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山傳人 【030】

    【030】

    淘汰賽首輪16進8，A組的王拴兒、邵應紅不出所料都順利進入第二輪。B組局勢喜人，李一木得意弟子楊揚、他的兩位義弟都涉險過關。警衛團三營長、九連長一瞧，這一回居然有2個部下殺入兩組的前八，心裡是兜底地振奮。

    A組第二輪淘汰賽，一木和警衛團三營官兵都關注著邵應紅，他戰勝一名強勁對手進入此輪後抽籤仍不順，應對的是1名身材更為高大、曾參加外軍JUT國際集訓班訓練、並在一次國際反恐實戰中獲得過獎項的搏擊高手。擂台上，邵應紅還是和第一場一樣，開頭難找感覺發揮不好，在他尚無任何反應時，對方輕舒猿臂運用絞技接連摔了他三跤，最後一跤摔得很重，他的下巴差點錯位，屁股疼得簡直爬不起來。按比賽規則再摔二跤就判輸了，顯然，斗到這份上邵應紅的出線機率十分低了。

    他還在怔忡間，「起來」這2個字強勁地送進他耳朵，是師父的聲音，應紅一個激棱醒轉來，這樣的絞技他不也會用嗎，但對手速度太快，令他防不勝防。重新站定後應紅思緒復活，師父傳授的「輾木八式」立時浮出，裁判哨音再響後他一力避開對手的絞手、再避雨點般拳擊，橫腿、撞肩、手扣，自己的一招一式徐徐施展開來。

    對方看應紅及時變招，以慢制快一步步鉗制自己招式，局勢已稍顯被動，心中一驚。如此一來勢必被對方帶著走，穩獲的勝局將出現變數，哼，快是我的長處，你想以慢制快，我還就偏偏要以快制慢哩。其進攻之勢絲毫不停頓，出招節奏更加快捷，以我軍海獅突擊隊所創的絞手、亮翅取目、突前環拳，一式式如波起雲涌、迭出不息，意在最短時間拿下勝果。

    應紅見對方攻擊在受滯後明明領會了自己意圖反而變本加厲攻勢更猛，遂倍加謹慎奮力應對。久之，看出對方下盤重心在出拳移動時兩腿好幾次都露出間歇式大胯，終於印證自己先前的一個猜測，這決不是對方的誘餌而是一個破綻，他沉下心要覓機還擊。此後，仍不斷挨揍的邵應紅頭腦出奇地冷靜下來，面對對方快拳連番使出「輾木八式」第5式，竟都未能奏效，內心不免有些挫敗感，好在他招招都呈腹部後縮、雙腿下墜、臀部極度展伸狀，說明應紅已蓄勢待發。就在他被對手突前環拳擊得步步後縮退無可退之際，對方迭換拳招時兩腿再露胯檔。應紅機不可失，立即深吸一口氣，祭出爛熟於心的輾木第六式，其回縮雙掌以丹田之氣驟然拍出。對手儘管已有警覺，架起支撐手護住腹部，但此部位以下甫觸及應紅髮來掌力，仍難抵擋，其身子頓時如紙鷂飛跌出兩米開外，受傷倒地爬不起來。主裁見勢不妙，立命二人用擔架將他抬下救治。

    師父所授第二招威力畢顯，邵應紅憑此掌法敗中求勝博得滿堂喝彩。

    次輪結束，楊揚、劉輝二人終不敵對手無奈退出，兩個擂台各剩4人，松濤、邵應紅各占其中一席。

    A組第三輪是王拴兒應對邵應紅，後者得知後又懊惱又興奮。懊惱的是今日怎如此不順，回回撞上高手，此輪又碰上克星王拴兒，錯失在決賽里扳倒他的機會。興奮的是本屆比武能進前4已經破了天荒，按師父的針對性設計，最大假想之敵王拴兒的失敗已經擺進洞裡。

    觀眾席上的許良心情十分矛盾，對陣二人都和他息息相關，邵應紅雖跟他不熟但卻是二弟門生，而王拴兒則是他達摩堂同門師侄，他希望他倆都能贏，但不可能。這拴兒年齡雖比自己小近10歲，可體大板厚，據說他的鐵錘樁已練到水火難浸的程度，混凝土砌成的九五磚五寸牆他聚起力可將其頂破。達摩混元一氣功也是他的專擅，練此功他閉氣最長可達3分多鐘，氣、力相迭，出拳極狠，此功若全力使出，對方中招後不死即傷。前幾年，自己和拴兒同場較技過兩回，也是勝負各半。

    4進2階段爭鬥進入白熱化。為飽觀眾眼福，兩邊擂台開始輪番上場。那邊B組先斗，特種兵支隊陳松濤獲得出場，他的對子很扎手，此人所學甚雜，開打10餘回合就穩處上風，其所展招式松濤說不清道不白，一會兒雙肘內斂似南拳，一會兒兩手一展又賽自然門佛手起招，而後出的招是詠春拳挫手撩手，武技雖雜卻很精湛，對各派拳路小有所識的陳松濤偏偏都識不得，他為之極感困惑，招致自己又退又讓地被動挨打，左肩被對手追逼撩撥下已中一招，運勁時顯出了遲滯感。他東窺西覓欲予反擊，但對手出招如風進退似電，松濤實無下招之機。

