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操練場上發生的事很快傳遍軍區機關四大部。消息傳到方、羅二位首長耳里,正巧他們在一塊商量事兒呢,方興文一聽頓添情趣,他丟下手中筆問羅毅:「你說老夥計,這事能是真的?說那小子被人打傷我可不信,那可是我心裡的一尊神啊。」
「三人成虎,沒聽拴兒說嗎,這事已在司令部傳得沸沸揚揚的啦。」羅毅回道。
「三人成虎?有點在理。我倒是曉得點兒這姓佟的,那真算是警衛團一條猛虎,你難道沒聽廷玉說過?說這人來了咱這塊到現在還沒嘗過敗績吶。」方興文自認對警衛團那些人的了解不比羅毅少。
「那是,這我可清楚,佟雄義的確是條凶虎,要不當初咋能把他招進來?不過要說他武功上能勝李一木,我還真有些不信。」
「老羅你說,這小子會不會使詐,故意把自己搞輸?」
「唔,有理有理,這下可提醒我啦。」羅毅擺出些許佩服樣來,補充道,「這孩子下團里時我可反覆叮囑他,做人要低調再低調的哇。」
李一木的名字這陣子在司令部幾個大口炙手可熱,關於他的事成了軍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會兒神功蓋世,一會兒成了佟雄義手下敗將,傳言把他弄得神乎其神、弄得雲山霧罩神秘兮兮,沒人摸得著他的深淺。機關里他本就不識誰,羅將軍對一木有所器重使得他只同羅將軍走得近,他每隔1、2個禮拜來探望一次將軍。
這天,一木又來司令部了,怕見人偏偏少見不了人,迎面來的軍官們瞧他的神情都顯異樣,一木倒好象做錯了啥事似地逢人低頭,見得人多了,索性把頭垂得低低的。
「自己說說,這次咋回事?」羅毅問。
「嘿嘿,參謀長,您不是要我做人要紮實要低調的嗎?」面帶笑容、肚裡卻有股子氣的一木回道。
「這和紮實、低調有啥關係?」
一木便把那天的事如實告訴了將軍,羅毅這才明白自己當初的猜測一點不假。他舒了口氣道,「可我沒叫你做假呀。」
「首長您想想,呃,三排的人都是跟軍區首長的,若是我三拳兩腳就把他打倒,那些人哄鬧出去,教佟教習怎麼做人?我才19歲,他那麼大年紀能受得了嗎?所以我也只能消受了他一掌。」
「噢,你能這樣想就很好。」羅毅釋懷,道:「……唉,你這孩子,為了讓著他點兒也不必冒這個險嘛,司令部誰人不曉那個佟雄義的厲害啊,真要被他打傷了呢?腰眼咋樣,還疼嗎?」
「沒事,沒事,他發掌時我有準備了。」見將軍沒再責怪的意思,一木這才有些輕鬆起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朝那塊被擊部位使勁拍了拍。
「沒傷就好。我說,你整出這些動靜就沒人瞧得出來?」中將瞅著他道。
「估計李總教習看得出,不過沒關係,我那也是善意的呀。」
「真是人小鬼大。」羅毅戳了戳他額頭,再問起這段時間在教習隊工作情況,叮嚀他還是要低調做人。
這期間,三面山新兵基地丁司令員和許良先後到警衛團來看過他。丁司令跟李廷玉熟,到軍區開會時特地到警衛團廷玉這兒走走,也想了解一木這孩子的近況。見到老首長小伙分外親熱,司令跟他聊起基地新一期新兵的種種趣事,他聽得津津有味,司令說到開心處,就道:「上次你們倆操練場獻技後,這期的新兵蛋子可崇拜陳松濤啦,簡直把他當作神人看了。」「那是那是,松濤1個打10個,還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啊,哈哈。」
中午用餐時,廷玉總教習楞是把丁國和從會務餐桌上拉到團里的小食堂來,並且把李一木也叫來做了回陪席。小伙置身於對他疼愛有加的兩位長輩身邊內心如沐春風,從丁司令員跟總教習的聊天中,得知國和司令到了快退休年齡了,再過年把就要告老還鄉,李一木不由得一陣唏噓。他不知義兄許良是否已經走出痛苦的人生陰影,丁司令告訴說許良身體倒恢復得十分好,只是沒日沒夜地在基地操勞,把自己弄得忙碌不堪。這二人不說也都心知肚明,鳳子被害、嫻雲轉學,家中他孜然一人,除了勤奮練功、除了加倍努力地工作,許良是不能再把時間過多用在對亡妻排遣不盡的追思上了。一木還得知,許良上月已獲晉升,肩上掛起了中校軍銜,另外,他最近要去北京總部出趟差,順道要彎到軍區來的。
半個月後許良果然來了。兄弟倆闊別數月,乍一見面摟抱半天不想分開。許良想起新兵營死裡逃生的往事,他把二弟的手攥得更緊了,世上還有什麼情份比得上死生之情換來的兄弟情誼。兩兄弟開閘放水似地宣洩情感,從松濤到嫻雲、從新兵基地到軍區、從達摩堂到嵐山武功,他們無話不聊。
「大哥,祝賀你呀」一木道。
