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電梯門關閉,偵探都沒有聽到樓上傳來的爆炸聲。
看來那隻太陽珊瑚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自爆」,既然如此,以碧藍她們的能力應該能夠順利地料理對手。
雨果於是放下心來,繼續盡全力忽悠面前的兩名警員。
「針對你們剛才提出的問題,我再次聲明,被害者的手持精靈不可能是殺人兇手。這不是背叛與否的問題,而是體型的問題。在格里塔的手持精靈里,即使是最小隻的泥巴魚,也是體長超過七十公分的黃色大魚,在案發現場的灰色瓷磚地板上簡直無處遁形,顯眼得不能再顯眼。」
窄小的電梯中,雨果面對兩名警員不斷地舞動手掌做著手勢,以增強自己演講的說服力。
「因此,不管是六隻手持里的哪只,它們都不可能從精靈球里跳出來,站在自己主人的面前朝他正面的腹部使用岩石技能。更何況,真的要出手的話,這些暴力的沙暴隊寶可夢才不會用弱不禁風的小型岩錐,它們會在訓練師的頭頂上放出巨石,連主人帶樓下的天花板一起砸成肉泥與廢墟。」
面對偵探超高語速的推理風暴,一名警員張開雙手向下虛壓,示意雨果冷靜下來:「可這和案件毫不相干,我們只希望你能給出說明——請問,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讓警方把公寓大樓封鎖起來?」
偵探無奈地甩著手,苦著臉解釋:「我已經說過了,導致整起案件發生的犯人就在這棟樓里,對方隨時有可能立即開始逃亡,現在每一秒鐘都無比珍貴,而你卻非要我解釋清楚原委後,才願意考慮行動。」
時間真的非常緊迫,雨果必須要在電梯抵達底樓之前,說服這兩名警察配合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而電梯已經下降到了20層。
「你當然需要解釋,先生。」另一名個子高一些的警員抱著雙臂說道,「我們的上級不許我們自作主張擅自行動,而你則無理由地要求我們非法拘禁一整棟大樓的居民。你甚至都不是一個警察!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好,好。」雨果深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保持友善,繼續向電梯裡的警察闡釋簡單的事實——
「現場完全封閉,被害人面對正面而來的攻擊毫無預料。想要同時說明這兩件事實唯有一種解釋——死者是被藏在房間裡的小型機關打中。我知道你們沒有找到機關,但你們應該還記得房間書架上的那個小花盆吧?」
兩名現場搜證過的警員相互對視一眼,然後一起點頭。
「不覺得那個物件出現在死者家裡有些奇怪嗎?格里塔是個粗獷的訓練師,毫無格調的家具和簡陋的生活用品都證明了這點,這種人是不會為了室內的美觀而去特意購買一盆多肉植物的。因此,讓花盆出現在書架上的唯一解釋,就是有人把這當做禮物送給了他。」
「這個禮物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矮個警官不解地問。
「特別之處?」雨果嗤笑一聲,「這是一盆會殺人的多肉植物。裡面藏著一隻會用「尖石攻擊」的太陽珊瑚,你們的君莎小姐現在正在和它對戰呢。」
電梯經過第10層。
矮警員則皺著眉頭質問:「我見過太陽珊瑚的實際模樣,它們至少也有手臂那麼高,渾身是鮮艷的粉紅色,這種寶可夢怎麼會躲在花盆裡?」
「為了適應不同地區獨特的自然環境,一部分寶可夢的樣子變得與其他地區迥然不同,屬性也發生變化,這種形態差異被稱為地區形態。伽勒爾太陽珊瑚就是一個顯著的例子。」
雨果耐下心來和警員們解釋道:「具體情況你們可以在事後查精靈圖鑑,我只做最簡要的解釋——有一種幽靈系的太陽珊瑚,可以裝死並好幾天不吃不喝,在這種狀態下它的珊瑚枝會變成靈體狀態隱藏起來。」
「你說的那種太陽珊瑚就在書架上的花盆裡?這難道是一起刺殺?」高個警員滿臉不可置信,無意間用了一個起到好處的詞彙來形容案發時的情形。
「對,刺殺,自然是刺殺,或說是有預謀的機關殺人。有人把太陽珊瑚的亞種埋進了那個花盆,並把花盆送給了格里塔先生。因此,在案發當天,被害人面對書架準備挑選書籍時,藏在花盆裡的惡魔隔空召喚出岩錐,不著痕跡地刺死了這名才華橫溢的明星訓練家。」
警員們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在一整個上午的搜查中,他們居然和一隻殺過人的寶可夢待在同一個房間裡,整整四個小時!
