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世章一句「不同」令柴、譚賭酒一錘定音,柴日雙還沒來得及狂喜,繆世章突轉話鋒,用精湛的鑒酒功力為姚大叔報了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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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姚記酒坊-門前,日外
品酒會上一片訝然
驀的,柴日雙「哈哈哈「的笑起來,笑聲肆意,打破了場上沉寂
柴日雙:「多謝繆先生,您剛才可是親口說的這兩碗酒不同?」
繆世章:「不同。」
柴日雙得意的盯著譚逸飛:「譚逸飛,此刻你還有何話說?」
譚逸飛一時無話,目光看向一旁,平復著內心的無措
眾酒工衝上前急問:「有什麼不同啊?」
商會會長也不禁起身:「繆先生,還請言明。」
就見繆世章不緊不慢地從身邊取出一陳舊酒罈,壇上「六合」的封印已淡
繆世章慢慢倒了一碗:「諸位,世章平日有藏酒的喜好,這壇是我在二十年前初入酒行時的藏品,是姚老闆親釀的六合,桂香芬馥,回味悠長。兩年前六合劫難停窯直至今年開春,新出的酒雖然稟承祖傳,但因姚老闆年邁體衰又曾受內傷,因此搗糧拌料難免力不從心,力度稍有偏差,這新出的酒相比原來的藏酒,芬純就減了一分。」
柴日雙聽出有些不對:「繆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
繆世章:「在下是說姚老闆近期的六合與祖傳六合稍有不同,而譚逸飛今天出的酒卻與百年六合分毫不差!」
「啊——」眾人轟然歡呼
峰迴路轉令譚逸飛驟然鬆了一口氣,激動地笑看著繆世章,繆世章卻不理他
柴日雙的臉白了:「繆先生,這兩壇酒已經分不出哪壇是譚逸飛所釀,你又是如何判別的,不會是念在同鎮之誼有意袒護吧?」
繆世章直直看著他:「因為姚老闆近期出的六合繆某早已細細嘗過,這兩碗酒與祖傳六合相比,一碗有異一碗無差,在下自然可得出結論。(直視)柴會長請在下前來不就是為了公平嗎?」
柴日雙只覺頭「嗡」的一聲,身子搖晃,被賬房趕快扶住,被歡喜擁上的眾人擠出去
只聽一聲嬌音「表哥!」,穆雪薇擠上前驚喜地一把將譚逸飛摟住
譚逸飛只覺喜悅瞬時盈繞全身,這時才終於完全松下一口氣
人群後恨恨的柴日雙眯眼盯著穆雪薇,目光現出一道寒光
譚逸飛轉頭感激地向繆世章道謝:「繆兄,多謝!」
繆世章依然面無表情:「不必,(沉聲)在下只是替大小姐還先生一個人情。」
譚逸飛眉峰一挑:「大小姐?」
穆雪薇(小聲):「嘿!沈姐姐就是宋大哥失散多年的大妹宋宗梅啊!」
譚逸飛驚訝得不禁動容
宋宗梅(畫外音):「譚先生。」
譚逸飛驀然回頭,宋宗祥分開眾人,他的身旁,是神情激動的宋宗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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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九仙鎮-街上,日內
「咣咣咣」魏永更拼命敲著大鑼,沿街狂奔:「譚老弟勝了!姚老闆的百年六合保住啦!」
眾酒工跟在後面跑:「咱中國人長志氣啦!」
魏永更的鑼「咣咣」敲得更響:「小日本要給姚、姚老闆下跪磕頭啦!」
眾多鎮民聚到街邊,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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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姚記酒坊-田中,日外
姚大叔姚大嬸的墳前,眾人圍聚,群情激昂
柴日雙披麻呆立,聽著眾人的指責
譚逸飛一身素服走到他身邊,「砰」將白幡插在柴日雙腳下,將柴日雙驚回神
譚逸飛:「願賭服輸!請柴會長頂幡下跪,給我義父義母行膜拜大禮!」
柴日雙恨恨瞪著譚逸飛,譚逸飛凜然地盯著他,冷冽的目光令柴日雙膽寒
眾酒工大喊「跪下!跪下!」
如山的憤怒中,柴日雙茫然接過白幡,雙腿有些發抖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將他脆弱的神經擊碎,柴日雙腿一軟「嗵」地跪在了墳前
宋宗祥收起沖天的槍,冷冷地看著,他身邊穆雪薇和宋宗梅都冷冷地看著
眾人越發呼喊的大聲「磕頭!磕頭!」
柴日雙只覺眼前人影成山,他恍惚得厲害,頭腦空白地叩下頭去
譚逸飛咬牙看著,目光驀然泛起解恨的淚光,又硬生生忍住
一聲驚呼,賬房匆匆擠進人群,驚慌失措地摔在地上,爬起再跌撞到柴日雙身邊
賬房:「老闆,不好啦!按您的方子上甑糧料根本沒法發酵,反而把甑底全部漚壞,所有糧食白費呀!」
柴日雙訝然怔住
譚逸飛聞此,剎時只覺鬱積多日的惡氣終於傾出,「哈哈哈」含淚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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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倒敘四周光暈畫面接第二十集第22場)姚記酒坊-院內,晚外
譚逸飛淚流滿面抱住奄奄一息的姚大叔:「我知道我知道,姚叔您放心,逸飛定一給您報仇!」
姚大叔:「逸飛……我和你說……那方子,那方子就會給我報仇的……」
譚逸飛:「方子?」
姚大叔:「那方子被他搶去只會砸了他的酒坊,只因……只因那方子原來是由回文譯過來的,應該倒著念才成,哈哈……逸飛,來,靠我近點……大叔這就將六合秘方說給你聽……」
慘白的燈籠下,滿地的鮮血中,譚逸飛靜靜地聽姚大叔細說著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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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姚記酒坊-田中,日外
柴日雙驀的一把緊緊揪住賬房,瞪了半天眼,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地上
「卡嚓」鎂光燈一閃,剛剛趕到的潘鳳雲指揮攝影拍下這解恨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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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團防辦公室,黃昏內
劉二豹頭上纏著布,病病歪歪的坐著
(淒清的畫外音樂起)
窗外暮色陰陰,冷冷清清的枯枝搖擺著
有人敲門,沒人應,再敲,劉二豹仿佛根本沒聽見,小隊長試探著推門進來
小隊長:「團總,您的藥。」
劉二豹呆滯的看著,突然目光一定,小隊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高懸的團防的大牌子陳舊黯淡
劉二豹怔怔的:「這就到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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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仙客來酒樓-雅間,黃昏內
數壇酒仙擺滿旁案,宋宗祥、宋宗梅、穆雪薇、繆世章圍坐
譚逸飛親手給眾人斟酒:「今日天佑六合,得慰義父義母在天之靈,理當先敬二老一杯!」
譚逸飛舉杯靜立,眾人皆肅然起身,「砰」眾杯相碰,飲後落座
譚逸飛真誠地敬繆世章:「繆兄,幸您品酌精深語驚四座,六合方得以保全,逸飛多謝!」
繆世章冷冷的並不承情:「在下已經說過了,只為替大小姐還先生的情,先生何必言謝。」
穆雪薇不由瞪了他一眼,正欲發話
宋宗梅忙起身:「世章哥,梅兒多謝你助譚先生一臂之力,來,宗梅敬兩位。」
三人共飲
宋宗祥豪爽笑道:「好!兩位好兄弟令倭人俯首,大快人心!雪薇,今天大家高興,再向我們露一手文上跑馬如何?」
穆雪薇眼情一轉:「好!今天我們就隨意一些,以七言詩為范,首起者不限,但接的人嘛,卻要以不同人物的詩句往下續,各位說好不好?
