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國因母親意外去世,遠在成都府任職的他,急匆匆的回到家鄉,待他抵達時,母親已經過世。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父親也早早去世,母親也走了,獨留下他一人。
回鄉奔喪的胡安國在家中守孝兩年,第三年宋徽宗便傳下聖旨讓他離家會京赴任。有感於母親病逝,自己常年在外,尚未盡孝道,故而胡安國思前想後決定不願入朝為官。
宋徽宗見胡安國乃是孝子,便准許他留在衡陽任職,然他仍然不予接受,依然稱病拒不赴任,辭官之心昭然若揭。但是,宋徽宗期盼胡安國出山相助於自己,屢次傳下聖旨,他仍然不予理會。
「這個胡匹夫,當真不識好歹!」趙佶見胡安國屢次不願答應做官,氣得破口大罵:「說什麼武夷先生,朕看是武夷老匹夫才是,要是再不答允,朕便斬了他,看他如何恃才自傲!」
「皇兄且息怒!」趙似見兄長怒氣沖沖,也覺得胡安國做的有些過分,不過他倒是有些理解。
畢竟,大宋局勢不穩,黨派之爭,又有外敵為患,還有皇兄的不作為,奸佞當道等等,這讓胡安國離京回鄉倒也說得過去。此外,胡安國乃是回鄉奔喪,情有可原。
偏偏胡安國回鄉之後,不願意回來了,一心留在家中自給自足,不願意入朝為官。雖說胡安國有治國之才,如此婉拒聖上的眷顧,豈不讓人認為他恃才自傲,當真是『劉備借荊州,一去不回頭』。
當初,胡安國因母親去世的消息,匆忙請辭;那個時候趙似便提醒過兄長,讓他小心。但是,趙佶不以為然,沒想到今日一語成真。畢竟,胡安國一心研讀《春秋》,趙似是知道的,故而出言提醒。
現在胡安國想必不願回來,留在故里,也是為了此事。雖然趙似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不過在國事家事面前,當以國事為重,心裡不免有些生氣。但是,沒有趙佶如此氣惱便是。
「你說這個胡匹夫到底是怎麼想的?朕三番兩次傳旨讓他入京任職,偏偏他不樂意。若不是念及確有真才實學,怕是朕早早將他殺之,以儆效尤。大宋自開國以來,尚未有人如此做!」
「皇兄切莫生氣,氣惱了身子不值得!」趙似微微一笑,道:「說起這個胡安國,我倒是與他有幾分交情。他自幼拜在名師之下,志向遠比其他人要高出很多,不為做官,只為做自己的事情。」
「十三弟,你是如何知道的?」趙佶想起胡安國心裡就一陣不舒服,納悶地望著趙似。
「皇兄,你看太小覷弟弟了!」趙似哈哈一笑,道:「此人的才學,我也是從他人處得之,便親自拜會,沒想到一來二去倒也是見得真切。另外,我家那個小子也曾在他那裡學習過,不過他並未收下為弟子,只是教了一段時間便離開了太學院,被皇兄調任湖北去了。」
「不如這樣,我暗中前去探查一下情況,待摸清楚了他到底如何想,再作打算。如果真的不願意做官,依然是有大事的話,那不如就這樣算了,不必強求於人,再說了他在文人心中的地位頗重,又是太學博士,太學院中大多學生都是他的學生,要是真的逼急了,怕是不好收場。」
趙似微微一笑,道:「皇兄,你且看如何?」
「唉!……只能如此行事了!」
趙佶失望了嘆了一口氣,他真心希望胡安國能夠出來相助於自己,奈何人家就是不願意。如果真的逼急了,怕是得不償失,要不然早就下旨處死了,哪怕再氣惱都未曾有過任何過激行為。
於是,趙似與王管家二人悄悄地來到胡安國處。但是,趙似『已死』不能出面,一切都由王管家出面處理。
趙似思前想後,決定留在當地鎮上,開了一家小店,又喬裝打扮一下,偽裝成老闆,王管家則成為店小二。雖說胡安國是文人,但是他有一個愛好,那便是飲酒,只要是好酒皆可一醉方休。
這也是趙似與之交往過程中得知的,故而趙似投其所好,在當地開了一家酒坊,因為他賣得酒水與眾不同,又爽口且盡頭足,很快便在當地傳揚開來,漸漸地打出名聲。