矮個那位戰戰兢兢地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不去增援君莎小姐,而要去封鎖整棟建築呢?」
「好問題。」清脆的響指在白外套偵探指尖響起。
「毫無自覺的普通人往往習慣於優先解決擺在他們眼前的問題,所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說的正是這種情況。但這種行為模式往往會麻木我們對未來的感知能力,進而會在緊要關頭時誘導我們做出錯誤的決定。」雨果提高語速,鋪墊著接下來的話語。
「而我的習慣是,謀定後動,走一步看三步。」偵探換了個位置,背對電梯門,面對兩名警員,「現在請問,君莎小姐在死者的房間中進行寶可夢對戰,會對案情造成什麼影響?」
電梯經過了第5層。
高個警員一頭霧水,另一名則反應過來:「應該會有樓內其他住戶注意到對戰的動靜。」
「完全正確,不愧是飛雲市和平的守護者。」
偵探毫不吝嗇讚美:「那麼請問,我們現在可以排除嫌疑犯還在這座公寓中的可能性嗎?可不要忘了那盆多肉植物,鄰里之間互相贈送禮物可一點兒也不會讓人奇怪。」
不知為什麼起了競爭心,先前反應慢了一拍的矮個警員立刻回答:「沒錯,我明白了!那個送出盆栽禮物的犯罪者很可能藏在大樓的住戶之中,聽到死者房間內響動的他不可能就此無動於衷,也就是說,犯人很可能在近期內準備逃離。」
「嗯!看來我們的認知達成同步了。」雨果高興地說道,「封鎖大樓不僅有助於阻止真兇逃亡,更能從中篩選出對戰開始之後急於離開公寓樓的住戶,傻子都知道,兇手很可能隱藏在他們之中。」
「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從那些人裡面準確找出送禮物的那個吧?」矮警員還是有些疑慮,不放心地看向雨果。
「誰說我要從住戶裡面找人了?」偵探聳了聳肩,然後轉而板起一副嚴肅的面孔,老練地發布起命令來——
「我現在要去公寓管理員那裡調查一些東西,那裡的信息可以補全案件的最後一塊拼圖。你們在這期間要分別守衛在公寓的正門與側面兩個地方,只許進不許出,不要讓任何樓內的人離開。」
電梯在一樓停住了。
高矮警員張了張嘴還想繼續反駁,然而偵探先前長篇大論的嚴密推理中並沒有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加上對方此刻分外強硬的態度,警員們不得不承認在氣勢上自己已經被面前的這個男人全面壓制,他們終於還是點頭答應了雨果的請求。
偵探志得意滿地頷首:「那麼,合作愉快。我已經記下了兩位的警員編號,後面有機會我會向君莎小姐說幾句兩位的好話。」
雙手做手槍的手勢,雨果雙臂指向兩人胸前的號碼牌,然後華麗地轉了個身,電梯在這時候配合地開啟。
看著白外套偵探朝著管理員值班室瀟灑遠去的背影,矮個警員忍不住問同伴:「你聽懂那個偵探說的東西了嗎?他的語速太快,我總感覺有些跟不上思路。」
「聽的時候好像懂了,但現在想想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就好像上了一節數學課一樣。」被問到的搭檔撓頭說道,「君莎小姐她們才剛剛進入現場,真的發現了殺人機關了嗎?我實在不敢相信這一點。」
「可是回想起來,那個花盆確實有些可疑」
「可這也有可能是你先入為主的錯覺。退一萬步講,就算那真的是殺人機關,你又怎麼能保證送出禮物的一定是大樓里的人?他們完全有可能已經外出躲了起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
兩名警察相互對視著,然後認命似的一個聳肩一個攤手:「還是照那個人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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