宋宗梅笑道:「聽聽聽聽,還說隨便呢,小嘴一張就這麼難的題。」
穆雪薇:「我便先起一句,『空王初受逞神功』。繆先生,表哥沒日沒夜的研究六合,這會兒六合的存亡倒好象全憑了先生寥寥幾句,難免自逞神功至偉,連我表哥的致謝都不放在眼裡了,哈哈!」
穆雪薇笑得開顏,卻是笑中帶刺,繆世章端著酒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宋宗祥忙打圓場:「這是陸龜蒙的詩,雪薇,我就用李洞的詩接一句,『禪心高臥似疏慵』,世章禪心高築,對功利從來不看重的。」
繆世章:「謝大隊長,世章就以李商隱的『若信貝多真實語』相接。穆小姐,世章只是據實而言,並無他意。」
譚逸飛笑道:「正是,在下就借盧綸的詩結句『醍醐法味灑何濃』,繆兄鑒酒有如甘露灑心,醍醐灌頂,稟公也好還情也罷,繆兄道修中庸,自是法心清明。」
譚逸飛客氣地笑,繆世章卻聽出他話中明褒暗貶之意
穆雪薇笑得十分解氣,宋宗祥焉有看不出來,更覺穆雪薇的俏皮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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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團防辦公室,黃昏內
團防小隊長:「團總,您可甭想得太多了,眼下身子養好最要緊。」
劉二豹嘶啞道:「我能不想嗎?這是老爹臨走掏了家底給我捐下的,就是為了讓老劉家沾上星兒官氣,別幾輩子都被人豬官豬官的喊。(氣憤)豬豬豬,我不就是個豬腦子嗎,(從懷中掏出通諜)幹啥為了這張破紙把家當都砸上啊?哼,讓我交?咱誰也別想得!我撕了你我!」
劉二豹越想越氣就要將龍府通諜撕毀,被團防小隊長趕快攔住
團防小隊長:「別別別,團總息怒息怒,這可是個大寶貝呀,撕不得呀……」
劉二豹瞪著眼:「啥寶貝?明兒姓聶的就來拆牌子啦,再寶貝不也得歸了他去?哼,拿錢的時候比誰手都快,風裡雨里押槍趟險的全是老子!老子能乖乖的給了他?」
劉二豹還要撕,忽聽「咣咣咣」街上一陣熟悉的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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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仙客來酒樓-雅間,黃昏內
宋宗梅:「四位將這不同人物的詩句連得天衣無縫,真是讓宗梅開眼。」
譚逸飛笑道:「這本是我兄妹閒來的小把戲,讓各位見笑了。」
宋宗祥:「小把戲?這些天多虧這些小把戲啊。譚先生,我和你說句掏心的話。梅兒回府是府中的重中之重,我們之前又……哎,宋某從不掉淚,這回梅兒回來,我可把一輩子的眼淚都給她了!」
宋宗梅眼圈紅了:「大哥……」
宋宗祥眼睛紅紅,努力穩定了一下情緒:「要不是雪薇陪在我們身邊,又說又笑的,盡著寬慰我倆,我們兄妹這悲喜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緩過來。你說雪薇這些是小把戲,(深情地看著穆雪薇)我可說她是天賜之福。」
宋宗祥毫不掩示的喜愛之情,令譚逸飛心中驟起波瀾,繆世章全看在眼中
繆世章:「哦,大隊長佳人相伴,我就湊趣兩句,首句是李太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次句為裴航名句『況遇天仙隔錦屏』,大隊長對穆小姐的賞慕不亞於雲裳仙子呀,哈哈……」
繆世章笑著,卻斜眼瞄著譚逸飛,譚逸飛雖在微笑,卻難掩不安
宋宗祥被說中心事,便再難掩住:「正是正是,我就接世章兩句,分別是南溟夫人和油蔚之句,(痴痴地看著穆雪薇)『鴛鴦自解分明語』『此生終不負卿卿』。」
穆雪薇少女特有的敏感突上心頭,一抬頭正對宋宗祥的深情款款,不由臉騰的紅了
宋宗祥更是愛煞,忍不住脫口道:「譚先生,雪薇還沒許配人家吧?」
「轟——」宋宗祥的求婚之意已十分明顯,譚逸飛神色立變,心跳加劇
穆雪薇也是驚得臉色一白:「宋大哥,你,你……」
宋宗祥突然意識到什麼,尷尬地笑了一下:「哦,是,是宋某唐突了。」
譚逸飛勉強一笑:「呵……說到這許配,逸飛還不曾恭禧梅姑娘喜結良緣呢,怎知再相見姑娘已是宋府的大小姐了。」
宋宗梅早看出譚逸飛極是不安,乃是岔開話題平復著情緒:「多謝譚先生。」
譚逸飛:「大小姐,久別重逢,我們就共奏一曲《梅花三弄》以賀大小姐喜上梅梢?」
宋宗梅笑著起身:「簫中知音,宗梅自當欣然相和。」
兩人笑著走向窗前,分別取出簫來
一曲《梅花三弄》悠揚婉轉,令眾人如聞仙樂
譚逸飛卻凝神蹙眉,宋宗梅已從簫音中聽出譚逸飛心中的極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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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團防辦公室,黃昏外
「咣咣咣」的大鑼聲響徹街巷,由遠及近
只見窗外,魏永更高喊著從街上跑過:「譚老弟接掌六合,小鬼子給、給姚老闆磕頭啦!」
接著鎮民歡呼聲大作
小隊長眼睛一轉:「團總,譚先生剛剛把福田升打趴下,那叫一漂亮!他現在絕對是酒市上的老大啦。咱試試找他想想辦法,憑他的聲勢,和縣長說句話,沒準咱這團防就能保住也不定呀。」
劉二豹驀的動了心思,吱唔著:「啊……可是,這地契上我理虧著呢,只怕只怕……」
小隊長:「譚先生的仁義誰不夸呀,這事怕是他早都不放在心上了,團總,咱就去試試吧。」
劉二豹看了看團防的大牌子,猶豫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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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1,仙客來酒樓-雅間,黃昏內
一曲畢,譚逸飛遙望長天,一時難以轉身面對宋宗祥
繆世章偏偏提醒道:「譚先生,剛才大隊長問起的事……」
譚逸飛頓住。忽聽大堂人聲沸沸,雅間門被推開,潘鳳雲和孫掌柜被推到最前面,後面大幫酒商酒工湧進,令座中人不由紛紛起身,不明所以
穆雪薇:「鳳雲?」
孫掌柜:「譚先生,今天福田升一敗塗地,大家都對你佩服得不得了,這不,這些都是五柳的酒商,剛聽到您要試產新的方子,就想先下訂單,催著我帶他們來找您,打擾了先生宴客,實在對不住啊。」
潘鳳云:「酒仙新品可是我報的獨家新聞哦,(笑)譚公子可怪不得大夥,是這簫音漏了你的行蹤啊?」
譚逸飛長揖大笑:「哪裡哪裡,逸飛多謝諸位。新方的味道是否純正,哎,正好,昨天送來了幾壇剛出的,各位朋友要信得過在下,我這就帶各位去試品一下如何,也請各位多提提建議,讓我們精益求精,又要麻煩潘編輯為新號多展妙筆了。」
潘鳳云:「樂意的很。」
譚逸飛:「多謝多謝。(拉上穆雪薇)雪薇,你陪著鳳雲,走,咱們這就去吧。(一揖)大隊長、大小姐,失禮失禮,各位請慢用。」
宋宗祥還似有話要說,譚逸飛已領著眾人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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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侯府-大廳,黃昏內
侯司令「呯」地怒拍桌案:「把你旅長的印信都給我交回來!」
候元欽:「爹,您老息怒,孩兒犯什麼軍紀了惹您老生這麼大氣。」
侯司令沉聲:「我問你,我派你去處理日本設領一事,你是怎麼做的?」
候元欽心頭一緊:「替爹宣布外交部禁令,平息此事。」
