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岳說的是誅心之言,怪不得要吞吞吐吐,而且不敢說完。
登基大典已經舉行過了,但是您還年幼,位子不穩啊。
少年天子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愣了一愣之後,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怪異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會點出軍方幾個人,沒想到你直接點向我皇族了。」
魏岳艱澀地咽一口唾沫,「軍方,目前穩定為上,沒有證據,我哪敢胡亂攀誣?」
事實上,軍方目前的格局,是相對穩固的,雖然先皇的大清洗,軍方也是重災區,但是他留下的格局,非常地平衡。
其中兌帥的底子最深,坎帥的軍功最強,也是內閣大司馬,離帥手握御林軍,這軍方的三駕馬車並駕齊驅。
再加上還有兩個老帥尚在,先皇雖然不是治軍的好手,但留下的格局真的不錯。
但是那三駕馬車中一旦出了問題,很可能就會引發極大的變數。
魏岳是內廷的老大,對軍方人物,其實有很大的發言權,可這種情況下,他還真的不敢胡亂歪嘴。
少年天子冷哼一聲,「掌握軍隊,原本就該是內廷的事吧?罷了,你既然不想說,那你就說一說,哪個親王可能惦記我身下的位置。」
這尼瑪……你讓我說這個?魏岳是徹底地無語了,「臣不敢胡亂猜測,天家事,自有天子定奪。」
「你也就這點膽子,」少年天子不屑地一哼,頓了一頓,又長長地嘆口氣,「一個個只看著自己屁股下的位子,若是寧御馬在,當能說出一二來。」
拜託,他是弄臣啊,魏岳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是權臣,跟他不一樣的,「臣有罪。」
所謂弄臣,就是啥話都敢跟天子說,一切以迎合天子為目的,點評哪幾個親王可能有威脅,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是為天子考慮就行了。
而魏岳自命權臣,他也確實是權臣,那麼除了考慮迎合天子之外,還要考慮天家的江山穩定,很多不負責任的話,他不能亂說。
「快去追拿真兇吧,」少年天子見他直接認罪,也懶得多說了,「還有事嗎?」
魏岳知道,這是天家攆自己了,他遲疑一下發話,「不知寧御馬現在傷勢如何?」
「不樂觀,」少年天子面無表情地回答,「陰太醫已經過去了,希望能有好消息。」
魏岳猶豫一下,又說一句,「我著人去探傷問候,被拒之門外了。」
他這也不完全算告狀,起碼他表示,我還是挺關注寧致遠的傷勢。
天子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探傷只是禮節,抓住兇手,才是對寧御馬最好的問候。」
魏岳黯然地告退,心裡卻是明白:天家心裡還是有點懷疑我。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事情就這麼湊巧呢?更鬱悶的是,他還沒法解釋。
李永生消化了這個消息之後,想到目前正在興起的朝陽廣播電台,於是出聲問一句,「以我和寧公公的關係,我是不是該去探望一下?」
中央廣播電台關係到他能不能儘快找到永馨,這是必須要保護的,維繫跟寧致遠的關係,就顯得非常重要了他只是不確定,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夠不夠資格上門問候。
「肯定要去的嘛,」雁九毫不猶豫地回答,「對寧御馬那種人來說,誰去了並不重要,關鍵是誰沒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呵呵,」李永生微微一笑,心說玩官場文化,你未必強過我。
不過,既然雁九這麼說,他就要帶一點東西,去探望寧致遠。
至於院子裡的安貝克,繼續待著唄在中土國作威作福那麼久,也該讓頭腦降降溫了。
與此同時,政務院院務管理司的魏少玉也得到了消息。
因為朝陽這裡架設了電台,他可是被很多同僚非議,都說他玩忽職守,一開始就沒認真地執行院裡的規定,這尼瑪真的是太冤枉了。
此時他就開始琢磨了:這寧致遠遇刺……朝陽大修堂的廣播電台,還有必要開下去嗎?
