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看著鄭旦這氣息漸微的架勢,一把扯下鄭旦捂著胸口的手。
再看,鄭旦那胸前,早就血呼啦嚓,沒眼看了。那衣服上的血水都能擰下來了。
無雙不由大罵,「你他媽要死了。這還回什麼皇宮,我還是逃吧。」
鄭旦覺得窒息感強烈,但還是堅持說道:「別,我死不了……你先給我止血,然後帶我回去,讓,讓太醫給我喝點~人參啥的……然後讓我靜養,我會醒的。」
這下,鄭旦真的力竭,暈了過去……
無雙沒多想,先給鄭旦止了血,然後拖鄭旦出了馬車。再然後,開始糾結。
就鄭旦這傷,這要還能活,這不是逆天了嗎?這就是個瘋子啊,瘋子的話能信嗎?萬一回去,他還是死了,我不是還得死嗎?我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給埋了,然後跑路。
如此想著,無雙抱起鄭旦,用上輕功,直奔皇宮……
???
無雙這想法和做法,也是沒誰了。
咱不是應該去亂葬崗嗎?
…………
亥時剛過。無雙便到了京城。
一進京城,無雙便放鬆了下來。畢竟是到了天子腳下,到了自己的地界。
倒是這一路上,沒再有人追殺。畢竟那馬車都給射成了篩子。誰還能活?
無雙直奔皇宮……
十三殿下回來了,十三殿下受了重傷的消息,一道道宮門傳進去。
鄭旦被抬進早已給十三殿下準備好的宮殿,當初被救治的場面又重來了一遍。
只是這次換成了,承章帝站在旁邊焦急,端妃坐在榻前哭泣。
而可憐的無雙被下了大獄,承章帝滿臉憤怒,「什麼時候皇兒醒了。什麼時候放他出來。」
無雙心裡苦。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出去。一定得離這個鄭旦遠遠的。遠到不能再遠的距離……
鄭旦這次,一躺便躺了三個月……
…………
凌雲閣里。
蕭旭倚在那床榻上,人瘦了一大圈就不說了,鬍子都長出來了。那眼神也不似從前清澈明亮了,更多的,是陰鷙……
「閣主,都三個多月了。鄭公子他……」蕭樂低著頭,抬起眼,偷偷瞅了一眼蕭旭。
「繼續找。」蕭旭閉起了眼,抬了抬那握著白繩的手,示意蕭樂退下。
蕭旭撫了撫身後的被子,那是鄭旦蓋過的被子,還殘留著那一大片吐過的血漬。
要說蕭旭是有多變態。還留著這被褥,然後每看一次,便提醒他,曾經那個人在這床上的點點滴滴,愉悅到痛苦……
蕭旭的喉結動了動,仿佛在強壓著那翻湧的淚水,心,也被扯的生疼。
多少個夜裡,蕭旭夢裡閃現著,鄭旦那涌滿淚水的雙眼。忽的坐起,喃喃著,「哥哥」
…………
蕭旭緩緩起身,放了白繩在小桌上。一躍翻出窗戶……
輕輕推開賢德殿的門,一縷月光撒了進來,拉長了蕭旭的影子,甚是淒冷。
日色慾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
蕭旭走至榻邊,拿起那金扇塞進懷裡,轉身欲走。
又忽的停住,轉身,躺上那床榻,抓起那被子,湊到鼻下,貪婪的嗅著……
哥哥的味道,已經沒有了……
蕭旭從知道鄭旦失蹤那天,便天天夜裡來這賢德殿,這是鄭旦生活過的地方……蕭旭只想留住鄭旦的味道。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鄭旦的氣味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蕭旭的味道。
蕭旭痛苦的蜷起了身體,抱著鄭旦的被子,把頭捂在枕頭裡,感受著鄭旦那殘存的氣味。忽而低沉,喃喃道:「哥哥,我好想你……」
蕭旭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眼淚滴在枕頭上,暈染了一大片……
腦子裡,是鄭旦氣鼓鼓的臉,是盛滿痴笑的深深梨渦,是害羞時爬上眉梢的緋紅,更是那,被傷時滿臉的絕望……
…………
這萬能的心頭血,簡直讓鄭旦開了掛,當鄭旦幽幽轉醒,只感覺腦袋靈光,精力充沛,身體輕盈,又滿血復活了。
臥房很是昏暗,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射了幾縷,列印在地上……
鄭旦抬了抬那久久沒動過的手腳。
「醒了,醒了,娘娘,殿下醒了。」宮女看著鄭旦的動作,喊了坐在旁邊榻上,眯眼休憩的端妃。
端妃放下手裡的佛珠,急急來到床前。「熙兒,熙兒!」
映入眼帘的是,端妃掛著淚珠的欣喜神色。
熙兒?殿下?娘娘?鄭旦腦子骨碌碌轉,看來自己這是成功冒名頂替了十三殿下了,旁邊就是這叫熙兒的生母,端妃。
「母后?」鄭旦試探的問了一聲。
仿佛瞬時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端妃輕輕啜泣了起來,拉著鄭旦的手,驚喜道:「快快請皇上過來,說熙兒醒了。」
鄭旦回握了一下端妃的手。躺了三個月,雖然已恢復,但是手腳還是不怎麼能使得上力,有些綿軟。
「熙兒,母后對不起你。讓你生生受了25年的苦。」端妃摩挲著手中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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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玉佩,赫然已經合上了另一半,是一塊圓形的玉佩。兩塊合一,這圓形玉佩正好砌在月牙型里。
形似,「游龍抱旭日」……
端妃見鄭旦盯著玉佩看,於是拿給鄭旦,「熙兒,當年母后將玉佩分為兩塊,一塊給你帶走,一塊母后留下,以便我們母子日後相認。本來還……」端妃頓了頓,「熙兒別怪母后心狠,當時實在是怕,多年後認錯皇兒,便在皇兒胸前印了一個火烙。」
鄭旦大驚,火烙的印記?這不得穿幫了?我哪有什麼印記啊?
