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領著鄭旦進了一間用刑房,鄭旦四下打量了一下,想起自己進過的大雍刑部。
果然這牢獄哪裡都差不多,夾棍,大棍,烙鐵,站籠,都是標配。
鄭旦直接拿起燒的通紅的烙鐵,左瞧瞧右看看,還用手凌空比劃了下大小。
刑部尚書一看鄭旦這架勢,又看了看一臉提心弔膽的無雙。小心翼翼道:「殿下,這個烙鐵一般不用。比較殘忍。吳指揮使犯什麼錯都不至於。」
「你先出去。把門帶上。」鄭旦沒從那烙鐵上挪開眼。
鄭旦曾經對這個烙鐵可是怕的很,如今自個兒拿在手裡,倒好似沒那麼慫了。
刑部尚書也不敢多言,看一眼無雙,滿臉,「我真是幫不了你啊」的神色,便退了出去。
門一關上,無雙便急不可耐道:「你不會真想給我用刑吧?我不過晚去一會兒,我以後都聽你的。我怕了你了,還不行嗎?」
鄭旦也不聽無雙廢話,把烙鐵放回火盆。脫了自己的大氅,又褪下袍子,扒下那纏繞的絹帛,露出上半身,在自己心臟的部位比劃了一下……
「你想幹什麼?」無雙先驚了。
「烙我!」
鄭旦把那半褪的衣衫塞進嘴裡,直塞的鼓鼓囊囊。好似想到了啥,又把衣服全數吐了出來,「在我這傷口上烙,烙正,烙好看點兒。」
鄭旦瞥一眼無雙,又重新把衣服塞回嘴裡。
顫抖的手,顫抖的心……
無雙拿起那烙鐵,看著鄭旦胸口那,泛著粉白色的,一圈新長的肉,卻是有些不忍了。
看著無雙遲遲下不了手,鄭旦直氣的踢了無雙一腳,含糊道:「本大爺最怕這種等了,越等越慌。你能不能快點?」
雖然聽不懂鄭旦在嘟囔啥,但看著鄭旦那惱怒的神色。
無雙心一橫……
伴著一聲「啊!」烙鐵直接貼上了鄭旦的胸口……
這一聲「啊」,可不是鄭旦發出的,是無雙……
鄭旦的額頭,立時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那還沒怎麼恢復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此刻,鄭旦正扯著痛苦的表情,盯著無雙那同樣扭曲的表情看。
無雙顫抖著扔了那烙鐵,瞧著那被烙的地方,還冒了最後一縷,不易覺察的細煙。白皙的皮膚是沒了,露出被燙的深紅的血肉。伴著燒焦的味道……
鄭旦扯下嘴裡的衣服,看著還在兀自發呆的無雙,喊道:「你那金創藥呢?快給本大爺敷上,讓傷口儘快結痂。」
無雙回神,掏出金創藥撒在傷口上,「你他媽的真是瘋子。夠狠!」
鄭旦冷哼一聲,重新裹上那絹帛,穿好衣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舒了一口氣,「記住了,這都是為了你活命。」邁步朝門口走去。
行至門口,鄭旦突然想到無雙那一聲娘里娘氣的「啊」,於是邊開門邊悶聲道:「看來,你真的是被廢了。」
「廢」這個字,特意咬重了些。
無雙正懵於鄭旦的跳躍思維,怎麼就到了我被廢了這茬兒呢?於是緊緊跟上鄭旦的步伐,不滿道:「你怎麼,不開哪壺提哪壺?」
他倆都沒注意。一直候在門口的刑部尚書,一臉愕然……
…………
這朔國王朝,隨著這十三殿下醒來的消息,在鄭旦看不見的地方,黑暗中的勢力又蠢蠢欲動起來……
…………
連上了三天無雙的特製金創藥,那火烙的傷很快結痂脫落,徹底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燒傷疤痕。
鄭旦坐在昏黃的銅鏡旁,滿意的看了看這傷疤。從銅鏡中看向無雙,「去,找一些明礬來。」
「要明礬幹嘛?」無雙盯著鄭旦的背。
鄭旦扯起自己的衣袍,斜睨了無雙一眼,「遲早都會驗明正身,咱們得做好萬全準備。還有,」鄭旦看了看自己曾經,用瓷片刻的面目全非的手腕,現在卻是光潔如新。「以後那刑部也得常去。」
「啥?為什麼?」無雙不解。
「我死不了,身體也會隨著時間推移復原。所以……這傷疤慢慢也會癒合,得經常去那刑部烙上一烙。」鄭旦說的輕描淡寫。
無雙卻是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說話,退了出去。
果然,還沒再過一日。
傍晚前,皇上身邊的常公公便來請鄭旦去用晚膳。說是,皇帝起了家宴,為了讓十三皇子和幾位皇兄熟絡起來,拉近兄弟間的關係,做到兄友弟恭。
自鄭旦昏迷,承章帝便下了令,不准別人接近,怕再生意外。
現在自個兒醒了,自然是要見見自己的這幾位兄長的。
待兩個侍女給穿戴好衣服,鄭旦在袖口內撒了一些明礬,在指尖也塗了一些。便坐上了標有「熙」字的,代表自己身份的馬車。無雙跟隨。
宴席竟設在端妃的康裕宮,可見現如今端妃正受寵,大有封后的趨勢。
進得康裕宮,鄭旦被引著轉過一道廊,穿過兩個八角門,跨過第三個高高的門檻。
隨著一聲「十三殿下到」。終於進了辦家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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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環視一圈,鄭旦先朝坐在正前方的承章帝和端妃行禮道:「問父皇、母后安。請父皇、母后寬恕兒臣,醒後沒有及時來請安。」
承章帝大笑一聲,「今天是家宴,尋熙不必多禮,何況你的傷還沒有痊癒。這些個禮節就免了。」
「是啊,熙兒,多年來也沒有人教授你這些禮節。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端妃自是向著自家兒子,看著鄭旦這高挑、俊朗的形象,心裡樂開了花。
承章帝對鄭旦也甚是滿意,開心的介紹了在場的其他兩個妃子和三個皇子,鄭旦則一一行了禮。
這二皇子楚尋楓的母妃早已去世,二皇子較其他兩個皇子,年齡稍大一些,大約比無雙還大一點。
這四皇子楚尋銘的母妃是舒妃,看不出什麼表情,一副笑吟吟。四皇子看起來也就比鄭旦大幾歲的樣子,一副穩如老狗,頗有君王之風。
再看這七皇子楚尋爍,擰著眉,對鄭旦一副看不起的神情,年齡和鄭旦看起來差不多。要不說是母子呢,再看這賢妃,也就是七皇子的母妃,也是一副厭惡的表情。
鄭旦環了一圈,行了禮,也觀察了一圈。最後在末尾的桌前坐定,尋思著,怎麼別的皇子名字,都是左右結構,單單自己上下結構。
楚尋熙,尋熙,熙,出逢熙運!