他身在院務管理司,最擅長跟紅頂白,朝陽大修堂的電台,雖然有很多人關說,但是在他的眼中,位置最重的,當屬御馬監的司監寧致遠。
當然,魏少玉也知道,此刻刁難朝陽大修堂,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很可能跟寧致遠遇刺一事掛上鉤簡直可以說是在作死。
但是同時,他也很清楚,自己實在等不得了,大修堂的電台,發展得太快了,再等一個月,京城裡用戶過萬的話,哪怕拋開寧致遠的因素,他都很難喊停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是個時機,他不能無動於衷。
於是他驅車來到了朝陽大修堂,哪曾想武修總教諭張岩根本見都不見他,說你有什麼問題,去找寧御馬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找天家。
魏少玉這就反應過來了:合著張岩還不知道寧致遠遇刺。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朝陽大修堂畢竟是修院,雖然人才輩出,對朝政也相對敏感,但終究不需要那麼強的實時性。
於是魏室長決定,再去找李永生談一談那廝既然號稱跟寧致遠關係不錯,沒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
果然,李永生真的知道這個消息,在他來到小院的時候得知,李永生方才匆匆出去,探望傷患了。
咦?魏少玉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來了興趣,去探望寧致遠了吧?那我也去看一看啊,看寧御馬是怎麼對這個本修生的。
李永生的消息確實快朝安局第一手的消息,能不快嗎?
魏室長來小院前的一個時辰,他就離開了,相較而言,政務院的消息倒還未必有多快。
魏少玉憑著身份牌,審核兩次之後,來到了寧御馬家所在的……巷子口。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一長串的車輛,他不但進不了巷子,離著巷子百丈,就得停下來,乖乖地排在其他馬車的後面這種地方,他哪裡有膽子插隊?
不過魏少玉也不會坐著乾等,他著馬車停靠在一邊排隊,自己則是跳下車來,步行走向那條巷子。
一進那條巷子,他傻眼了,前面還排著十幾丈的隊伍,而且馬車旁邊人頭攢動,都圍在寧宅門口,張頭張腦。
這就是寧致遠的行情,別看只是個弄臣,別看今上今年才親政。
權臣可以捧人,弄臣很多時候只能歪嘴,但是誰又敢小看有能力歪嘴的人?
魏少玉還想往前走,被幾個人攔住了,沖他呲牙冷笑,「規矩點,排隊知道不?」
魏室長十分不高興,「車排著隊呢,我人往前走一走,不行嗎?」
「不行,看到寧府外人多?那都是亮了字號才過去的,」攔路的人笑得十分勢利,「你報個字號,真牛的話,我們也不敢攔你。」
魏少玉知道自家事,對下面郡府的來人,他真的是很牛,但是在京城他真的屁都不算,京城的權貴實在太多太多了。
而且他跟寧致遠,還真沒什麼交集,看一看身邊各色的豪華馬車,他停下了腳步,「行,那我就站這兒看一會兒吧。」
攔路的漢子見對方停下來,也就此作罷,並不說什麼冷言冷語,京城裡藏龍臥虎之輩太多,沒準這位就是不願意聲張的。
萬一眼瘸,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那就沒意思了大家前來,只是為了表明我來過。
魏少玉站了不到二十息,就看到了李永生。
那廝手執一個名帖,上前交給門子,說了幾句之後,門子搖搖頭,然後一揮手,將兩個禮盒收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永生走回馬車,馬車一掉頭,從巷子裡出來走了!
不過如此!魏少玉覺得自己窺破了李永生的虛實,也懶得再等,徑自走回馬車,「好了,人太多,咱不湊這個熱鬧,回吧。」
雖然馬車排成了長龍,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將對面的車道讓了出來,所以不管是李永生,還是魏少玉,掉頭都是很方便的事……
李永生並不知道身後還有人跟著,他知道的是,今天我來了,問候過了,門子似乎也聽說過他的名字,然後將禮物放下,就可以回去了無非是個形式罷了。
回到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令他驚訝的是,安貝克居然還在院子裡,甚至還僅僅只穿著一條內褲。
須知此刻已經是深秋,馬上要立冬了,他訝異地看一眼張木子,「這廝不冷?」
張木子笑著回答,「你不回來,他怎麼敢穿衣服?」
雁九是跟著李永生去了寧府的,聞言她微微一笑,「慫包而已。」
安貝克雙手握拳,渾身微微地顫抖著,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凍的。
「你回吧,」李永生意興索然地一擺手,「記住了,明天你繼續過來挨揍,要不然,我就過去抓你。」
「為什麼?」安貝克縱然是嚇壞了,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你揍我,總要說個原因。」
「我揍你,需要原因嗎?」李永生微微一笑,很不屑地看他一眼,「不如這樣,你給我個理由,我為什麼不能揍你?」
「我是新月國的王子!」安貝克叫了起來。
「沒錯,」李永生點點頭,「但是……這其實是我揍你的原因!」(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651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