侯司令:「你平息誰啊,日本人還是中國人!眼睜睜看著民眾血難你無動於衷,我中華軍威何在!」
候元欽:「爹您誤會了,是不是楊漢鼎和您說什麼了,爹您不能信他啊,他好大喜功才會……」
侯司令:「胡說,與漢鼎有何干係!漢鼎堂堂正正,我看是你好大喜功才是!」
「嘩啦」幾張照片扔在案上,侯元欽趕快拿起來一看,張張均是他旁觀軍警和田中欺壓民眾的場面
候元欽:「爹,這些照片哪來的?」
侯司令:「問什麼?那天周邊全是記者,你管他是哪寄來的,關鍵這才是事實!你的履職函是怎麼寫給我的,平定日本人全成了你的功勞,哼!要不是漢鼎到的及時,這又是一大樁血案!要我們軍隊何用,要我的顏面何存!」
候元欽:「爹,您老只顧自己的面子,孩兒的面子您也替我想想,您剛升了我的旅長,又要撤我,讓我以後在軍中如何立足啊,爹,這事確實是孩兒的錯,您老消消氣,收回成命吧。」
侯司令:「立足?無勇無謀,謊報邀功,你就不配當個軍人,還是做你的侯府大少爺吧!」
侯元欽:「不,爹!(「嗵」地跪倒在地)「爹——元欽求您,再給孩兒一次機會,讓孩兒去省東將功贖過。我為了這次戍防,通霄研習地形戰略,防禦方案已向全旅布署妥當,您就讓孩兒去吧,看孩兒這次的表現。」
侯司令沉默
候元欽:「孩兒一定拼力殺敵,壯我軍威!」
侯司令走了兩個來回,背對侯元欽一揮手:「速赴省東!」
侯元欽立刻起身,大喜:「謝謝爹!孩兒告退。」
反身出門的候元欽面色十分沉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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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3,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晚內
桌上一壺清茶
譚逸飛坐在桌前愣神,剛想倒上一盞茶,忽聽樓道傳來潘鳳雲的笑聲
潘鳳雲(畫外音):「哈,寫錯了這麼多字……」
譚逸飛起身出了門,走過去,穆雪薇客房的門未關,潘鳳雲正和穆雪薇伏案說笑,穆雪薇雖笑著,但眉目間早已透出心神不寧來
潘鳳云:「怎麼,不是最愛給你譚公子寫報道的嗎?瞧瞧瞧瞧,是不是聽大家把他夸上了天,你也跟著心馳神飛了,哈哈哈……」
譚逸飛回到自己房間,剛拿起茶壺又放下,起身從架上拿起一瓶酒仙倒入盞中,一飲而盡,略定心神,正欲再倒,忽聽門「砰砰」急響
譚逸飛起身開門,訝然見到神情急切,滿頭是汗的劉二豹和小隊長站在門外
譚逸飛:「團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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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4,宋府-後院,晚外
一雙虎目凝神望著天上明月
鏡頭拉開,宋宗祥坐在鞦韆上輕輕晃著
宋宗梅從假山後轉來,看到大哥正在沉思,忙止步,猶豫了片刻,轉身欲走
宋宗祥:「梅兒。」
宋宗梅:「大哥……」
宋宗祥:「來,過來陪哥坐會兒,來呀。」
宋宗梅上前,宋宗祥起身將她扶坐在鞦韆上,笑著輕推
宋宗祥:「這鞦韆是爹親手給宗英扎的,我和世章天天推著她玩,哥還沒給你推過呢。」
宋宗梅幸福地輕輕盪著,快樂地笑
宋宗祥:「爹當年就說這鞦韆是給我妹子玩的,(笑)嘿,坐上去的可不都是我妹子嗎?宗英坐過,你坐過,還有,雪薇也坐過……(美好的回憶著)梅兒,你說雪薇有多淘氣,那天竟然拉著讓我也坐了一回,嘿嘿,大男人坐鞦韆還不讓人笑話死,可我當時不知怎麼的,偏偏就是順了她的意……」
宋宗祥露出溫柔喜悅的笑容,宋宗梅心情複雜的看著
忽見假山後梁嘉琪本想上前打個招呼,聽到這話不由一怔,轉身快步走回後院
宋宗梅立時起身:「哥,你坐,梅兒來推。」
宋宗祥回過神大笑:「怎麼,你也要學雪薇嗎?哈哈……(忽的微嘆)剛才老夫人來電話了,說這麼多天看不到她孫媳婦可想壞了,催著快把你送回去呢,可是哥真捨不得你呀。」
宋宗梅心中一酸:「大哥,我也是,我不想回去了。」
宋宗祥笑了:「傻話,姑娘嫁了哪有不回婆家的?世章早準備得妥妥噹噹,大哥親自送你。放心吧,大哥以後會經常去看你的。」
宋宗梅終於忍不住淚珠流下,被宋宗祥一把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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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5,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晚內
劉二豹吱唔著:「譚老弟,哥我從前對不住你。(「當」的把茶碗一蹲)嗨!現下和你提這事,真是磨不開面子。」
譚逸飛靜靜的不語
劉二豹恨恨道:「說來丟人,我丟槍的事被捅到龍府了,哼!肯定是繆世章乾的,他早就對團防不安好心!表舅怕得罪龍府就要撤了我的團防,還要收了這通諜啊!」
劉二豹激動地掏出通諜,有些顫抖了起來
譚逸飛不由一驚:「收了通諜,這通諜可是千金難得呀!」
劉二豹急道:「誰說不是呢?我為了它砸了多少錢老弟你可是全看在眼裡了,我為了這批捷克搶又把全部家當都賭上啦!這,這,這一下都沒啦,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劉二豹急得站起了身,一拳砸在桌上,抄起茶壺就要摔,被小隊長一把攔住
小隊長:「團總團總,這是人家的東西,來,坐,快坐,咱這不是找譚先生正商量著呢嗎?」
譚逸飛:「竟然這麼嚴重嗎?縣長大人和您還沾著親吶!要不就是槍上這利……」
劉二豹:「分文不少哇!所以我才更氣得慌呀,錢沒少拿,可這臉說翻就翻啊。」
譚逸飛看了一眼桌上的通諜:「團總想讓逸飛做點什麼呢?」
小隊長眼睛一亮:「譚先生,您是九仙商會的會長,您的酒在縣上也早就是鼎鼎大名,縣上的頭臉肯定都會給您面子,團總、團總想請您去縣長那給我們美言幾句,團防畢竟是團總兩輩人的心血,能不撤就甭撤吧。」
劉二豹:「對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譚老弟,你幫我去和表舅說和說和去,一定要保住我的團防啊,(揪住譚逸飛使勁搖)哥求你了求你了!」
譚逸飛忙起身將劉二豹扶坐下:「團總快坐快坐,容我好好想想……」
劉二豹「噌」地又站起來:「來不及啦,明天姓聶的就要來摘團防的牌子呀。」
小隊長:「是啊譚先生,不然我們怎麼找的你這麼急呀。」
譚逸飛:「哦?(心中早轉了好幾轉)兩位別急別急,來,坐!(緩緩道)這事在逸飛看來,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只是……」
劉二豹眼中發光:「只是什麼,只要能保住團防,要我做啥都行!」
譚逸飛:「好,團總,你和小弟說句實話,這槍上的利和縣長是怎麼分的,這批捷克槍該交多少利?」
劉二豹:「四六分,我六他四,捷克槍龍府是按50塊大洋一桿算的,(使勁抖著食指)一萬塊呀,花了我一萬塊呀!」
譚逸飛點頭:「這樣就好說了,(把話又咽下)哦……唉……還是算了,免得團總誤會。這樣,團總要不嫌少,逸飛送團總幾畝良田,團總要想做回這屠業嘛,可以在酒仙街開個店……」
劉二豹:「呸!老子餓死也不再做這殺豬的啦!老弟的大德我記下啦,還是請老弟幫我保住團防,你剛才不是說已有辦法了嗎,怎麼又不說了,真急死個人,你說,你快說呀。」
譚逸飛:「好好好,請坐請坐……這事啊,縣長大人無非為了利錢,咱要是把利錢補上,再重買200支捷克槍運往縣上造冊,縣長大人對龍府有了交待,自然不會再為難團總了,是嗎?」
小隊長:「哦,龍府知道丟了200,再從他那兒買200,這不一下就漏了嗎?」
