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重複著大罵:「神!經!病!」
煙霧繚繞中,他低吼:「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不羨慕他夫妻恩愛,也不羨慕他兒女雙全,羨慕他的女人在面對病魔的時候,有一個自己,挽救了她的生命;
他做夢都希望,他的妹妹東方果兒在面對病魔的時候,有一個人,能夠讓她活!
他一口一口的抽,偏頭看著顧至尊,看他臉上痛苦不堪的表情,就像是看到當年的自己,那種悔不當初,痛恨自己到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痛苦,他靜靜的欣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過往。
但顧至尊是幸運的,他的傾情活過來了,他現在怎麼痛苦,痛苦之後等待的都是幸福,他想怎麼彌補都有大把的時間去實現,不像他……再追悔莫及都無濟於事。
他抬起腿,抽了兩口煙後身體恢復的幾絲餘力,讓他終於又有了幾分力氣,全部用上朝顧至尊踢去,狠狠的踢:「你-他-媽有什麼資格痛苦?有什麼資格露出這副痛苦的表情?有什麼資格?」
顧至尊爬起來,踉踉蹌蹌,甩開所有要扶著他的人,推開23的手。
23擔心的站在他的身後,少主那情緒實在太嚇人,這樣狀態的少主實在讓人擔心得想要過去扶住他,或者為他分擔些什麼,偏偏,什麼都無法分擔。
「少主,你冷靜冷靜。」
此刻的少主,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那麼的悲滄,他明明沒有哭泣,但卻仿佛聽到他來自靈魂深處的哭腔,23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少主每走一步,後背在發抖,顫得厲害,23擔心的勸,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麼組織語言。
換位思考,如果有一天91曾經歷傾情所經歷的那些,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他肯定也會崩潰。
「少主,您如果疼得受不了,你朝胸口開槍,別朝腦袋開……」
「讓我靜一靜!」顧至尊甩開所有的人,很低的聲音重複:「讓我靜一靜!」
他咬緊著牙關,東方景說得對,他有什麼資格痛苦?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一直在埋怨她無聲無息的呆在外面不回家!
在她面對著無盡黑暗和恐懼的時候,他一直在埋怨她在外面逍遙快活不回家!
在她面對生死考驗的時候,他還是在埋怨她在外面不回家!
顧至尊踉蹌著走了兩步,牽動著身上的傷口,胸口的骨頭肯定被東方景的拳頭打斷了幾根,腹部也劇痛男人,但身體的疼和心疼比起來,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他實在沒有勇氣問更多,他從東方景心腹口中聽到的這些已經讓他的心疼得窒息。
他根本不敢去猜想那些細節,他根本不敢想傾情是怎麼戰勝病魔、怎麼戰勝黑暗,他的記憶里,她始終無法面對黑暗,有幾次他還笑她明明是個強悍的女人,竟然走不出黑暗恐懼症,他竟然還這件事開她的玩笑,他怎麼能笑話她?
顧至尊死死的咬著牙關,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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