鄭旦不禁自嘲,還出門好運,自己明明就一出門就是霉運。忽而低頭又看見腰間的玉佩,游龍抱旭日。名字還是尋熙,尋光明。服了。自己可不想再跟蕭旭有瓜葛了。
正想的出神,便聽得旁邊的七皇子,扯著嗓子,「喂喂喂,楚尋熙,你在想什麼?沒聽見父皇跟你說話嗎?」
「啊?」鄭旦抬眼,後知後覺,「怎麼了?剛才沒聽見。」
「尋熙,朕是說,你以後行為要收斂。你才剛回宮,不要太過了。免得宮中閒話過甚。」承章帝慈愛道。
「啊?收斂什麼?什麼過了?」鄭旦是很懵的。
「十三弟,你這剛醒,就動私刑,暴虐無道。若不是父皇疼愛你,早就該去幾位少師那裡受訓誡了。」四皇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但沒看鄭旦。
鄭旦可不幹了,騰的站起,「說清楚,我動了什麼私刑,怎麼暴虐了?」
七皇子早就憋不住了,也是拍案而起,「那吳侍衛只是沒餵你玉露茶,沒給你提夜壺。你便將他命根子廢了,你還不暴虐?你這剛來,好大的威望啊,是想震懾誰啊?」
鄭旦啞然……這竟成這樣的流言了?不由覺得失笑。
鄭旦摸了摸鼻子,忍住笑,看了看緊張的端妃,朝承章帝拱手道:「父皇,兒臣知錯了。」
別說鄭旦此時無語了,無雙在隔壁小間裡也無語了。因為在和其餘兩位皇子的隨從、侍衛,攀談中,也得知了此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邊鄭旦剛認完錯,正要坐下。
又聽四皇子起身朝皇帝頷首道:「父皇,認回十三弟,實為大朔的幸事。但是……」這四皇子又瞥了一眼鄭旦,「皇室子孫,還是謹慎一點為好。兒臣斗膽提議,驗一驗十三弟的身份。也好讓這朝堂信服。」
端妃坐不住了,不小心打翻了旁邊的茶盞,沉聲道:「尋銘,你這是不相信本宮了?熙兒的玉佩和本宮的玉佩已然合二為一,還要怎麼證明?」
「端妃母,兒臣不敢。」
只聽七皇子及時插話道:「四皇兄說的有理。只此一枚玉佩,怕是不夠,萬一……萬一被人頂替……」楚尋爍惡狠狠看向鄭旦。
端妃走向鄭旦,轉而向承章帝道:「皇上,將熙兒送走的時候,臣妾狠心在熙兒胸口印下一個火烙。不妨現在讓臣妾看看。」
承章帝點頭應允。
眾人齊齊看向鄭旦,鄭旦表現得不慌不忙,也沒有多言,直接褪下左側的衣袍,露出那三天前才烙好的傷疤。
鄭旦心裡其實慌的一批,都在想怎麼讓無雙帶他跑路了。
端妃細細摩挲了下那疤痕。臉上露出笑容,「就是這個樣子的。果然是我的熙兒。」不由激動得抱住了鄭旦。
但見四皇子雙手拍了拍。
一個老婦人徐徐進了殿,雙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喏喏了一聲「娘娘!」
端妃一看此人,立時感慨道:「沒想到,嬤嬤還活著。」
此時,承章帝發話了,「這是何人,怎麼回事?」
「她是當時伺候臣妾的宮女。熙兒被抱出去後,我便讓她隱姓埋名了。」端妃看向四皇子,俾睨道:「真不知道,尋銘是怎麼找到的。這是不相信本宮。還費心找了嬤嬤來。」
四皇子向承章帝稟道:「兒臣怎麼尋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十三弟身份的見證。」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老婦人,老婦人看了看端妃,端妃輕輕點了點頭。那老婦人便走向鄭旦,去驗那傷疤。
鄭旦面不改色,心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那嬤嬤似是眼神不好,細細打量了很久,繼而向承章帝稟道:「無疑了。當時確實是圭田型傷疤,也在這個部位。奴婢覺得這位確實是十三皇子。」
說罷,這老婦人還向鄭旦行了個禮。
鄭旦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攙住老人下落的身形,「嬤嬤不必多禮。」
承章帝甚是滿意,哈哈大笑,「既然已經確定了尋熙的身份,宴席便開吧。朕今兒高興,皇兒們都有賞。」
身後的公公頷了頷首,道「是!」
那嬤嬤也是淚眼婆娑的握了握端妃的手,退了下去。
喜歡小爺只想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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