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腦子裡正瞎盤算呢,聽到對方的話,直接下意識地回答,「那已經打了,還要怎麼樣?」
西陰山部族的司修,氣得差一點噴出一口血來:尼瑪……什麼叫已經打了?
然而,這還真是柔然國的慣例,因為爭奪草場而發生的鬥毆事件,每年都有,比中土人相鄰村子爭水還常見得多。
攤上這種事,人死了也就死了,除非大家不肯干休,想要繼續打下去。
就像一開始百草家族收拾對方,又比如說對方追擊反殺,都是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想要打服對手,等到真的打不下去的時候,眼前虧吃了也就吃了。
這支部族是沒法挑事了,但他們依舊不服氣,說我們要找這些南方人算賬,你們百草家族是不是也要攔著?
春花雖然是女人,但是頗有些擔當,馬上回答,「少跟我們說這些,知道此處是我百草家的草場,你們還敢撒野,這筆賬我還要跟你們好好算一算!」
對方也火了,「我們並不知道,這裡的草場劃給你們了,別以為只有你百草家有高階司修,我家裡也有!」
這些口舌交鋒是少不了的,不過也就是這樣了,按照慣例,百草家族可以無視對方任何的賠償要求——不服就再打。
不過,對方終究死的人不少,百草家族稍微賠償一點,算個心意,也是可以的。
然而春花身為女人,卻不是一般的強硬,直接抬手打出一支焰火,「我是不同意賠償的,有本事,你們說服我家大小姐!」
對方部落的人聞言,臉色卻是有點難看,中階司修黑著臉發問,「百草家族的大小姐……莫非你們是第三支?」
得到肯定答覆之後,此人的臉色越發地難看……尼瑪,竟然是百草第三支。
草原上打著百草家族旗號的人,多了去啦,得到大家公認的,一共是七支。
這七支裡面,第二、第三、第五支,是最為強大的,三支的執掌身患重病,不能視事,所以大小姐代為執掌。
除了他們三個分支,其他四支不值得一提,第六支甚至都絕後了,也就是長支頂著百草嫡傳的名頭,大家多少還要給點面子。
這邊聽說惹的是百草第三支,心裡也是暗暗叫苦,第三支在百草生香執掌之後,雖然比第二和第五支差了一點,但也算實力雄厚。
你說你們堂堂的百草第三支,要這麼貧瘠的草場做什麼,這不是坑人嗎?
耳聽得百草生香即將趕來,這邊也不敢再多說了,而是抓緊時間,直接將目標轉移到了李永生這一方身上,「這些南方人……百草家族也要保嗎?」
春花思索一下,看向李永生——她隱約感覺到了,這些人,是以此人為首的。
她盯著對方英俊的面孔,緩緩地發話,「你們若是歸附我百草家族,我們可以提供庇護……他們不敢動你們。」
「沒必要,」李永生一擺手,然後衝著對方勾一勾手指頭,淡淡地發話,「想打架就來,只會賣嘴的,算不得好漢!」
他的身後,又有四五十人,騎上了戰馬,懶洋洋地看著眼前一幕。
這些人看起來修為不高,但是身上散發出的精悍之氣,是個人就能感覺出來。
西陰山下來的部落,眼力也不差,從對方的身上,他們能感覺到濃烈的殺氣——對手中,大多數都是殺過人的!
現在對方上馬打算作戰的,不超過八十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懶散模樣,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們會表現得這麼滿不在乎嗎?
中階司修不敢賭,因為他看得很清楚,在剛才短暫的交鋒中,這撥人以少打多,殺死了己方十六名族人,傷了十多名,而對方只有一人受了輕傷。
現在己方戰力全出的話,尚有三百名精銳,但是對方這七八十人往前面一站,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必輸的感覺?