譚逸飛笑道:「去龍府買軍火的又不是團總一家,團總不會從其他槍客那轉買回來嗎?只要錢給得多些,這坐地賺錢的買賣誰不想做。咱們再送聶探長一面大大的錦旗,就說是他把槍全找回來了,給足了縣長和聶探長的面子,縣長本來就是您的貴親,怎麼可能還摘您的牌子呢?」
劉二豹大喜:「老弟真是聰明,就這麼辦!(忽一轉念)可是這錢……」
譚逸飛:「接下來小弟就有點不好開口了。團總,頭批槍應交縣長的利錢是4000塊,二批買槍怕不是一萬塊能買下的,這一萬多塊對逸飛不是個小數目。還有,我的酒坊一開始就施行的是西方的股份制,要向酒坊中每一位兄弟公布收支賬目,突然少了這一萬多塊讓我怎麼和兄弟們交待呢?」
劉二豹冒出冷汗:「這……這……可是我現下啥都沒啦。」
譚逸飛瞄了一眼桌上的通諜:「逸飛剛才說過,這通諜可是千金難買呀。」
劉二豹條件反射「噌」地將通諜抄起:「你想要通諜?你……」
譚逸飛:「哈哈,我一個酒商要這幹什麼?我是想,眼下事情緊急,譚某和賬房支錢總得有個由頭不是?逸飛就說團總把通諜暫時押在酒坊賬上,也好支上兩萬大洋方便團總行事啊。團總放心,兩萬大洋回賬,通諜自當完壁奉還。」
劉二豹鬆了一口氣,雖很不舍,但已別無他法,只好將通諜放回了桌上
譚逸飛卻並不急著去收:「還有一件事正想麻煩團總。」
劉二豹:「啥事,老弟只管說。」
譚逸飛:「我這酒坊自打出酒那天,打打殺殺就沒停過,姚老闆為這都搭上命啦,(嘆)哎……逸飛想請團總派幾隊兄弟幫著護衛酒坊,團總近來賬上不大方便,全團兄弟的餉錢就都從酒坊賬上支吧。大家成了一家人,那兩萬塊就更好和酒坊兄弟們解釋了,您看……」
譚逸飛深深一揖,劉二豹此刻早沒了主意
劉二豹:「行,行吧,你咋說都行,老弟,你可無論如何替我保住團防呀。」
譚逸飛:「團總放心,咱們明天一早就去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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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6,省東軍營門前哨所,晨外
門兩邊長長的圍牆,門旁一處哨所
天蒙蒙亮,圍牆內的軍營中已是一派操練呼喊之聲
侯元欽騎馬過來
哨兵上前敬禮:「旅長!」
侯元欽:「嗯。這麼早,誰在操練?」
哨兵:「報告旅長,四團。」
侯元欽:「四團!楊團長每天都這麼早嗎?他是不知道啊還是故意的,怎麼偏偏他們團不和各團同時出操啊。」
勤衛兵:「報告旅長,楊團長說,他們團在九軍的時候就這樣,已然習慣了!」
侯元欽:「哼,特立獨行!」
勤衛兵:「報告旅長,四團這幾天已經把附近地形全部熟悉,每晚都派兵在您沒有布置到的地方加派了崗哨!」
侯元欽冷冷的哼了一聲,打馬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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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7,臨省日軍駐地,晨外
晨光照在寒光閃閃的刺刀上
「哈!哈!哈!」隨著一聲聲大喊,齊齊的刺刀惡狠狠插入一個個草人中
駐臨省邊界小部隊的日軍正在操練
田中舉著望遠鏡望著對面侯軍旅部,瀨戶和岩井披著黃色呢絨大麾站在後面
岩井:「少佐閣下,領頭的就是阻止我們設立領事館的侯元欽部,侯元欽是憑著他的父親升上旅座之位的,威信不高,沙場之戰也經歷得不多,這下我們肯定能一舉攻下。」
田中:「一個侯元欽怎麼值得我放在眼裡?你們不要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楊漢鼎,他的四團才是我們的大敵。」
川島:「少佐閣下,我已經打探清楚,楊漢鼎雖號稱四團,但他的人馬不足二百,為此他已著手在當地招兵,我們有八百皇軍,不如等他還沒招到兵的時候一舉擊潰?」
田中猶豫著:「嗯……」
瀨戶舉著一張報紙急急跑來,「啪」的給田中敬一軍禮,將報紙雙手敬上
瀨戶:「少佐閣下,請看全島日報,是柴田先生的消息!」
田中接過,一張柴日雙在姚老闆墳前披麻叩首的特大圖片,如此醒目令田中驟然怒氣陡升
田中:「柴田君,你怎能如此丟臉!(眯著眼)居然被支那人逼到這個地步。(攥緊拳,牙咬得咯咯響)支那——(突然拔出軍刀一揮)殺,給我統統殺光——」
軍刀在晨霧下閃著寒光
瀨戶和岩井:「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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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8,省東軍營門前哨所,晨外
軍營大門外崗哨森嚴,衛兵持槍而立
譚稚謙和宋宗英興沖沖地前來,張達和王小順外出回營
張達:「站住!軍營重地不得近前!」
宋宗英:「喂,我們是來投軍的!」
張達:「投軍?(笑)以前只聽說過花木蘭,嘿,還真沒見過女子從軍,今兒頭一次見。」
宋宗英:「怎麼,女子不能報國啊?」
王小順:「這位姑娘一心報國令人敬佩,但本旅不收女兵。」
譚稚謙:「那,煩請帶在下去報名。」
「嗚——」營中傳來緊急軍號聲,只見營中士兵紛紛集合
岳壑邦從營中飛奔而來:「張達王小順,日軍突襲,緊急列隊!」
張達和王小順「啪」的行個軍禮:「是!」
見三人急急地要衝進軍營,譚稚謙急上前:「長官,在下想報名參軍,戰事已起正是用人之際,請讓在下一試……」
岳壑邦火急火燎地一把推開譚稚謙:「在下在下,就你這文文弱弱的書生還投軍呢?怕是連槍都扛不動吧,走開!」
譚稚謙沒有防備,被急火的岳壑邦一把推倒在地,宋宗英趕快去扶
宋宗英:「喂,你是軍匪啊,居然動手打人?」
岳壑邦輕蔑一笑:「是,就是咱這樣的軍匪保得你們吃飽閒的投軍玩?這是玩命懂嗎?投軍?哈!小兩口回去抱孩子吧!」
岳壑邦大笑著衝進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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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9,官道,日外
碧野繁花,兩側的楊柳漸綠,一隊車馬行在官道
譚逸飛騎馬在前,穆雪薇與他同乘一騎,靠在他懷中,潘鳳雲坐在篷車中
劉二豹和小隊長拉著一車酒罈遠遠地跟在後面
譚逸飛:「雪薇,昨天我一夜沒睡,大隊長的話我怎麼都放不下。」
穆雪薇:「我也是,現在心裡還慌著呢。宋大哥怎麼會說那種話啊?我一直拿他當大哥一樣。」
譚逸飛:「嗯,所以,一會到了縣上,你先去鳳雲報社玩會兒,等我辦完事就送你回府。」
穆雪薇驚道:「回府?回我家?不——」
譚逸飛:「噓——他對你的心思都這麼明顯了,難道你還要回九仙鎮啊?你放心,我已經離咱們的目標越來越近了,很快就會過府接你的。」
穆雪薇:「不要!逸飛,讓我陪著你,酒坊總是出事,我不在你身邊又怎麼放心的下,怎麼放心的下呀逸飛。」
譚逸飛摟緊了她:「你還不明白嗎?你就是我最大的不安啊,義父這一走我就更擔心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們要是動你的主意怎麼辦啊?我可以面對柴日雙的槍口,可以砸了酒坊,但我決不能失去你,失去你就是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穆雪薇感動地流淚:「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也是我的命啊,我又怎麼放心天天都看不到你,逸飛。哦,你去和宋大哥說我已經許了人家了,你,就讓我留下吧,留下吧……」
