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乞丐啊,睜大你們的眼睛仔細看看,看看我有沒有熟悉的感覺?」
居中的乞丐遭人驅趕,如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樣,伸手指著自己的臉,大聲的叫嚷道。
「熟悉個屁,你以為你是誰啊,沒有鏡子,總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那臉髒的跟鍋底似的,你親爹娘都不認得你,我們能看出個鳥熟悉來?!」
「走吧走吧,想討飯吃去城裡去,總不至於餓著你們,別在這搗亂,要是影響了浙軍操練布陣,你們就是當十世棄兒也贖不了你們的罪過。」
「多大的臉啊,想屁吃呢。」
人們聽了乞丐的叫嚷,禁不住嘲笑了起來,毫不手軟的把他們往外趕。
浙軍可是蘇州的守護神,浙軍每日都會出來巡城拉練,可不能讓這三個乞丐影響了。
人們毫不留情的趕人。
三個乞丐雙拳難敵眾手,手裡的打狗棍都在混亂中掉了,狼狽不堪的被眾人趕到了路邊上,居中的乞丐更是在混亂中一腳踩滑,摔了一個狗吃屎。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真是有辱斯文,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居中的乞丐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捋了捋頭髮,用力的一跺腳,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哈哈哈,你是誰,你是乞丐啊,你還能是誰?!你以為你是誰啊。」
「來人,誰有尿滋醒他......」
「火氣大尿黃的先上,滋醒他,今天吃過水果的靠後,不要讓他嘗到甜頭......」
人們聽到乞丐歇斯底里的叫喊,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伏。
「閉嘴!都聽我說!」
「我告訴你們我是誰!」
「家侄朱平安!」
「朱是國姓『朱』,平是治國平天下的『平』,安是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安』,朱平安!聽清楚了吧?!沒聽清楚我再說一遍,家侄朱平安!!!」
居中的乞丐深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用盡全身力氣的衝著四周的人們大喊了起來。
喊完之後,乞丐抬起了下巴,一臉驕傲得意的再次環視眾人,宛若下了蛋的母雞一樣。
家侄朱平安!
這一句話仿佛給他自己上了一個牛筆buff,瞬間讓他自己牛筆了起來。
不過,在外人看來可就不是這樣了。
「家侄朱平安??朱平安?他說的可是浙軍大帥、江浙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朱平安朱大人?!!」
「他一個臭乞丐,竟然敢自稱是朱大人的伯父!這是對朱大人的羞辱!」
「快來人呢,有人冒充朱大人的伯父,快去叫衙門叫差役來抓走這個冒充貨!」
「快走吧,別在這搗亂了,這年頭倭荒馬亂的,影響了大軍操練,你吃罪得起嗎?!」
人們自然壓根不相信一個臭乞丐的話,這年頭灌幾滴貓尿就滿嘴跑馬車的人多了去了,村口的朱大爺喝多了,還經常自稱是皇親國戚,說他祖上是皇家的私生子呢;還有鎮上的張大明白,喝多了經常說他能力超越常人,一夜十次郎,結果呢,十天一次都拉胯,這可不是胡說,是他大嘴的婆娘有次跟他吵架嚷嚷出來的,說她回回都還沒反應過來呢,張大明白就已經在提褲子了......
所以,人們都不相信乞丐的話,都覺得他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呢,充其量這乞丐也姓朱,或者最多是跟朱大人是鄉黨,朱大人的鄉黨少說也有好幾萬人呢,你算老幾。
「真的,家侄真是朱平安,我真是他大伯,我叫朱守仁,如假包換。」
居中的乞丐大聲叫嚷道。
「我們只知道朱大人,哪裡知道朱守仁是誰!快走吧,再不走真的報官了,官差可沒我們好說話。」人們壓根不聽他的話,臉色不善的趕人。
「你,你們竟然這樣對待朱大人的大伯,你們......」居中的乞丐氣的跳腳。
結果,換來人們更加不善的趕人,甚至真的有人去叫官差去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個乞丐只好暫避鋒芒,先走人再說,再不走就有苦頭吃了。
其實,他們還真沒有說謊,居中的乞丐正是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左右兩個乞丐則是朱守仁口中的臥龍鳳雛——胡煒和夏羌。
「怎麼辦?!我們現在這副模樣別說見令侄了,就是想要靠近軍營都是問題。」
胡煒狼狽的走在路上,一臉不甘的回頭望著浙軍大營,埋怨的說道。
「就是啊,我們現在是人嫌狗厭的乞丐,你看,路過的人們都捂著鼻子躲著走,想要去拜見貴為江浙提刑按察使司副使的令侄,談何容易啊。別說有這麼多老百姓攔著不讓我們靠近大營了,就是靠近大營了,也會被衛兵亂棍打出。」
夏羌也是一臉沮喪的說道,雖然沒有埋怨出口,但是話里話外也不無埋怨。
「咳咳,上次在應天時,我就是考慮到這種情況,擔心有人狗眼看人低,所以才想著去沐浴更衣、抖擻精神再去拜訪我家賢侄。」大伯朱守仁這下找到挽尊的理由了,借題發揮,為自己在應天捅的簍子找補。
「朱兄,這就不可同日而語。上次在應天時,我們只是旅途風塵而已,穿著得體,任誰一看也是體面人,哪像今日,衣衫襤褸、一身狼狽,任誰一看也是乞丐。當時,我們還是體面人,我們報上你的名號,拜見令侄輕而易舉;可是今日,我們累累若喪家之犬,誰會讓乞丐登門呢?!」
胡煒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大伯朱守仁也是理虧,在應天捅的簍子太大了,「咳咳,胡兄說的也是。」
「唉,那我們怎麼辦?千里迢迢到了蘇州,令侄就在眼前了,可是卻不能拜見,為之奈何?!另外,我們身上一個銅子也沒有了,吃住都是問題。即便要返回,也只能一路乞討回去了,這一路山高水深、路途遙遠,回去也要遭罪......」夏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的看著胡煒和朱守仁,不無絕望的問道。
「費了這麼大力氣來到這,自然不能就這樣回去。」胡煒不甘心的搖了搖頭。
「可我們連軍營都靠近不了,怎麼拜見朱大人呢?」夏羌無奈的問道。
胡煒沉默了。
就在這時,大伯朱守仁捋了下鬍子,得意的笑了笑,一臉自信的說道,「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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