柔然漢子們不僅是暴躁易怒,他們見風使舵的本事也很高,中階司修沉吟一下,淡淡地發話,「算了,看在百草生香大小姐的面子上,我們也不以多欺少,談一談賠償吧。」
「不想打?」李永生的眉頭一揚,然後很無所謂地發話,「也行……你們打算怎麼賠償?」
「我們賠償?」中階司修的眼珠子圓睜,差一點就要瞪出眼眶了,他怒不可遏地大叫,「你們殺死了我的族人!十六個!你不承認嗎?」
李永生很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後微微頷首,「是呀,我承認這個,但是……我的人也受傷了,你們不該賠償嗎?」
「你!你!你!」中階司修手指著他,氣得好懸沒有噴出血來。
他的手臂顫動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發話,「腰上擦破一點皮,也要賠償?你睜開眼睛看一看,我的族人死了……被你們殺死了!十六個!」
李永生又點點頭,輕描淡寫地回答,「我知道呀,死了就死了……怎麼了?」
「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中階司修氣得渾身發抖,一抬手就摘下了長槍,怒不可遏地大叫,「我的族人就白死了?」
「是啊,白死了,」李永生再次點頭,用很無所謂的口氣回答,「你們兩家打架,非要衝我們的營帳……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真是莫名其妙,」公孫未明也出聲湊趣,他一臉的不屑,「我們還以為你們是伊萬人的走狗,當然下手不留情面了。」
這就是隱隱指出,剛才百草族人可是說了——拿對方當伊萬人來對待。
百草家族挑起的事,現在想坐山觀虎鬥?沒門兒!
然而,李永生表現得比他還強勢,「敢找我們碴兒的,都已經死了,你現在想試一試嗎?」
西陰山部落的人,真的是快氣炸肺了,但是看到對方一副咄咄逼人、有恃無恐的模樣,還真的不敢發作——這幫人不但強悍,而且足夠不講理!
在柔然,只有拳頭大的人,才有資格不講理。
中階司修的胸脯急速地起伏几下,最終還是強壓著怒火發話,「我只問一句,你們這是……真的不打算賠償了?」
李永生的嘴角一撇,很輕蔑地發話,「我也問你一句,你們……不打算賠償了?」
「我賠償你個xx!」中階司修氣得破口大罵。
李永生的臉一沉,陰森森地發話,「有種你再說一遍?」
勞資怕你個鳥毛!這中階司修才待大聲喊叫,猛地眉頭一皺,側頭看向東方。
一陣悶雷一般的聲響,從遠處傳來,運足目力望去,極遠處有塵頭飛揚。
不多時,百餘匹戰馬奔馳而來,難得的是,都是一色的白色戰馬。
馬隊中最顯眼的,是中間的一群,那是異常神駿的白馬。
神駿白馬上,端坐著九個女修,八匹戰馬在周邊,最中間的白馬上,是一名身著白衫,掛著白色面巾的女子。
這做派,這氣場,根本就不用說,大家就明白了,中間的白衣女子,定然是百草生香。
不愧是柔然第一美女,活佛的未亡人,這氣場實在太足了。
就連公孫未明,都嘴巴微張,愕然地看著這一幕,嘴裡輕聲嘟囔著,「我去,看起來很高冷嘛,把這些坐騎弄回去,才不負我公孫家『白馬銀槍』的名頭……」
百草生香到了,一應大事,當然就交給她來決斷了。
她並不上前問詢,而是她身邊的兩名女修,上前打問之後,將事情匯報給她。
了解清楚事情之後,她將李永生和那名中階司修召到了跟前——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不是浪得虛名,她並沒有認為,呼延家的司修,就是李永生這一行的話事人。
修為很重要,但並不能代表一切。
她的臉藏在白色的面紗之下,一串清婉而柔美的聲音,從面紗後面傳出——這非常難得,要知道,柔然人的發音方式,基本上是直著嗓子出氣。
再溫潤的女子,用柔然話念情詩,也像是在罵大街。
而她說話,就像是江南女子一般,哪怕是在吵架,聽起來也像是在打情罵俏。
就連上界的觀風使,心裡也忍不住感嘆一句:這女人真的有一套。
然而,百草生香豈止有一套?
她很明確地表示,我們接手這一片草場,是有原因的,有點匆忙,你們不知道,可以理解,但是不該在我們表明身份之後,還箭射我的族人。
所以,雙方的損失,各自認了好了,你們十日內撤出草場,我們賠償你們肥牛十隻,羊五十隻,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西陰山的部族,很明顯不想接受這個條件,加上族裡被殺的人,他們損失了二十幾個人,區區的十隻肥牛,五十隻羊做賠償,太划不來了。
不過,百草生香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她很乾脆地發話,「若是你們還不滿足,那就不要離開了,黃金家族那裡,我們自會去說!」
就算下最後通牒,她的聲音都異常地輕柔甜美。
西陰山的部族,不敢再說什麼了。
然後,她又側頭看向李永生,「你們族中,傷了一人,其實也算萬幸了,畢竟你們殺了十六人,你還在我的草場放牧,此事就此作罷……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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