穆雪薇嬌怯怯的哭,譚逸飛心頭不忍:「我又怎麼捨得啊?那,我在縣上給你租處院子,你安心先暫住一段,除了我和鳳雲,誰叫門都不能理,明白嗎?等過了這陣再回來,懂嗎?」
穆雪薇點點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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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兩軍交界戰場,日外
兩軍在坡下呼喊著衝殺,烽煙四起
侯元欽騎在馬上,端著望遠鏡瞭望:「楊團長!」
楊漢鼎打馬上前:「到!」
侯元欽:「帶你團速去西側圍攻,配合二團狙擊日軍!」
楊漢鼎看了看四周:「旅長,日軍這次來犯乃是虛張聲勢,無非是想探探我軍實力,現您已令二團出兵,對付一百日軍綽綽有餘,不可讓對方輕探虛實啊。」
侯元欽:「楊團長,你團每日聞雞起舞難道都是做給人看的嗎?沙場效命卻臨陣退縮。」
楊漢鼎:「漢鼎絕非如此!旅長,屬下已查過此處地形,東邊河流通連兩省,屬下想留下一半兵力駐紮河邊以防日軍順水偷襲。」
侯元欽青了臉:「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楊團長,現在是讓你教我如何用兵嗎?」
楊漢鼎忍住一口氣,「啪」地行個軍禮:「屬下領命!」
楊漢鼎招呼岳壑邦一聲,全團向西側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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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臨省日軍駐地,日外
通過望遠鏡,一百多士兵從西側往山下戰場上衝來
田中唇邊一絲冷酷笑容:「的確不懂用兵,我們只用一百前鋒就引得他四倍兵力前來追擊。除去軍營留守的人,侯元欽身邊的親衛軍定然不多,瀨戶,帶隊從河中突襲,活捉侯元欽!」
瀨戶興奮地領命:「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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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九仙鎮-東門,日外
宋宗祥送宋宗梅的車隊漸漸行遠
繆世章翹首相望
忽聽一陣馬蹄,七虎「吁」的一聲勒韁:「二哥,聶探長沒來呀。」
繆世章:「沒來?(一笑)那有什麼?早一天晚一天嘛。」
七虎:「劉二豹一早就出鎮了。二哥,這事兒會不會有變啊?」
繆世章沉思:「他已經山窮水盡,應該沒什麼變故。這樣,虎子,你去山防交待一聲,咱們這就去縣上走一趟。」
七虎:「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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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3,兩軍交界戰場,日外
侯元欽看著沙場上開始後退的日軍,不禁得意地笑起來:「區區百人何足為懼!」
他身邊只有三十多人的親兵營護衛
突然高坡上的一個士兵驚叫:「報告旅長,河中發現敵軍。(慘呼)啊!」
「啪」的清脆槍響,坡上望哨的士兵被擊中滾落
侯元欽一驚,只見水草中無息地突然湧出五十多名日軍
瀨戶打頭,一上岸便大喊著向侯元欽的親兵營掃射,將措手不及的士兵掃倒一片,瀨戶一揮手,大喊著「怎新!(前進的意思)」一涌而上沖向侯元欽
侯元欽「啪啪啪」急打了幾梭子彈,見日軍喊殺著衝來,慌忙四下環顧,打馬向坡後衝去,後面瀨戶帶兵衝來
侯元欽騎馬上坡,在亂石中轉轉躲躲,往下一看,瀨戶等已發現了他的位置,他忙急得打馬往坡林中衝去,就在要入林的一瞬,「啪」馬尾中了流彈,馬兒嘶鳴立起前足,侯元欽被仰掀下馬背,軲轆轆向坡下滾去,「砰」地撞上一塊巨石,剛想忍痛爬起,就見瀨戶瞪圓猙獰的眼睛衝上來,「唰」一把軍刀已向他頭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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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4,縣長辦公室,日內
聶探長正向縣長匯報:「大人,查封九仙鎮團防,屬下準備完畢,請您批示。」
縣長接過批文,沉了一下,正要簽字
門外縣役通報:「大人,九仙鎮譚逸飛先生來訪。」
縣長:「哦,請進。」
譚逸飛進門一揖:「大人,逸飛打擾了,哦,聶探長也在,真是巧了,正好有件事和您說呢。」
聶探長:「什麼事啊譚先生?」
譚逸飛回頭,發現沒人,不由笑了一下:「團總,快進來啊。找到槍是好事啊,快進來和聶探長說清楚啊。」
縣長和聶探長一愣
就見劉二豹怯怯地走進來,拿著七八盒禮物,頭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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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兩軍交界戰場,日外
瀨戶「唰」一刀砍下
侯元欽緊張地緊閉雙目
日本士兵急道:「瀨戶隊長,田中少佐說過活捉。」
瀨戶的刀停住,嘿嘿笑道:「當然,田中少佐的命令怎敢違抗?不過是嚇嚇他。喂!起來,我們少佐要找你訓話。」
侯元欽冷笑:「訓話?他也配!」
瀨戶「唰」鋼刀對壓頸:「要不是你父親是個司令,你還有點用處,(蔑視)就憑你這稀鬆本事,我早已一刀了事!(鋼刀又近一寸)走!」
侯元欽冷汗冒出,加上被看不起的氣憤,怔在那裡
瀨戶鋼刀一揮:「不去,死啦死啦的!」
「呯」一聲槍響,瀨戶胸前一顆子彈穿出「嗖」落到地上
侯元欽尚未看清,已被瀨戶胸前急噴出的血濺了一臉
眾日軍大驚回頭看去,楊漢鼎威猛地立馬在一塊巨石上,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們
日軍哇哇狂喊著向楊漢鼎衝去,還未近前,只聽「轟」數聲炸響,跑在最前面的人踩上了地雷被炸得四散紛飛,後面的人大驚,慌亂地返身跑,卻被一片密集的掃射打得慘叫倒地
岳壑邦如神兵一般帶了二十個人出現在侯元欽前面,齊齊的捷克槍火力迅猛向鬼子狂射
侯元欽站起身,剛回過神,楊漢鼎已騎到他身邊,下馬向他敬了個軍禮
楊漢鼎:「旅長受驚了,屬下來遲。」
侯元欽臉紅:「楊團長,你怎會在此?」
楊漢鼎:「屬下本已遵令帶團向西側進攻,忽然想到日前勘察地形,發現亂石坡這塊是戰場要略,所以在這兒布了地雷,未及向旅長匯報恐怕旅長誤入,所以緊急回程查看。」
侯元欽:「哦……」
岳壑邦不屑地冷笑一聲,招呼著手下:「兄弟們,清場!看看小日本給咱送了多少槍!」
士兵們歡呼著衝上前,將舉槍投降的日兵捆縛,收繳槍械,十分利落
楊漢鼎將自己的馬韁遞給侯元欽:「旅長,前線日軍已被擊潰,旅長坐騎受傷,請先乘屬下這匹回營,屬下留下清理戰場。」
侯元欽說不出話,打馬回營,後面傳來岳壑邦的嘲笑聲
侯元欽只覺無地自容,目光中出現妒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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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6,酒苑穿廊,黃昏內
華麗的穿廊,繆世章和七虎並肩而來,七虎手中一大提禮盒
七虎:「二哥,這日頭眼看就落了,咱幹嘛不先去衙門啊,來這幹嘛?