鄭旦慌亂中低頭摸去,自己的胸前裹著厚厚的絹帛……
鄭旦長舒一口氣,猜測,肯定與箭穿的傷口在一處吧。不然早就穿幫了。於是,假意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母后,你還記得我的印記是什麼樣子嗎?」
「當然記得,圭田。」端妃慈笑。
「嘿嘿,母后果然記得。確實是圭田型。要不……」鄭旦套了話,還準備賭一賭端妃對自己兒子的疼愛,「要不,拆了這絹帛,母后看看我的火烙印記。嗯~」鄭旦又遲疑道:「就怕被那箭矢穿過,周圍皮膚紅腫,看不太清。」
果然端妃著急了,「熙兒說什麼胡話,你還傷著呢。日後好了再看也不遲。再說,母后相信你就是本宮的熙兒。」
要說。真的是無巧不成書,恰好這圭田,也就是現在所說的三角形,正好在心臟的位置,正好心臟中了箭,不然,就現在這情形,早就玩完了呀,直接大結局了。
說話間,只聽得「皇上駕到」,由遠及近傳了幾道。
少頃,承章帝急急而來。看著甦醒的鄭旦,也是露出了慈父的驚喜。
鄭旦欲起聲行禮,只聽得承章帝爽朗一笑,「尋熙有傷在身,不必行禮,快快躺好。」
這形象,這語氣,倒是讓鄭旦有些吃驚,當皇帝的不應該都是冷峻,沉穩,裝腔作勢之態?反觀這承章帝,倒是有一些老頑童周伯通之感……
承章帝在床邊坐下,看著鄭旦仍有些蒼白的臉,心疼道:「朕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皇兒一個交代。哎呀。」
承章帝似是一副沉痛之情,「朕沒幾個皇子了,尋熙呀。父皇一定會好好保護你,還有彌補這麼多年對你的虧欠。」說著摟了端妃的肩,握住鄭旦的手。語氣甚是懇切。
端妃小聲啜泣著,拿手帕拭了拭眼淚,輕輕靠在承章帝身上,「皇上,一定要為熙兒做主呀,這些個膽大包天之徒,熙兒剛踏上國土,就遭了埋伏,這哪把皇上放在眼裡了呀,其心可誅啊!」
承章帝則是安慰著端妃,「放心,以後誰也不能欺負熙兒。你給朕保住一個皇兒,朕得賞愛妃你。還得賞熙兒的養父母。這麼多年對熙兒的養育之恩。」
鄭旦聽著對話,心裡打鼓,自己可是什麼都不知道。這現在承章帝和端妃都在這兒,萬一問出個關於養父母的問題,自己得立時穿幫,於是,呲了呲牙,蹙了蹙眉,捂住頭,作出一副疼痛之態,「哎呀,哎呀,父皇,母后,兒臣頭疼的厲害。」
鄭旦看了看承章帝和端妃,疼痛的表情過猶不及,「許是,許是……傷到了頭。」
承章帝和端妃,瞬時緊張了起來,承章帝立馬道:「叫太醫來,給尋熙診治。」
鄭旦忙慌阻止,「嘿嘿,父皇,不用不用,就是腦子有些混亂,不能想太多。休息休息,應該就好了。」
聽得此話,承章帝便牽了端妃起身,「那熙兒你休息,朕和你母后就先回去了。」
鄭旦嘻嘻的應著,忽而想到了無雙,得和無雙對對戲啊。於是慌忙問道:「那個,父皇,護送我回來的吳指揮使呢?怎麼不見他?」
承章帝一拍腦門,「哎呀,朕倒給忘了,他還在大獄裡。」遂對身後的公公道:「把吳指揮使放出來,這可是大功一件,朕得給他加官進爵。」
無雙要升職?
那不行!
鄭旦是怎麼心理扭曲起來的呢?蕭旭欺負他;他和皇帝互相敬之;那心裡的憤懣怎麼辦?那就欺負無雙!再說,一來這朔國,就遭到了伏擊,鄭旦能靠誰,只有無雙啊,必須得讓無雙保護他啊。
想著,鄭旦就這麼說了,「那個,父皇,能把吳指揮使賞給兒臣嗎?做兒臣的貼身侍衛。兒臣怕再遭暗殺什麼的,吳指揮使武功高強,定能護得了兒臣。」
承章帝一聽,卻是一副為難之態,「哎呀,這個。朕也靠吳指揮使保護啊。他可管著整個皇城司,責任重大。做你的侍衛,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鄭旦對這個父皇簡直有些無語了,「父皇,您的意思是,捨不得?」
「嘿嘿嘿,那倒不是,父皇也怕死……」
鄭旦:「…………」
只見端妃,拉了拉承章帝的衣袖,「皇上,您可是剛說過,要好好保護熙兒的呀。再說了,皇宮那麼多高手,讓吳大人再給皇上物色一個人選,或者培養一個下屬。在這之前,還由吳大人皆任,您看怎麼樣?」
承章帝略略思忖,然後好似斷了左膀右臂,心疼道:「那便給熙兒做貼身侍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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