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中原,西域的天空顯得要更加曠遠,這裡多了幾分雲淡風輕的隨意,少了幾分肅穆莊重的刻板,就連背景『色』好似也要藍的更加純粹一些,透『露』著一股無拘無束的意味。天的曠遠是因為有大地的襯托,西域的大地沒有小橋流水,沒有緊密的農田,只有輕鬆的野望,黃土青草。人置身其中,很容易便想掙脫一切束縛,回歸自然。
樓蘭的景『色』讓秦城等人心胸舒暢,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中原的體驗,總是輕鬆而且適意。但是樓蘭獨特的風土並沒有讓秦城等人有太多的留戀,開始倒還好,越到後面,眾人便越加沒了心情去欣賞。
樓蘭王這兩日對秦城等人非常熱情,招待周全,時常設宴款待,也讓秦城等人得以欣賞到了西域特有的音樂和歌舞,嘗到了許多西域的美事,聽說了許多西域的傳奇故事。這些對秦城等人來說,無疑都是新鮮的,在開始的時候秦城等人也確實被吸引了,樂得快活。
但是這些時日以來,樓蘭王卻是閉口不提與大漢結盟的事情,若是秦城等人問起,樓蘭王多半會轉移話題,要是有人問的急了,樓蘭王便只含糊其辭的說茲事體大,需要和百官好生商量,需要時間細細考量。
樓蘭王不簽訂與大漢的盟約,秦城等人便只能一直留在扦泥城。 首發將骨>
雙方都在等,等一個可以改變眼下僵局的事情發生。而這個事情,秦城和樓蘭王都心知肚明,必定是來自於匈奴。
果不其然,過了些時日之後,匈奴使節再次到了扦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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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沒有派遣大軍前來,相反卻是讓使團前來,這大大出乎了樓蘭王的意料。在他的想像中,匈奴千里王骨碌都和五千精騎折損在樓蘭,匈奴必定恨極了樓蘭,發兵滅國都是有可能的事。
但是現在看匈奴使節的陣勢,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樓蘭王接見匈奴使者的時候,倒是沒有瞞著秦城等人。不僅如此,樓蘭王甚至讓人邀請了秦城等人參加對匈奴使節的接見儀式。
樓蘭王如此做派,讓不少人感到意外。秦城和竇非卻是知曉樓蘭王心中所想。眼下樓蘭夾在大漢和匈奴中間,本就極難行事,如今匈奴遣使前來,樓蘭王更是不打算得罪了哪一方,便索『性』讓秦城和匈奴使節碰見,讓他們雙方去斗,自己靜觀形勢的變化即可。
所謂明哲保身,不過如此。
樓蘭王依舊是在王宮接見了匈奴使節,其實若不是秦城等人在一旁冷眼看著,樓蘭王巴不得對表現的很友好的匈奴使節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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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來使秦城認識,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的北軍六將軍之一,如今的匈奴自次王,趙信。
如今的趙信漢皮一取,匈奴皮一掛,渾身氣勢都變了不少。不再是身在北軍時的一個小小的將軍,而是一個強勢而睿智的匈奴藩王。這些年來伊稚斜對趙信十分信任,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趙信提出的各種國事建議,伊稚斜極少會反對。
如同之前秦城第一次在王殿拜會樓蘭王一樣,趙信在大殿兩側樓蘭官吏的注視下,舉步踏進偌大而氣派的大殿,向樓蘭王請安,並且遞交了伊稚斜親筆書寫的國書。
今日跟隨秦城一起到王殿上參與這次朝見的,有竇非和伊雪兒兩人。兩人名義上都是此次使團的副使,這種場合沒有理由不出席。至於柳木和霍去病,兩人本來就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能不來湊熱鬧便不來。
趙信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個彎腰低頭的匈奴漢子,扮演的是捧羊皮卷的角『色』。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頭,神情舉止謙卑。在國書遞交上去之後,這個漢子便退了出去。
秦城沒有發現的是,伊雪兒在看見這個人的時候,臉『色』頓時就變得極為震驚和複雜。
「匈奴大單于願意不計前嫌,與樓蘭交好?」樓蘭王放下手中的國書之後,臉上的意外之『色』怎麼都掩飾不住,他看向殿中洒然而立的趙信,禁不住重複問了一聲。
樓蘭王這句話問出來,便如同在沉靜的殿堂水面中心投下一顆石子,頓時激起層層波浪,不少官吏都開始議論紛紛,顯然也是為這個消息感到驚訝和不解。
「正是如此。」趙信的微笑自信而從容,有著強勢者和高位者特有的淡然,那是一種在弱者面前自覺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氣質,往往能讓人眼前一亮。 首發將骨>
「伊稚斜大單于不計較先前千里王和五千精騎的事?」
「我大匈奴大單于心『性』仁慈,睿智更是天下無雙,大單于知曉千里王和五千精騎的遭遇並不是樓蘭王有意為之,而是中了某些人的圈套。因是千里王和五千精騎雖然是在樓蘭折損,但是錯然在樓蘭。大單于是非分明,自然不會與樓蘭計較這些。」趙信很滿意樓蘭王和樓蘭百官的反應,他繼續朗聲道,「大單于與樓蘭交好的心意是誠懇的,還望樓蘭王明鑑。」
說著又道:「這回到樓蘭來,大單于還托敝臣給樓蘭王帶來了一些禮物,還望樓蘭王不要客氣,盡數收下,如此方能對得起大單于一片苦心。還請樓蘭王允許在下將大單于送給樓蘭王的禮物帶上殿來。」
「伊稚斜大單于還有禮物送給本王?」樓蘭王受若驚,怎麼都覺得一切都像是做夢似的,他暗自掐了自己一下,在確信一切都是真的之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貴使請。」
趙信朝樓蘭王行禮,不多時,幾大箱禮物就被抬到了殿堂中央。
領著一些匈奴人抬禮物進來的漢子,便是先前那個漢子,與之前一樣,漢子也一直是低著頭。
秦城本不會去注意這樣的小人物,但是眼神從他身上掃過的時候,卻覺得這個身影好似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是當秦城想回憶起到底是在何處見過此人時,一時卻想不起來。不等秦城細看,那漢子已經和一眾匈奴人退了出去。始終都沒有抬起頭來,而且他的帽壓得很低,讓人炕見他的臉。
看著眼前盡裝著些有價無市千金難求禮物的箱子,竇非偏過身子小聲對秦城感嘆道:「為了拉攏樓蘭,伊稚斜這回可是真捨得下本錢!」
「畫蛇添足罷了。」秦城淡淡道,「又是不追究千里王和五千精騎的責任,又是送東西,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伊稚斜這份過頭的熱情,可是容易讓人懷疑其用心。」
竇非不以為然,「我看現在滿堂官吏就沒有一個不是兩眼放光,自我感覺良好的。財貨能夠降低人的思考力,當財貨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時,甚至能讓人完全喪失思考的能力。」
說完,竇非又補充道:「而且我覺得,匈奴人既然肯花這麼大的本錢,就肯定不會讓這些本錢百花。你等著,匈奴人肯定還有後手。」
「該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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