繆世章低笑:「虎子,這種事怎麼好在衙門裡辦,咱先在這定一席,我再去把縣長請來。」
七虎恍然:「哦——對對對,那咱快點訂。」
七虎加快腳步,正要轉出穿廊,忽然驚訝地低叫了一聲
七虎:「哎,縣長就在這呢!你看!」
繆世章隱在廊壁後望去,只見雅苑中一桌酒席,縣長、聶探長、劉二豹、譚逸飛正談笑風生
「轟——」繆世章大驚,只聽他們的談話傳來
劉二豹:「表舅,我敬您老一杯,謝您老高抬貴手。」
縣長:「二豹,以後可得長記性,要不是看譚先生的面子,這回我可真要唱一出大義滅親了!」
小二送菜從穿廊走過,繆世章趕快回身,不由怒氣漸升,返身就走,七虎不明所以地跟在後面
七虎:「二豹子怎麼和縣長一塊吃席啊,不是要撤他嗎?哎,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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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酒仙街,日外
幌旗繽紛,街中一片熱鬧,店鋪早已是鱗次櫛比,錢記茶館和童鐵匠鋪也都搬了過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新起的高門大店,金漆牌匾大大的「六合」二字閃閃發亮
店門口四名別著槍匣的團丁直直的立著,更顯出店的氣勢
客商們舉著銀票擁在店門,團丁幫著維持著秩序:「排隊排隊……」
魏永更拿著十幾張出貨票笑著走出來:「各位爺各位爺,咱都、都不用急,先來後到先來後到啊,來,這、這是方才登薄的十三位客人的貨單,請您收好嘍,正給裝車吶!」
客商們高興地接過來:「好嘞好嘞,譚先生真講信譽。」
魏永更:「可不!譚、譚老弟為了盡這義子的大孝,這個月一直都在姚記忙著出六合,那小日本還說姚老闆訂、訂出去的貨定然黃了,大傢伙瞧瞧,譚老弟不但照單全出,反光明正大開了咱這,叫什麼?哦,六合專供,省了各地的朋友多少事,大家說,是不是?」
錢老闆跑來:「誰說不是呢,就說我吧,只是在出酒的時候幫了譚老弟那麼一點兒小忙,瞧瞧瞧瞧,這酒仙專供還讓咱干,從沒說過一句收回去的話來。嘿!要說咱九仙最仁義的是誰,那非譚老弟莫屬啊!」
民眾激昂:「是啊是啊!」
童鐵匠:「譚先生不但仁義,這膽量也是頭一份,有誰能讓小鬼子給咱中國人下跪的,聽說真給嚇趴下了,都快成了藥罐子啦。」
「哈哈哈」眾人解氣地大笑
福田升的賬房混在人群中,越聽越氣,忽然抬頭看到梁嘉琪從繡坊出來,賬房不由摸了摸身邊一袋東西,從袋口看去,是嫦娥桂的禮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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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酒仙街-琪飛繡坊門前,日外
梁嘉琪倚在門口默默聽著人們對譚逸飛的盛讚,突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吹欠,顯得神疲,正要進店,就見芸姐已招呼著眾繡女將店中的條案抬出來,放了幾個冒著熱氣的大木盆在上面
梁嘉琪:「芸姐,這是幹什麼呢?」
芸姐:「夫人,今天立夏,譚先生吩咐給大傢伙做五色飯縫百家衣啊,一連五天呢。」
梁嘉琪:「現在納薩爾的訂單越來越多,光是繡活都忙不完,怎麼還有這工夫呢?」
芸姐笑言:「夫人請放心,譚先生馬上就要開兩家琪飛的分店,到時侯就有更多的人手了,不會誤了的。」
梁嘉琪又打了一個哈欠,目中閃出淚光來,她忙用帕子抹去,突然噁心得要吐,忙捂住口
芸姐一驚:「怎麼了夫人,不舒服啊?我去請安大夫過來。」
梁嘉琪笑笑:「不礙的,昨天已經讓安大夫診過了,兩個月的身子了。」
芸姐驚喜得低叫一聲,忙放下手裡的盆扶住梁嘉琪:「哎呀,這可真是大喜事呀,誰不知道大隊長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個男娃呀。夫人,那您還來這兒幹什麼,快,我這就送您回府。」
梁嘉琪擺擺手:「我這會兒倦的很,你去知會一聲,讓小生子來接我吧。」
芸姐答應了一聲,匆匆而去
遠遠的,賬房見梁嘉琪進了繡坊,忙壓低了帽沿,戴上大墨鏡,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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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9,宋府-大廳,日內
繆世章高興地打電話:「大隊長,大喜大喜,表妹已有兩月喜孕,盼您速速回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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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0,侯府-大廳,日內
宋宗祥大喜:「哦,嘉琪有喜,哈哈!好!我這就回去!」
一旁的宋宗梅接過電話:「世章哥,真是喜事,快把嫂子請過來?我想和她道聲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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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1,宋府-大廳,日內
繆世章:「已經讓小生子去繡坊接她了,梅兒,我知道大隊長捨不得你,可是表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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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2,侯府-大廳,日內
宋宗梅:「世章哥,快別這麼說,是梅兒不對,在家的時候心裡還存著以往的怨氣,對嫂子難免不敬,元欽去省東駐軍,大哥是怕我寂寞,我也真捨不得大哥離開,就硬留大哥多住了些日子……哎,嫂子定然要怪我了。」
宋宗祥忙接過電話:「世章,梅兒全是胡想,哪裡有她半點不是。是侯老弟在省東給了倭寇一記重擊,侯世伯要招他回來嘉獎呢,說是還要升一位立功的楊團長為副旅,就是設領的時候狠揍日本人的那位楊長官,我佩服的很啊,想要一睹風采呢。」
宋宗梅目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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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3,宋府-大廳,日內
繆世章心中一動:「是報上登的那位楊漢鼎將軍嗎?他投軍侯府了?(目中一轉)大隊長既英雄相惜,那不妨就多留幾天與楊將軍一會,說不定是位故人……」
七虎急急地進入:「二哥,你知道那通諜現在在哪兒嗎?」
繆世章:「虎子?(下意識地捂住話筒向七虎使了個禁聲的眼色,待再聽電話時發現宋宗祥已掛斷)大隊長,大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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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酒仙街-琪飛繡坊,日內
一雙狡猾的眼睛窺視著空空的繡坊
梁嘉琪邊打哈欠邊擦眼淚,無聊地看著一張報紙
賬房目光一轉,笑著走上前:「宋夫人,在下來得突然,打擾了。」
梁嘉琪驚抬頭,忙整容起身:「先生快請坐。」
賬房恭敬地將兩箱嫦娥桂放在案上:「近來鄙號事忙,許久沒來看望夫人了,夫人千萬別見怪。」
梁嘉琪眼中明顯一喜,又忙恢復常色:「先生客氣了,煩勞先生掛念著,真是過意不去。」
賬房:「夫人怎麼如此見外?哦,夫人正在讀報,可有什麼新聞嗎?」
梁嘉琪這才真正瞄了兩眼報紙,喜道:「哦,省東之戰痛擊倭寇,好啊!這是我妹夫啊。」
