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倒了下去,方婉茹大驚,她就只有這一個依靠了。
雖然方氏的處境有些自身難保的意味,可只要還在方家人在她身邊,方婉茹就覺得自己還有依靠,如果方氏去了,那她可真就六神無主了。
所以方氏一倒,最緊張的人就是方婉茹了。
「娘,娘您怎麼樣啊?」方婉茹連忙撲了過去,想要查看一番,只見方氏臉色青中帶黑,全身上下似乎還顫抖著,她不敢妄動,連忙道:「大人,還請大人為我娘請大夫救治。」
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再說秦茂被毒害一案還有許多的細節沒有落實,定案也需要方氏的供詞的。
王應石點了點,讓人去請了大夫,又讓仵作先來給方氏看看。
方婉茹不大樂意,流著眼淚道:「大人,這仵作是看死人的,我娘尚有一口氣,怎麼總讓仵作來看?」
那正要上前的仵作聽了,很是不高興,語氣淡淡的道:「夫人還不知道吧?仵作也是醫,學的東西比那正常看診的大夫還要多上許多呢?」
方婉茹低泣著不再說話了。
那仵作上前查看一翻,暗暗的搖了搖頭,隨後道:「大人,屬下看不出她中了什麼毒,只知道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藥,可蠶食人的精氣,讓人產生幻覺。本來藥已經入了腑臟,已經無藥可救了,但她至少應該還有半年的命,只是方才她過於激動,導致血氣上涌,原本壓制在體內五臟六腑的毒全都被這股氣激發了出來,現在,只怕回天乏力了,準備後事吧!」
屋裡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事情竟會到了這個地步,這方氏也算是惡有惡報了。角落裡的蘇仲達和宋氏都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二人覺得壓在自己心裡的大石頭少了一塊,頓時覺得身心輕鬆不少。
方婉茹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個結果,她當下失魂落魄的道:「我不信,不可能。你這個仵作,你只會看死人,哪裡會醫活人,我不信。」
那仵作正手帕子擦手,聽了方婉茹的話。便甩了帕子冷哼一聲道:「夫人,現在她只有一口氣吊著,只能進不能出。也算是大半個死人了。」說完便朝王大人和黃知府拱了拱手,抬腳便走了。
方婉茹被那仵作氣得幾乎倒了過去,她強打精神,又仔細看了看方氏,只見她雙眼緊閉。臉上的青灰色又重了一些,連嘴唇都是紫的,靠得近些,還能聽到她喉嚨里呼呼的呼吸聲,不過那聲音並不正常,好像嗓子裡有痰似的。細看才能看見方氏的胸部一起一伏的,果真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果真是不大好了。
方婉茹的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也不知道是哭方氏,還是哭她自己。正在這時,大夫終於來了,方婉茹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抓著大夫的袖子道:「大夫。救救我娘,求你救救她。」
那大夫連忙道:「我一定盡力。一定盡力。」說完便蹲下來查看方氏,又診了脈。
「怎麼樣?啊?」
那大夫搖了搖頭,起身一拱手道:「準備後事吧!」說完便拎著藥箱子走了。
果真是救不活了。
方婉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滯,連哭都忘記了。
王應石擰了眉頭,對秦黛心道:「眼下秦茂一案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查證,只是真相已經公布於眾了,兇手也已經認了罪,雖然她尚未伏法,可她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實在不適合收監聽審。」方氏是怎麼個情況,大家有目共睹的,她現在半死不我沒有的,自然沒辦法再聽從律法的制裁。…
「我的意思是,方氏雖然罪大惡極,理應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可她也是將死之人,又是被人下毒,也不算善終,人死如燈滅,我們也不必拘泥於形式,總算她償了秦老太爺這條命就是了。」
王應石的話得到大家一致贊同,古人講究死者為大,認為無論這個人生前做了多少惡事,死後自有滿天的神佛對他的靈魂進行懲罰,而活著的人則不該再對死人有所怨恨。
秦黛心明白王應石的意思,她只想扳倒方氏和方婉茹,至於方氏是中毒而死,亦或是被砍頭,這個她根本就不關心。
王應石跟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這麼一番話,無非就是想早早的結案,她是這件案子的原告,如果真要不依不饒起來,相信事情就會複雜很多。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這方氏害人終害己,如今……算了,只希望大人不要忘了通州知府縱子行兇一事。」秦鳳歌和公孫錦在秦黛心眼裡,不過是兩隻跳樑小丑而已,秦黛心之所以咬著公孫錦的事情不放,一方面是想用這件事情刺激方氏,另一方面她也是想給那個從未蒙面的公孫泰興點顏色看看。
公孫泰興和蘇氏之間,好像有些陳年舊事,正因為當初二人曾經有過一點點的牽扯,秦鳳歌才會抓住這一丁點的由頭不放,對蘇氏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欲除之而後快,秦鳳歌固然心胸狹窄,無理取鬧,難道那個叫公孫泰興的就沒有責任嗎?他為什麼不跟秦鳳歌好好解釋一下?就算解釋不通,也不該就這麼放任秦鳳歌為所欲為,帶著他那個寶貝兒子三番五次的找蘇氏的麻煩!要知道子不教,父之過,這個公孫泰興是有責任的。
