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信息讓白冰一時有些蒙了。
精神污染?
精神抗性?
「師姐。」白冰看著滿地的屍體,眼神逐漸嚴肅:「師姐,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比如說,一些屍體之類的東西?」
有嗎?
趙紅雪皺眉,她眸間出現紅光,動用神念感知,還是搖頭。
「比如說,你腳下正在踩著的東西?」白冰低頭,再次提醒。
趙紅雪看著腳下踩著的一張腐爛的,不知是哪個寄生宿主的臉皮,臉皮已經腐爛半邊,發黑髮霉,發出惡臭。
她抬頭,又看向白冰,一臉關懷。
「這是一塊苔蘚。」
這表情白冰可太熟了,跟他關懷滿臉蟲子的智障同門師兄弟一樣。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好像什麼都說了。
白冰陷入了沉思。
他覺得,要麼他得冷靜一下,要麼整個世界都得冷靜一下。
不對,污染抗性?
白冰忽然想到剛才系統報出的兩個信息。
他隱約記得,從穿越來的當天起,系統就曾說過,一旦被寄生蟲侵染大腦,就會發生某些詭變,比如身體異化,認知扭曲等。
看不到這滿地的屍體,就是認知扭曲的一種表現形式?
那麼這樣說來,自己獲得了「污染抗性」,便是因為能抵抗這種精神污染,所以才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那也就是說,我一直以來,都是生活在青雲宗塑造的幻境之中?
隨著腦中思路漸漸清晰,白冰心中愈發震驚。
空曠的廣場,忽然好熱鬧。
他渾身發寒。
「我確實感覺身體有點問題。」趙紅雪忽然說。
說著,她忽然解開脖頸下的衣領扣子,白皙的脖頸漏出來。
這!
白冰大驚,「師姐你脫衣服做什麼?」
這個問題...可有點大啊!
「你在想什麼?」趙紅雪低頭看著,「我感覺寄生蟲的力量在消退...好像有某種重要的東西在丟失。」
沿著脖子看到鎖骨,白冰也瞧見了,在她的皮膚之下,有一道道黑線在蠕動,它們時而深時而淺,偶爾露出身體,像是蛇一樣。
只不過,這些蠕動軌跡是向下的,朝著丹田的方向,移動形成的黑線漸漸消失。
她身上原來有些被寄生蟲侵蝕所產生的鱗片,也在迅速退化,消失。
她的眼睛恢復明亮,不再是晦暗死寂,漠然之色,這般情況上次看到,還是在上次她寄生蟲爆發,面臨路盡的時候。
就好像,她體內有某種東西,瞬間崩塌了。
是血脈之力?
「宗主所說的情況,生效了。」趙紅雪道。
她臉上無喜無悲,宗主讓自己隕落,強行斷掉青雲宗血脈,才換來她的如今。
但即便如此,青雲宗尚在,天地清卻幾乎沒有了。
這次,自己能續命幾年?
「師弟,你感覺怎麼樣?」趙紅雪問。
「師弟?」
她又問了一句。
她注意到,白冰這會一直在沉默,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就好像,他身後有什麼可怕東西,正在盯著她。
那種壓迫感越來越強烈,讓她不安。
「師姐。」
白冰想了想,問道:「我在想一個問題,老宗主擁有青雲宗的核心血脈,現在他死了,那核心血脈是消失了,還是說...會轉換到其他人身上?」
趙紅雪蹙眉,這個問題有些難回答,「道人對這個研究過一點,他說,青雲宗疑似有唯一真血,總是在最強者身上。
道人把這個最強者稱為蟲王,蟲王一旦產生,就會對整個族群產生壓制。
一旦這種壓制消失...便會出現新的真血,是秦升嗎?」
這麼一想,她心中更沉重了,單是一個元嬰境的秦升,整個天地清都對付不了,現在他擁有唯一真血的優勢,怕是更難對付了。
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至於之前跟老宗主的承諾,那都是次要的,她壓根沒想過白冰能解決青雲宗與天地情的因果糾纏。
還是要遠走他鄉嗎?
「小師弟,趁著沒人,快走吧。」她說。
剛才那些從鎮仙塔中逃出的弟子,已經有折返回來的了,應該是搬了救兵。
出於同門,她本該順手殺了的,但現在不是時候。
白冰不說話,他默默取出最後一支寄生蟲抑制劑,對準手臂,刺了進去。
自始至終,面無表情。
他的體內,只有他能看到。
嘶!