賬房一驚向報紙看去:「哦,神勇神勇!是夫人的親妹妹嗎?」
梁嘉琪指著報紙興奮道:「是我小姑的相公,省衛戍軍旅長,說句自誇的話,年輕有為啊!」
賬房仔細地看著那段報道,口中稱讚不已,目中卻閃出陰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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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5,侯府-候元欽沈鳳梅臥室,日內
宋宗梅:「大哥,世章哥怎麼說?」
宋宗祥:「他一聽說我十分欽慕楊團長,就勸我多待幾天和楊團長會上一面,還說什麼是位故人?(想了想)難道是他?(笑)會這麼巧嗎?」
宋宗梅不知為何目中忽生不安:「大哥,見楊團長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什麼事都比不上嫂子的孕事要緊,你已經離家這麼多天了,趕快回府照顧嫂子吧,我這就去準備一路用度,明天送大哥起程。」
宋宗祥目中深深的不舍:「有勞妹子了。」
宋宗梅目中閃起淚光:「大哥……」
宋宗祥輕嘆一聲,將宋宗梅摟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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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6,宋府-大廳,日內
七虎:「熊二剛聽團防的人說的,二豹子把通諜押給譚先生了!」
繆世章一驚:「通諜在譚逸飛手裡!」
七虎尚不知輕重的笑著:「是呀,二哥,這下咱可放心了,通諜離了二豹子,這廝就再也興不起什麼風浪,咱更不用把他放在眼裡,哈!」
繆世章卻神魂不安地在廳中度來度去:「我為這張通諜步步設伏,(氣憤)眼見到手卻又被他奪了先機!」
七虎:「啥先機啊?難道譚先生也去販軍火啊?通諜在他手裡那就是廢紙一張。」
繆世章:「廢紙?團防這個月是不是擴招了兩倍?就是這張廢紙所賜!」
七虎依然不以為然:「是招了兩倍,不過一半都是掛個團防的名兒,是替譚先生護酒坊的。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譚先生和柴日雙越斗越凶,難道每次都讓他一個文縐縐的書生去迎槍子嗎?他要不從團防調人,我都想從咱山防撥一隊人去護他呢。」
七虎越是不明就理,繆世章越起急,正待細講,看著七虎率真之貌,繆世章低嘆一聲,將話又咽了回去
小生子(畫外音):「夫人回府——夫人您慢著點。」
梁嘉琪的身影從雕窗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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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7,宋府-宋宗祥梁嘉琪臥室,日內
梁嘉琪打著哈欠進門,孫媽一見,忙打發大娣二娣去院中玩,回身將梁嘉琪扶到床上靠著,端上一杯茶來,梁嘉琪極沒精神的接過
孫媽心疼:「夫人,瞧你這沒精沒彩的模樣?還是吃心梅大小姐嗎?」
梁嘉琪:「她是宗祥的大妹,又已經回去了,我還吃心什麼?」
孫媽:「那,是穆小姐?誰都看得出,大隊長對她象丟了魂似的。」
窗外的繆世章不由頓住
梁嘉琪一嘆:「我本來不在意宗詳討小的,雪薇書香閨秀,聰慧可人,哪個見了她不喜歡?只是,(笑)看見宗祥的心思全給了雪薇,我這心裡多少、多少有些空的慌。哎,現下想想這是何必,真要過了門和她做姐妹也挺好。」
窗外的繆世章暗暗鬆了一口氣
孫媽:「夫人這樣想再好不過。哦,您現在有了身子就別去繡坊了,譚先生不是今天回來嗎,咱和他說說,他心善的很,沒個不應的。」
繆世章急入門:「怎麼,譚逸飛今天回九仙?」
孫媽:「喲舅老爺來了,剛才我聽芸姑說啦,今天立夏,譚先生要去酒仙街親自施食,那街上可都盼著嚷著呢。」
梁嘉琪:「表哥。」
繆世章:「哦,表妹,我已經把你有喜的事告訴大隊長了,他即刻啟程回府。孫媽說的對呀,表妹就在家裡安心靜養,繡坊的事我這就叫小生子去請譚逸飛過來。」
梁嘉琪心中一喜:「多謝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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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8,九宮湖邊,黃昏外
竹林中掛著一個靶盤,譚逸飛炯炯的目光瞄著槍
只聽「砰」的一聲,譚逸飛一個沒拿住,子彈飛上了天
劉二豹哈哈大笑:「老弟,我都教了你七八遍了,你咋還拿不穩呢?」
譚逸飛臉上一紅:「團總,我這手拿枝筆還能對付,卻萬萬不是拿槍的料啊。」
譚逸飛將手槍還給劉二豹,劉二豹卻握住譚逸飛的手,共同舉槍「砰」正中槍靶
譚逸飛驚讚道:「團總好槍法!」
劉二豹:「這算什麼!(將槍推給譚逸飛)老弟帶著防身。」
譚逸飛:「多謝團總。(兩人慢慢在林中走)團總身子好點沒有?這些日子多虧了兄弟們替我護衛酒坊,逸飛想在仙客來設宴謝謝大夥,您看如何?」
劉二豹:「好!(咧咧嘴)呀!又讓老弟破費了,買槍的錢我還欠著你的,你替團防擴大了人馬,這餉錢又全是你出,現在又讓你請客,我,我……」
譚逸飛:「團總太見外了,逸飛就是不敢耽誤團總的公務才又招了些兄弟,這樣的話您手下兄弟一個人沒少,我這邊也好和酒坊有個交待,兄弟們從賬上支錢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劉二豹贊道:「老弟就是金腦子!你現在是團防的二當家,招兵買馬做得一半主!把咱團防聲勢壯得大大的,看七虎子還敢小看了咱?」
小生子遠遠地跑來:「譚先生,譚先生!」
譚逸飛趕快上前:「小生哥,找我有事?」
小生子悄聲道:「譚先生,夫人有了身孕,繡坊怕是不能再去了,想請您過府商量商量……」
譚逸飛笑道:「剛才就聽芸姐說起過,走,咱們這就去。團總,逸飛失陪一下,改日再向團總請教。」
劉二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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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9,宋府-宋宗祥梁嘉琪臥室,黃昏內
梁嘉琪將新拿回的嫦娥桂開了箱,拿出一瓶迫不及待倒在杯中就喝,頓覺舒服了一些
孫媽引著譚逸飛進門:「夫人,譚先生來了。」
梁嘉琪忙將杯子往窗台一放,回身看到大娣二娣親熱地膩在譚逸飛腿邊,一人頭上戴一頂漂亮的珠冠,象小公主一般
梁嘉琪:「呀,又讓譚先生破費了,大娣二娣,娘是怎麼教你們的?謝謝譚叔叔沒有?」
譚逸飛笑道:「謝過了謝過了……大娣二娣,等你們有了小弟弟,叔叔送一套更漂亮的長命鎖給你們好不好?」
大娣二娣樂得蹦高:「好哦好哦,娘要生個弟弟嘍。」
眾人均笑了
梁嘉琪:「先生快請坐。」
譚逸飛:「夫人有喜逸飛竟然不察,真是對不住。夫人就請怡情靜休,繡坊的事我已經交待芸姐代為理事了,夫人盡可放心。」
孫媽看見了窗台上的杯子:「呀,夫人您怎麼又喝呀。譚先生,您這嫦娥桂真是好味道,夫人天天都不離手呢,可是這么喝對孩子可不好。」
梁嘉琪:「孫媽,又在多話,不過是一杯兩杯,讓譚先生聽了笑話。」
譚逸飛笑著上前,隨手拿起一瓶:「這嫦娥桂本就專為女子而釀,也難怪夫人喜歡。(眉峰一挑)夫人這酒……(內心獨白)怎麼是二次旋口?」
譚逸飛手中的嫦娥桂瓶口有兩圈螺旋封蓋的痕跡,再拿一瓶亦是如此
梁嘉琪:「這酒是朋友送的,先生總讓魏大哥送來,我可不好意思。」
譚逸飛笑了一下,將酒放回箱中:「嫦娥桂得夫人喜愛,是逸飛的榮幸啊,只是夫人既然有喜,還是少喝為妙。」
梁嘉琪慵懨的打了個哈欠,目中又泛淚光,忙用手掩住:「謝先生關心。」
譚逸飛神色微微一變,只覺腿下一花,大娣二娣好奇地爭著拿起梁嘉琪放在窗上的酒杯
大娣:「娘天天都喝,肯定特別好喝。」
二娣:「姐姐,二娣也要,二娣也要喝……」
眼見大娣就要將酒飲下,譚逸飛疾步奪下酒杯,眾人均是一愣
譚逸飛趕快一笑:「大娣不是去學堂了嗎?先生有沒有教過『年方少勿飲酒呀』?」