    台下官兵對這一局觀察很細，多數人預言，再拼下去，那個叫陳松濤的小白臉必落敗無疑。局勢儘管被動，松濤卻心靜如水，激戰中猛然記起師父靈成子送他的臨戰箴言，「萬變不離其宗，敵變我亦不變」，是呀，對手占得先手還嫌不足，目的是要牽我鼻子隨他轉，要轉危為安就須反客為主，此際反擊雖不易，力求自保總可以吧。

    他廛清了這一點，其後不管對方的攻擊是狂風暴雨還是綿里藏針，均以個人極擅的八卦推手坦然應之，然後輔以散手。推手以敵為主，而形意散手妙在料敵為先，敵動我動，敵不動我亦動。八卦掌此二術的結合，替松濤砌起一道牢固防線，令他宛如「千仞懸崖一枝梅，狂風暴雨摧不折」，對手功力雖較他高，擊敗他卻難。再力抗十餘回合之後，台上優劣之勢得到扳轉，台下看客嗡嗡地驚奇呼應聲悄悄響起。

    彼時，松濤一改穩紮的固守招數，突起一個虎撲，揚一手推欄，力及對方身體上部，頓將他推出3米之外，差點就掉落擂台之下。後勁綿長的對手斗得正歡時卻不料這人來此一手，他威而不怒，不退反進，即展以象形蛇拳逶迤而上，切切然欲叼松濤腰肋。松濤見對方再使新招，等其蛇形拳伸至，右手牛舌掌遽然一吐，頓將其兜腕攬下，順勢一壓，起雙掌之勁再一個貼身虎撲。此次因對手有備，只將其推出1米，已教其盡顯踉蹌之態。

    陳松濤一不做二不休，乘其身體調整之隙，兀地騰空而起，輕盈地像只猛禽，右腿打擊在前左腿曲屈滯後，直奔對手左肩而來。松濤用此招式時已暗藏玄機，知對方為避讓必向右閃，未等自己身子落妥，即施展本門撩手，揮起左手掌削中其右臂，即此一記便教對手無力而下垂。

    都能使撩手，對方對詠春撩手之精顯不及松濤的八卦之撩，受此一掌後對手顯然傷得不輕，忙擺動另一手讓裁判叫停。

    此戰二人力拼七八十個來回方分出勝負，可陳松濤笑到最後也未摸清對方何門何派，他力虧之下彎腰按住腹部猛喘了一氣，最後連把自己手遞給裁判往上舉著叫贏都舉不動了。

    這方唱罷那方登台。A組王拴兒、邵應紅這對冤家終於上陣了。兩個粗豪大漢甫一亮相，馬上招來台下數千觀眾的熱烈掌聲，許多人憑直覺就知道這一局比賽煞是好看。

    軍隊比武同地方上有些不同。這個年頭，地方上搏擊賽已能進入熒屏現場轉播，為渲染氣氛吸引眼球，會學西派搞些噱頭，每回合間歇由超短裙漂亮妞兜擂台1圈舉牌報幕，賽事廣告更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地跟進。而軍隊搏擊賽不擺花里胡哨的虛招，更不會讓電視台轉播，動手前只須乾乾淨淨報幕，選手上場抱拳就打。

    觀摩過前兩屆大賽的人大多料定這場比武的結果，九連邵應紅絕非方司令警衛員王拴兒對手，別看他185公分的大寬高個兒，往台上一杵像座鐵塔，一點不比190公分的王拴兒掉份兒，真交起手來，應紅卻是白卷一張迄今未開和。很以為掌握了內情的人在場下都道，傻大個兒這回又找不自在來了。而應紅上了台再度同拴兒放對，小腿肚子也還有點發顫哩。

    邵應紅在勉強應對了王拴兒幾招混元一氣功後，腳下便有些踉蹌，隨即被拴兒送上1個蹬腿踢到了擂台一角。又長又大的個頭轟然倒下，引得台下觀眾的嘻嘻笑聲，甚至有人說，這個叫邵應紅的真是個銀樣蠟槍頭，每回都這樣，就這麼不經打？應紅爬起後，羞赧地朝一木坐處張了張，看到的卻是一張漠然的臉。「人活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咋就這麼沒出息，王拴兒真成了自己面前一座山、偏偏不能逾越？必須戰勝他，穩住神，相信自己能夠戰勝他。邵應紅穩住陣腳拼命抵擋了幾招，再次祭出嵐山門「輾木八式」。

    王拴兒先前在台下已見識過他的這一套路，他不信此拳在自己身上能夠靈驗，卻不料應紅才演至第3式，拴兒就承受了他一腿，這一腿彈得他連退4、5步才勉強站住，引得場下一片譁然，應紅獲得了不少稱許。少傾，拴兒便祭出了混元功的拿手絕招，他幾經閉氣，反擊威力陡然大漲，在氣與力已可相迭時，倏然出拳。應紅不止一次吃過王拴兒的虧，見對手混元功再現，毫不遲疑即以師父新授3招拳法應之，儘管這幾招才學了沒幾天，根本談不上純熟，也足以跟對手相搏。瞬間，二人拳對拳碰上，「嘎嘣」一聲，雙方各自倒退了好幾步，都若手掌骨被絞斷似地呵氣不斷。拴兒見達摩絕招混元功仍治不了應紅，始知對方鳥槍換炮今非昔比，已能同自己硬對了，那邊的應紅對了拳之後更是痛徹骨髓，有難以再繼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