王應石沒想到秦黛心這麼好說話,她一口答應下來了不再追究方氏的事兒,已經是幫了自己的大忙,通州知府的案子不是小事,也算是他的管轄之內的重案,就算她不提,自己也會走訪查證,連忙道:「那件事你放心,我會好好調查的,事情有了進展以後,還要麻煩你去府衙一趟。」
秦黛心很滿意王應石的態度,當下便就應了。
王應石和黃知府同時鬆了一口氣,黃知府是現任知府。這個案子雖然有王應石過問,但最終跑前跑後的人還他,如今秦黛心答應人死而不究,真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他回去只需寫一份詳細的案情,再以主犯身死,事主不究為由結案,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三十年前的舊案就這樣輕鬆的結了,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想到這裡,黃知府的口氣也友善了許多。「如果是這樣,還請秦老爺認回秦老太爺的屍骨,在文書上簽字證名。我回頭結了案,也算是給死者一個交待了。」
秦從文點頭說好,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方氏。
案子了了,眾人再待在這裡就顯多餘了。
王應石與黃知府以公務為由,提出來告辭。秦家人自然不能再攔著,秦從文做為一家之主,連忙便把兩位大人,胡老爺和張老爺,並三位夫人一同送了出去。
秦黛心連忙跟了出去,還特意與三位夫人寒暄了一會兒。說好挑個日子一起去看戲。
三位夫人此時看向秦黛心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先前她們還當她是一個運氣不錯的孩子一般看待,如今見過她的手段後。三人一致認為小玉仙的事兒一定是她事先就安排好的,這位秦三小姐生得好樣貌,又這樣擅於算計,當真得罪不得,不然以後暗中吃了她的虧。恐怕自己還不知道呢!不過還好,現在她有意親近自己。想來也是有交好之心,日後只要謹慎一些,不得罪她便是了。…
三人連忙應了,態度越發親近。
秦黛心淡淡的笑,「今日之事有勞三位夫人做見證了,我在這裡謝過三位夫人,日後定當登門道謝。」
幾個人又客氣了一番,這才走了。
秦黛心折回廂房裡,看著滿屋子的手足無措的人,開始著手安排起來。
「如意,送舅舅和舅母下去休息。」
蘇仲達和宋氏早就學乖了,知道自己在這兒幫不上忙,連忙跟著如意下去了。
秦黛心又讓人送了于氏回去,同時封了個百兩的紅包給她。
于氏樂得夠嗆,想想自己不但不用擔心日後被人報復,還能拿個大紅包,心裡高興得忘了形,一個勁的跟秦黛心道:「三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嘴閉得嚴嚴的。」大戶人家不都是一樣嘛,都不喜歡自己府里的事被人知曉。
秦黛心擰了眉,沉聲道:「閉什麼嘴?這事兒是她們做得不對,我們沒有什麼怕別人知道的,要我說,這種事情就該廣而告之才對,也好讓人知道知道,這後來的主母才是名正言順的。」
于氏是何等精明的人,秦黛心不過稍微點撥,她立刻就明白了,連忙用手扇了自己兩下,「是老身多嘴了,該說,該說。」
秦黛心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放她走了。
此時秦從文也回到了屋裡,看到一屋子亂七八糟的情況,頓時頭痛不已。
秦黛心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道:「父親,方氏還沒死呢,移到耳房去吧!等什麼時候咽氣了,再辦喪事,她是戴罪之身,實在不宜大辦,不如就讓人給她準備一口像樣的棺材,找個地方葬了算了。」
方婉茹直到此時方才緩過神來,聽秦黛心這麼一說,差點又暈了過去,「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她是你祖母,雖然不是你父親的親身母親,好歹照看他成家立業,是他名正言順的嫡母,你們不能這麼對待她,該風光大葬,埋進秦家祖墳才是。」
秦黛心看了秦從文一眼,見他眼中盛著極不耐煩的目光,這才道:「風光大葬?她也配嗎?先不說別的,單說她是殺害我祖父的兇手,就已經沒有資格做我父親的嫡母了,按她的罪行,就是現在把她扔到亂葬崗去,我相信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我們出於仁義考慮,肯賞她一口棺材,給她尋塊墓地,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埋進秦家祖墳?她沒生過兒子,又是被逐出秦家的人,有什麼資格進秦家的祖墳?」
方婉茹目瞪口呆,連忙看向秦從文,「老爺……」
秦從文扭過頭去,「三丫頭說得有道理,就這麼辦吧,把人移到耳房去,讓人守著,咽氣後抬走,隨便葬了吧!」
方婉茹沒想到秦從文竟真敢這樣做,她一個沒站穩,又摔倒在了地上,卻正好壓到了方氏,她一急,連忙上前查看方氏,只覺得手裡摸到的人絲毫溫度也沒有。方婉茹被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來顫抖著放在方氏的鼻子前試探了一下,哪知道半天也沒有感到任何呼吸的跡象,她一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PS: 這人死了,大家覺得痛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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