一隻滿身長著黑鱗片,無數爪子分化出尖刺的寄生蟲,蜷縮在他腹部。
它衷心不變,始終在不緊不慢地吃東西,不同的是,隨著抑制劑注射,它還喝了一口。
感覺味道不對,便發出一聲挑釁的嘶鳴!
似乎,還充滿了大仇將報凶戾與快意!
【寄生蟲發生未知變異,抑制劑已失效!】
【寄生蟲發生未知變異,抑制劑已失效!】
……
「小師弟,怎麼了?」
趙紅雪皺著眉,手在白冰眼前晃了晃。
白冰抬頭,45度仰望天空,看起來有些憂鬱,又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陽光投落在側臉,別說,還真是挺帥氣。
趙紅雪失神了一下。
終於,白冰開口,冷漠道:「你媽的,秦升,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趙紅雪:「???」
「走吧。」白冰嘆息一聲,腳下一動,身影便消失。
那般輕易爆發出的速度,讓金丹境後期的趙紅雪都沒看清楚。
但她總覺得,白冰好像哪裡變了。
總感覺能看到宗主的影子。
到底是哪裡呢?
……
百里外。
密林深處。
黑霧正在消失。
它像是一個巨大的胃,把森林吞了進去,再吐出來時,枝葉腐爛,變成死灰色。
地上有很多屍骨,還有很多劍,法器等等。
還有一些破碎的帶著牙印的頭顱,染血的眼珠,枯皺的人皮。
那臉上帶著驚恐與絕望,死前似乎看到了可怕的東西。
隨著黑霧消失,它消化過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黑霧覆蓋過的地方,生機全無。
只有兩個倖存者。
其中一人白衣破爛,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眼神高冷。
另外一隻大青蟲,渾身沾滿黑綠色黏液,身上發出嘶嘶響聲,像是剛從油鍋里撈出來的臭豆腐。
「血脈呢?」白衣年輕人問。
大青蟲聲音難堪,「他,竟然自毀血脈了。」
這怎麼可能?
秦升斷然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般。
你寧肯毀掉青雲宗前途,也不肯把血脈傳承於我?
連你親傳弟子趙紅雪也不給?
我秦升究竟哪裡不如你,竟把事情做到這般決絕地步?
你可知,我為了青雲宗壯大,付出了多少心血?
你知不知道我青雲宗被那些邪修欺負的有多慘?
或者說,你表面上未曾與我反目,實際上早已投靠邪修?
邪修,又是邪修!
為什麼!
你個老東西!
這片天地,似乎都感受到了大青蟲的憤怒,有黑霧瀰漫,生成,再次籠罩萬物。
「血脈呢?」
年輕人指著自己衣服上的洞,還有臉上刮擦的一點傷,鼻孔朝著大青蟲。
「血脈呢?血脈呢?我問你要分給我的血脈呢?」他聲音溫和,但一聲又一聲地問。
「閉嘴!」
大青蟲咆哮一聲,天地為之一震,黑霧翻滾湧來,萬物扭曲,變形,就像他的臉色一樣。
那腐爛的森林,變成了一尊尊張牙舞爪的巨人,地上的屍體和蟲子,卻變成了石頭和雜草。
一切都如真,似幻,無法分辨。
「別對我用這些小把戲。」年輕人揮手,有風吹來,黑霧便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壓壓的陰雲,籠罩天空。
大青蟲眼神一凜,那老東西雖然壞到了極點,但修為還是他追之莫及,他可做不到動用蟲域就能傷到面前此人,更何況自己就重傷在身。
「血脈呢?」年輕人又輕飄飄問道。
「血脈他媽沒了!」大青蟲大怒咆哮,「你能不能別老是問?我想辦法賠你就是!你要是現在對我出手...那也沒有什麼用!」
年輕人想了想,「有理,那你拿什麼賠償我。」
今日,為了抵抗蟲域,他元氣大傷,最不能接受的是,臉都被颳了一處傷痕。
「我還有真血,」秦升冷漠道:「他死了,我就是青雲宗唯一掌權者,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
年輕人意動,他自然曉得青雲宗的血脈特殊之處,即便宗主血脈沒了,秦升的血脈卻會得到升華。
起碼,聊勝於無。
「嗯,所以你唯一真血呢?」年輕人問。
「自然是...」
大青蟲冷笑一聲,感知片刻,笑容僵住。
「我,我唯一真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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