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露魚肚白,忙活了一夜的凝香館終於也漸漸安靜下來。
館內清倌人占了多數,不至於留下一片靡亂之氣。
再加上凝香館如今的人氣,以前那些旺季時一天需要接多個客人的姑娘,這次,或者說從今以後也不用再那麼辛苦自己,一晚上最多只接一位客人即可。
並且,溫雪還表示,只要凝香館按照這個勢頭蒸蒸日上下去,那些少部分需要賣身子的姑娘,以後也能像現在如日中天的半夏姑娘那樣,自己挑選客人,而非全憑客人挑選自己。
要知道,對於這些曾經為了生活而已經墮入塵埃的苦命女人來說,能到這一步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要是普通青樓,可能是連花魁都不一定有這種資格。
也就是凝香館或聽雨軒這種背後有大勢力的,這種許諾才真的值錢。
以至於館內的那十幾位賣身女子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
「溫館主,要是那樣的話,不會對館裡的生意有什麼影響吧?」
「是啊溫姐姐,本來這兩年的生意就…」
可能在外人看來,這些女子居然還為東家擔心,未嘗不是「犯賤」。
但實際上,有這種想法的女子,都是二三十年前,在先帝末期的那些西南邊境的零星戰事中倖存下來的孤兒。
若不是天合宗的那些弟子,冒著生命危險將那些妖異的外邦士兵一一斬殺,將她們納入合歡派,轉入凝香館,她們當中的很多人甚至可能…已經被下了鍋…
實際上,當時救下來的一些女嬰女童當中,有的還已經被種下了邪術,差點兒就被那些外邦妖人用作獻祭,後來也是天合宗及時招來五毒教和五仙教的人為其解毒。
可以說,她們能活到現在吃飽穿暖,甚至吃的有滋有味,穿的錦衣華服,心中真的是把凝香館當做了家,把天合宗的姑娘們當做了家人姐妹,這種情感,沒有經歷過的外人是沒有資格評價的。
因此,溫雪對她們的擔心也是寬慰道:
「你們也看到了,這幾天因為嘗樂公的一篇故事,凝香館的生意都抵上過去一年了,只要凝香館能再接再厲越來越好,大家就完全不需要那麼辛苦的。」
聽到「嘗樂公」這個稱呼,眾姑娘也是面面相視,這個名字現在在她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近乎神跡般的地位。
就因為他的一篇《鳳求凰》,凝香館才有今天,半夏也才成為了半夏。
不過對她們來說,嘗樂公多少是有些神秘的,有種堪比天合宗主的神秘,屬於比較縹緲的存在。
而秦公子相對來說,就要真實一些。
這些姑娘之中,有些人見過秦琅,有些還沒見過,但不管如何,【嘗樂公和秦公子是好友,兩人神交已久】這件事情,大家都已經從溫雪那裡聽說過了。
嘗樂公固然神秘,卻也因為這位公子從中結交斡旋,才為凝香館寫了《鳳求凰》,幫助凝香館揭露了半夏姑娘和轉樓公背後的「真相」。
因此,這位秦公子的能量顯然不僅限於聖女的侍衛而已,凝香館眾人以及駐紮在此的天合宗弟子,這幾日都察覺了這一點。
「溫姐姐。」
於是,當其它人陸續離開之後,有一個年紀較小的姑娘,就大著膽子留了下來:
「秦公子身邊,可缺人侍奉?」
「?」
溫雪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
「南星,怎麼?你是想做第二個半夏?」
溫雪一開口就說中了南星最心裡的願望,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好理解,半夏從一個普通青樓女子成為《鳳求凰》中的女主角,成為現在整個景州府各路青年才俊的夢中紅顏,確實很難不讓人,尤其是同為勾欄中的女子羨慕。
「既然你自己也勇於提出來了,這樣吧,如果嘗樂公以後還能寫一篇關於凝香館的故事,我就跟秦公子說一聲,讓他考慮給伱一個女主角的位置。」
「謝謝溫姐姐!」
「不過你也別太期待哦,寫故事的是嘗樂公,萬一寫出來不適合你,那秦公子也不能做決定,而且更主要的是,以後究竟還會不會有第二篇故事,我也說不清。」
這一點南星也知道,反正意願能傳達好就行。
只不過她並沒想到,自己剛走沒多久,另一個姑娘也來找到了溫雪。
「館主。」
「辛夷?你怎麼還不去休息啊?」
「館主,我想問問…聖女身邊的那位秦公子,跟聖女是什麼關係?」
「?」
「若是沒有關係的話,我想…」
「」
得,又一個想要當半夏的來了。
溫雪就照著剛才給南星的那番話,傳達了同樣的態度給辛夷,之後乾脆又在房間裡等了一會兒,還好,雖然那些姑娘們可能各個都有麻雀變鳳凰的想法,但主動來找她的也就南星和辛夷兩個。
如果可以的話,溫雪當然希望她們兩個都能好。
奈何就如她給姑娘們所言,接下來到底還會不會有《鳳求凰》那樣的故事出來都不一定,至少秦琅從透露的意思來看,似乎下一步並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嗯…一切隨緣吧…
反正只要凝香館能好,姑娘們也不會差的。
————————
與此同時,秦琅的房間內。
漂亮的小女孩兒窩在秦琅的懷裡酣睡,因為她至今睡覺都不肯穿衣服的關係,秦琅擁著她的時候,兩隻大手就總會無意地滑在一些或軟彈,或柔潤,或嬌嫩的地方。
「」
「…唔…~」
秦琅粗糙的手指頭磨磨蹭蹭,時撩時撥,總之就是很不老實,惹得在夢中的宗主大人一會兒顰眉,一會兒小臉酡紅,睡的也不是很安分。
就在這個時候,兩枚幽藍的光芒如冥火,出現在了床頭。
「」
一隻白色小母貓,渾身柔密的毛髮似炸非炸,全然沒了白天的嬌俏,如一尊神像似的地立在床頭,俯瞰著秦琅和她懷裡的卓北北,尾巴看似悠閒地在屁股後面晃蕩著,實際上一雙大眼裡卻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包括了看向卓北北時的冷漠,仇恨,嫉妒。
以及看向秦琅時的溫柔,委屈,幽怨。
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一爪子就把他懷裡的女人拍死。
只奈何對方不是凡俗,自己要真一爪子朝她眼睛抓下去,對方都不需要醒來,一個神念即可阻擋…
啪!
於是,毛茸茸的小爪子,最終一下下地,打在秦琅臉上。
「不孝的白眼兒琅…讓你替我報仇,你卻逆子!…啊不是…逆徒…也不是…逆弟!壞弟弟!沒良心的!壞死了!」
遠在天山某洞窟中的白衣女子,雙眸泛藍,也是一臉幽怨地抿緊了紅唇,揮著玉手一下下地在空氣中拍打著。
最後打累了,團團也只能勉強鑽進被窩,用兩條後腿緊緊夾住秦琅的胳膊,然後貓身一下下地弓了起來…
「喵——~」
「——~」
最終,當被窩裡的團團尾巴一顫,遠在天山的白衣女子,也軟軟地癱倒在了石蓮台上。
滴答…
時隔許久,又一縷清亮的水線,帶著幽香與溫熱,從石台上緩緩滴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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