「噢,你瞧,痊癒了,徹底好了,如不是你……」許良還沒反應過來。
「啥呀,我說你掛的這兩顆星。」一木手指著許良肩膀說道。
「啊呀,這事呀,也對也對,也值得慶祝嘛。」許良快活地回道。
「啥叫『也』呀,升官發財是件大喜事嘛。」
「官是升嘍,可是共產黨的官跟發財沒啥大關係吧。」
「那難說,以後你可小心點兒。」一木警告了他,隨後笑著向他爆出了一條新聞,「跟你說件趣事,你知道嗎,松濤好像交上女朋友了。」
「唔?那能是真的?才多大點兒,想女人了?」許良提高了嗓音,奇道。松濤剛進部隊,又分在遙遠的海島上,他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不太可能。
「哈哈,巧遇,純屬一次巧遇。」一木把上次去中關途中,松濤路見歹人拔拳相助的英雄救美一事徐徐道出,然後加一句,「那姑娘已經來警衛團找過我兩回了,一來就1個勁兒問起松濤。」
「松濤呢,也這麼膩歪?」
「嘻嘻,我看也差不離,那天他跟我通電話,我提起這事,問那女的找過他沒,他還扭扭捏捏地呢。」
「嗯,不過嘛也不算啥壞事,談了戀愛能讓他早點成熟。」許良笑了起來,他想了想又問:「那你呢,你咋樣?」
「我?沒沒,我才這點兒大,早著哩嘛。」一木心想大哥咋拉上了我呢,馬上轉了話題問許良,「大哥,這次到北京出啥差呀?」
「是軍委主持的新兵訓練會議,省軍區以上的都參加,一年一次。」
「那規格可夠高的。」
「是啊,東海每年都點名讓我參加,這個會上還有個演武活動,大軍區都要上人的。」
「喲,怪不得,那肯定非常精彩啦,你上嗎?戰績好不好?」
「還行吧,總能排進前三位,不過那也沒啥,範圍不大嘛。」
許良跟一木說得熱乎時想起了一樁煩心事,「對了,來時經過我們省城,嫻雲這丫頭說她不想念書了,只想專心練武哩。唉,這孩子老也不讓人省心,咋也甩不脫家裡的陰影。」「是嗎?才十幾歲就沒了娘,一時教她消了想頭怕是很難。別說是她,就說我吧,家裡只有個大伯,成年累月逼著練功,想盼個父母親情都沒有,小時倒沒啥,長大了看見別人都有爹媽呵護,有時也挺煩悶的。……不過不念書你可別答應她,這社會有文化跟沒文化那是天地之差,她不像我們,為練武把念書學習給耽擱了,到現在連個圓周率都搞不懂。咦,對了,上次在省城,她還給我和松濤上數學課吶。」一木由衷嘆道。對於沒有雙親的痛切感受,他似乎與日俱增,這是情感隨人的成長日趨成熟而必然會不斷地深化和豐沛。
「誰說不是,她們這一代哪兒像我們,不念書哪能在社會上混吶。」許良不知不覺已把一木看作是他同代人了。
「……,是呀是呀,」一木可不好意思把自己當作嫻雲的叔伯輩,他立即岔開了話題,「哎,大哥,我掂過嫻雲的底子了,你給她夯下的武功底子還蠻紮實,練武骨骼也出奇地好。」
「二弟呀,那你可是過獎嘍,紮實啥呀,就我這點能耐帶出啥好本事?再說又是個女孩兒,不過這丫頭自小打得倒確實是達摩堂底子。」許良這人也就在一木面前顯得謙卑,試想他要只有「一點點」能耐,能在大軍區揚名至今?
「大哥,弄不好嫻雲早就有棄學念頭了,這事會不會跟你們許氏的家仇有關呢?」一木話鋒再轉道,「唉,仇家到底啥心態咱是一點兒也不明了,別是咱主動放他一馬他卻當補藥吃反而變本加厲了呢,我就擔心你捂著不報會不會姑息養奸,可一點大意不得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光想著防肯定太被動太危險。我在想呀,要是嫻雲的功夫能有小成,要緊關頭也能支你一把。」
「啊,要丫頭來支我一把?哈哈,說說罷了,能幫啥忙?不給我添亂就不錯啦,當初要是生個兒子有多好?二弟呀,你說得真對,把孩子一人擱那邊,心裡實在丟不下。」許良一臉的無奈。
「就是嘛,省城雖然大,她那學校雖然偏,可也不是個保險箱,憑那殺手的能耐找到學校也未嘗是件難事。大哥,我想這事你本人倒是個關鍵哩,難道你高低就沒想挪個窩?軍界那麼多熟人朋友,托托看嘛。」一木顯得十分老成地問道。
「真想跳出三面山,要人單位倒是現成的,那邊的省軍區底下有個特種兵單位巴不得我去哩,就在省城。問題是我和丁司令都各有想法。我呢,實在是愛上了三面山那一畝三分地兒,一下子脫離了捨不得。丁司令內心也矛盾,為了我好想放我走,為了三面山又想讓我多待一陣,這一來二去的,就耽擱下來了。古人說得好,『士為知己者死』,人家首長看重你,那是福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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