關係，對金礦地質公園以後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陽江超又講出劉馳給予山水建設集團採金地質公園項目的優惠條件，趙長風聽後也是一驚，他本來做出的允諾是在邙北市第一年減免金礦地質公園百分之四十的稅收，第二年減免百分之二十，第三年開始正常收取。不料劉馳大嘴一張，就變成第一年減免一半的稅收，第二年減免三分之一的稅收，第三年減免四分之一的稅收，第四年開始正常收取。這中間折讓的幅度之大，讓趙長風也為之乍舌。

    「呵呵，長風老弟，你肉痛什麼？」陽江超笑道：「你不要坐在了邙北市市長的位置上，就忘記了山水建設集團啊。」

    「是啊，是啊！」趙長風說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劉書記截胡力度之大實在是出乎我的意外啊！看來這份大禮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第二天，情況就按照排演好的劇本繼續演下去，趙長風和王石光一起去拜會陽江超，陽江超意興闌珊地見了他們，表示對後河鄉金礦地質公園的選址很不滿意，這個項目還需要再考慮考慮。任趙長風和王石光費盡了口舌，陽江超就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只說：「再說吧，再說吧。還需要再斟酌一下。」然後又表示，一會兒公司的業務很忙，上午就要返回中州市。

    趙長風把情況給劉馳進行了匯報，劉馳很是「吃驚」，說情況怎麼會又這麼大的變化呢？琳達小姐不是對後河鄉的考察很滿意嗎？他也親自趕到市委小招挽留陽江超，陽江超依舊推說公司有急事，還是堅持要走。

    劉馳最後搖了搖頭，把趙長風拉了出來，對趙長風說道：「長風同志，陽總堅持要走，目前也只能是這樣了。這樣吧，你去送一送陽總，繼續保持聯繫，要想辦法把這個項目拿下來。這個項目鬧出了這麼大動靜，連天陽市的領導都知道了，如果拿不下來，影響不好啊！別人會以為我們邙北市的投資環境出了問題！」

    趙長風一副很是意外的樣子，對劉馳說道：「劉書記，我盡力吧！」顯然是信心不足。

    「長風同志，那你先去送陽總吧！等你回來我們召集有關領導開一個碰頭會，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採取什麼對策。」劉馳拍了拍趙長風的肩膀，心中暗笑著去了。

    陽江超這邊已經收拾停當，趙長風就把陽江超的車隊送到天中高速路口，揮手告別。回到市里，市委辦主任張一磊就通知趙長風馬上到市委去開會。趙長風心中說道，劉馳倒是真的雷厲風行，對金礦地質公園很是重視啊！

    會議在市委小會議室召開，參加會議的除了劉馳、趙長風之外，還有主管城建的副書記白國慶、市委辦主任張一磊、主管城建的副市長王石光、市政府辦副主任王建軍以及黃金局局長彭澤明等人。劉馳讓趙長風介紹了一下這次山水建設集團考察的情況，然後又親自做了發言，強調了一次這個金礦地質公園對邙北市的重要意義，讓大家討論一下，目前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

    能有什麼對策？這個項目是趙長風開始聯繫引進的，自然還是要落在趙長風的肩上了。這時候誰也不會傻到去攬這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中原省山水建設集團對這個黃金地質公園的項目已經不感興趣，要不然也不會連午飯都不吃就匆匆地離去。

    最後劉馳就拍板做了決定，趙長風市長繼續跟蹤這個項目，加大對山水建設集團的公關力度，爭取把這個項目拿下來。

    「長風同志，這是我們邙北市經濟多元化發展放的第一炮，影響重大啊！我看你暫時把手頭上其他工作放一放，多往省城跑一跑，和陽總聯絡一下感情，把這個項目拉過來。陽總的愛人不是你高中數學老師嗎？你可以走一走這個門路嘛！」會後劉馳把趙長風留了下來，和趙長風促膝而談。

    趙長風強笑了一下，說道：「劉書記，我努力吧！」

    接下來的半個月內，趙長風往中州市跑了很多次，都無功而返。當趙長風第五次從中州市返回來的時候，他到市委大院找劉馳匯報道：「劉書記，我盡力了，這個項目怕是沒有戲了。陽總說了，後河鄉的條件太差，目前開辦黃金地質公園的條件還不成熟。」

    「條件不成熟？我們可以創造條件讓它成熟嘛！」劉馳伸手向後撫摸了一下頭髮，「長風同志，不要因為一兩次挫折就灰心喪氣，一定要繼續努力，把這個金礦地質公園爭取過來。對了，陽總的愛人，你的高中數學老師，聯繫了嗎？」

    趙長風苦笑一下，說道：「劉書記，我真的盡力了。周老師我也去找了兩趟，可是陽總就是說不行，周老師也是無能為力啊！」

    「決不能放棄努力！這個項目具有示範性意義，我們一定要爭取過來！」劉馳沉吟著，手不停地敲打著沙發扶手，過了好半天，他抬起頭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趙長風：「長風同志，要不這樣吧，我後天正好要到中州市開會，順道拜訪一下陽總，再努力一下吧。」

    趙長風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連忙說道：「劉書記，陽總對你的印象很好，是你邙北市的一把手，出面比我有說服力啊！」

    劉馳似笑非笑地看著趙長風，說道：「長風，你不是卸擔子吧？」

    趙長風苦惱地撓了撓頭，說道：「劉書記，這半個月來，我一直忙著金礦地質公園這個項目的事情，把其他工作都耽誤了呢！經委高勝強主任那邊搞一個小商品批發市場的項目，需要的省商業廳的支持。高主任找了我好多次，我都抽不出時間。現在劉書記把金礦地質公園這個項目抓起來後，我就可以有時間陪高主任跑跑商業廳了。」

    「呵，你這個趙長風，還說不是卸擔子。我這邊剛開口，你就立刻把擔子給我推地一乾二淨。」劉馳笑著用手虛點著趙長風，「不過也是啊！這個邙北小商品批發市場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項目，我們不能厚此薄彼。你是商業廳下來的幹部，和商業廳的老領導聯繫當然是比較方便。算了，我就把金礦地質公園這個擔子接過來，讓你安心跑商業廳吧。要不鬍子眉毛一把抓，可能一件事都辦不成，兩頭都耽誤了1」

    趙長風連忙說道：「謝謝劉書記的理解！」

    劉馳苦笑了兩聲，遞給趙長風一支金芒果，搖頭說道：「長風啊，我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了。以你和陽總的關係，都是這個樣子，我過去，很可能是自討苦吃啊！」

    趙長風接過香菸，笑著說道：「哪能啊！劉書記是班子的班長，經驗廣辦法多，陽總一直都很尊重你，你出馬拉這個項目，肯定是比我合適多了……」

    劉馳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由於在打獵的時候已經和陽江超達成了協議，只要他出面和陽江超談，這個項目是肯定會拉過來的。他做足了姿態後，終於從趙長風手中接過了這個項目，到中州市去拜訪了陽江超。劉馳在中州市住了三天之後，陽江超終於答應再次來邙北市考察。半個月後，琳達作為代表再次對後河鄉金礦公園的選址進行了考察，回去後，山水建設集團就傳來消息，同意和邙北市合作，建立金礦地質公園。這個結果對邙北市來說，真是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