雖然胡安國在家守孝,但是聽聞鎮上有好酒,肚子裡的酒蟲沉靜許久,終於耐不住美酒的誘惑,興致沖沖的前來買酒喝。
趙似見魚兒上鉤了,便拿出珍藏的好酒送於胡安國,說是仰慕他的文才,只需要讓他題字便可。胡安國見有此等好事,二話不說直接提筆書寫起來,最後得到了一壇好酒,直接帶回去好好地品嘗。
一來二去,長此久往,漸漸地王管家也與胡安國熟悉了。之後,王管家更是有意無意地來到胡安國的家中,見他住在草棚內,並非高牆大院,顯得非常詫異,又見他在住的地方種的菜,這一下王管家更是驚嘆不已。
王管家將自己看到的情況悉數稟告於趙似,趙似讚嘆一聲:「自給自足,豐衣足食。當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看樣子是真的不願入朝為官了!……此次任務怕是無法完成了!……」
「莊主,他不願意回京城為官,皇上那邊該如何面對?」
「順其自然吧!」趙似嘆息一聲,又笑了笑道:「若是沒猜錯的話,過些日子便會前來了!那個時候我們再與他見上一見,我不能出面,你卻可以擺明身份直接與他對話,再做決定!」
王管家狐疑地看了看趙似,心想:「讓我擺明身份?莊主這是唱的哪一出?」
果不其然,數日後,胡安國真的來了,王管家像往常一樣準備為他送上美酒,卻被他勸住。
「二位兄台,勞煩這些時日的款待,胡某在此拜謝!」胡安國道謝一聲,又開門見山地說道:「二位兄台不遠千里來到此地,無非是為了探查胡某的情況,好上報於朝廷,這些胡某都知道,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王管家微微一愣,目光瞥了一眼趙似,沒想到真的被他說中了。於是,他也沒有任何做作,更沒有隱瞞,直接承認了。如果再玩虛的,不僅是侮辱了胡安國的智商,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武夷先生果然名不虛傳,不僅僅博學多才,思維更是縝密。既然先生如此說了,我也不隱瞞了,在下來此的確是朝廷的意思,皇上屢次傳旨,先生拒不接受,特來此看看先生的情況,好回去稟報。」
「果然是皇上派來的人!」胡安國淡然的笑了笑,像是知道他們二人的身份似的,接著又說道:「勞煩二位大人代胡某傳話回稟皇上,草民卸下官職後,留在此地,自給自足,過得甚是開心,有負皇恩。草民實在是不願意入朝為官,更不想攪在這趟渾水裡,只想一心一意地鑽研諸子百家所學,此乃胡某一生志向,懇求皇上成全!」
「先生……」
王管家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趙似接話道:「武夷先生,我兄弟二人必定將話原封不動的帶給皇上,我等在此保證日後再無其他人前來打攪先生的清靜,你看如何?」
「如此多謝二位兄台了!」胡安國詫異的看了一眼趙似,又鄭重的道謝一聲,然後便告辭離去了。
「莊主,為何不勸說一下呢?」王管家望著胡安國離去的背影,疑惑不解的問道。
趙似淡淡的說道:「胡安國此人行事皆有目標,目標沒有達成勢必不會答應的。再說了,他的心已經不再官場,就算勉強他回去了,只怕也沒有太大的效果,還不如讓他安心在此研究學術,或許更好也說不定!」
王管家似懂非懂地看著趙似,接著趙似又吩咐他收拾一下。
次日,趙似、王管家二人皆以離去;在離開前,趙似又命人將尚未賣完的酒全部送給了胡安國,也算是趙似贈送給老友的心意,故而胡安國記著這次恩惠。雖然不知道趙似在其中的作用,不過卻記住了王管家,也算是有所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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