大娣:「教過教過,這是《弟子規》裡的,先生教過的。」
譚逸飛:「大娣真聰明,既然教過,喝了酒就不是好孩子了,等大娣二娣長大了再嘗好不好?」
大娣二娣笑得開心:「好啊好啊,我們才不喝,我們要做好孩子喲。」
譚逸飛似乎暗暗鬆了口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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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0,宋府-後院,黃昏外
譚逸飛笑著從梁嘉琪房中出來:「夫人且留步,逸飛告辭。」
孫媽:「譚先生,我送送你。」
兩人正往月門走,只聽身後一聲
繆世章:「譚先生留步。」
譚逸飛轉過身:「哦,繆兄在府,逸飛有禮了。」
繆世章:「譚先生日理萬機,今日難得一見,可借得繆某半步嗎?」
譚逸飛:「繆兄客氣了,有事但管吩咐。」
繆世章:「好,譚先生請。」
譚逸飛微感詫異,略一猶豫,跟著繆世章進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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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1,宋府-客房,黃昏內
譚逸飛剛進門,就見繆世章從背後關上房門,房中忽然靜了下來
繆世章:「譚先生請坐。(頓了一下)先生穎悟絕倫,在下就開門見山。(盯著譚逸飛)在下想借先生手中通諜一用。」
譚逸飛暗驚,目中一轉:「呵,通諜雖在酒坊,卻仍是縣長借給劉團總用的,逸飛豈敢枉動?」
繆世章:「哦?先生信手拈來,又何止枉動?近日團防增兵兩倍,他們用的槍不是先生用通諜所得嗎?」
譚逸飛:「的確是從龍府買的,逸飛為保酒坊平安,請團防的兄弟護衛,經劉團總許可,請他從龍府買了一些,就是如此。」
繆世章:「縱觀全縣,哪有一家商號如先生這樣文韜武略。先生手握通諜,真的僅為護衛酒坊嗎?」
譚逸飛一笑避開繆世章的目光:「繆兄說的事恕逸飛無能為力,(站起)沒有別的事,在下告辭。」
繆世章:「且慢!我就為先生引見一位故人,那麼通諜的事想必就有迴旋餘地了」
譚逸飛眉峰一挑,就見繆世章將一張報紙推到他的面前,指著報上「楊漢鼎」三字
繆世章:「先生可識得此人?」
譚逸飛點頭:「識得。」
繆世章未曾想過譚逸飛會承認,反詫異道:「識得?」
譚逸飛:「這就是上次討擾鎮中的楊長官,要不是潘編輯的報道,在下還不知道重擊倭寇的就是此人呢,真英雄也!」
繆世章不由將報紙「砰」拍到桌上:「譚先生,不要避重就輕,(語氣加重盯著譚逸飛)講武堂的高足怎麼會連同窗好友都忘得一乾二淨呢?」
譚逸飛瞬時心頭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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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2,福田升商行,黃昏內
柴日雙本昏頭沉目地靠在椅背,突然挺坐起來:「哦,侯元欽是宋宗祥的妹夫?」
賬房邀功地站在桌子對面:「正是正是,我打聽清楚了,侯元欽娶了宋宗祥的妹妹宋宗英。」
柴日雙眯著眼睛:「么西!田中君剛剛和我通電,侯司令欲升楊漢鼎副旅,令侯元欽更加嫉恨,對其父深懷不滿,田中君就想趁此離間,正愁找不到接近侯元欽的辦法,我們就以宋夫人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他不是很好的一條路嗎,哈哈哈哈……幹得好,重賞!」
賬房哈腰陪笑著:「謝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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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3,宋府-客房,黃昏內
譚逸飛瞬時恢愎神色:「繆兄何出此言,難道講武堂恰好有和在下同名之人嗎?」
繆世章:「先生不必隱瞞了!楊漢鼎兵臨九仙就是你二人串通的一齣戲,之後你籍此紮根,一步步到了今天的地位。我不說破你二人詭計,甚至在鑒酒的時候成全了你,都是看在你幾次相救兩位小姐的情份,此刻我向你索要通諜,說出這個借字已經十分客氣,先生不要不識實務!」
譚逸飛笑道:「繆兄一已之念何以如此偏執?通諜不過是押在賬上的薄薄一紙,還沒在繆兄手中,繆兄就已發如此肅殺之音了。」
繆世章:「你通諜在手,槍火就暢通無阻,縱然如此,你兵力初起尚不是山防對手,這事我一旦稟告大隊長,你這司馬昭之心便昭然若揭,大隊長平生最恨陰險小人,(咬牙)你祖父是什麼下場先生一定是刻骨難忘吧?」
譚逸飛立時色變:「繆掌柜何必牽強附會為逸飛安這欲加之罪?
繆世章:「是否欲加先生心知肚名,話已至此,此刻你不防聽我一句,將通諜交給在下,孑身遠走,以先生現在的財力,逍遙一世也是輕而易舉。」
譚逸飛大笑:「繆兄何必如此咄咄,逸飛要是依了您,不就成默認了嗎?」
繆世章冷笑數聲:「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眼見為實!」
繆世章轉身開櫃,拿出厚厚卷宗「嗵」地放在桌上
譚逸飛看去,夕陽的光影下,《講武堂畢業生名冊》幾字令他心驚
繆世章嘿嘿冷笑,一頁頁翻開,越翻越快,顯是早已熟知了要找的位置,突然他的手停住
「講武堂第18期陸軍大學特別班第6期畢業名錄」跳動在譚逸飛眼中
譚逸飛的心「噌」的提了起來
就見繆世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緩緩翻開了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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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9場)仙客來酒樓-大堂,黃昏內【酒謠】
宋宗祥:「鴛鴦自解分明語,此生終不負卿卿。」
譚逸飛:「妙!大隊長英武非凡,不想卻能吟出如此芳菲之句。這倒讓在下想起南朝陸瑜的《獨酌謠》,『獨酌謠,芳氣饒。一傾盪神慮,再酌動神飆。」
穆雪薇:「真是芳氣襲人,表哥,你可知佳麗環繞的陳後主居然也作過《獨酌謠》嗎?」
譚逸飛笑道:「當然,最有趣的一首是這樣,『獨酌謠,獨酌且獨謠。一酌豈陶暑,二酌斷風飆,三酌意不暢,四酌情無聊,五酌盂易覆,六酌歡欲調,七酌累心去,八酌高志超,九酌忘物我,十酌忽凌霄。』」
沈鳳梅:「陳後主雖無治國之才,這酒中意趣倒涵蓋十足。」
宋宗祥:「我也讀過一首,是沈炯寫的,『獨酌謠,獨酌獨長謠,智者不我顧,愚夫余未要,不愚復不智,誰當余見招,所以成獨酌,一酌一傾瓢。』這裡他把為什麼獨酌寫了個清清楚楚,聰明的不會來,愚笨的又看不上,不智不愚的又不知找誰好,無奈何只得一瓢一瓢地獨酌了。」
繆世章:「呵呵。酒謠不同與酒詩與酒歌,沒有詩那樣的風雅嚴謹,也不象歌那樣隨口傳唱,卻有它獨特的風趣幽默,是對世事和人生的自嘲與自醒。從上古的《秦世謠》《投壺詞》到楊雄的《酒賦》嵇康的《酒會詩》佳作不斷,各有意趣。」
宋宗梅:「大文豪也有不少即興之作,象陸放翁就有一首《醉歌》,『不痴不聾不作翁,平生與世馬牛風。無才無德痴頑老,爾來對客惟稱好。相風使帆第一籌,隨風倒舵更可憂。亦不求作佛,亦不求封侯。已不需脫裘去換酒,亦不需賣劍去買牛』。」
眾人笑
穆雪薇:「我讀過白居易的《勸酒》謠,也十分有趣,『勸君一杯君莫辭,勸君兩杯君莫疑,勸君三杯君始知,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時勝醒時,天地迢迢自長久,白兔赤烏相趨走,身後金星掛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
(第二十一集結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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