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在附近轉悠了幾圈,試圖在周圍找到地下水。
可惜,轉悠了一圈也沒找到地方。
都已經超出了他的探測範圍。
既然找不到他也就不找了,向著喜子那邊的窯洞走了過去。
沒有按照原路,而是在村里溜達了起來。
以前只是網上看到過陝北的窯洞,這次才算是真正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靜雅,吃飯了。」
思緒間,有婦女在那裡喊著。
楊小樂向著下方看了過去,一個短髮秀氣的女孩正在那裡推磨,旁邊一個女孩正在拿著高粱穗做的刷子在那裡刷著糧食。
其實也不算短髮。
經過了幾年前剪短髮的潮流,很多人中間就沒剪過了。
很多人頭髮都是到了肩膀長度。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剪短髮。
「哎,來了。」
女孩扭頭答應了一聲,隨後開始收拾東西。
楊小樂仔細的看了看。
鵝蛋臉、高鼻樑,長相沒問題。
看來男人挑媳婦都一樣,容貌絕對是占據優先地位。
這是不可否認的。
看著兩人進了窯洞裡,他這才重新回到之前的地方。
而此時,正有幾個人從窯洞裡出來,穿著一身幹部服,手裡提著公文包。
「楊小喜同志,上面三令五申,這種隔尾巴的事情是要堅決杜絕的。希望你好好調查了一下。」
喜子點了點頭。
沒說什麼,安靜的看著對方離開。
楊小樂過來,看著四周都有人圍觀,而且,吳家一家人也都出來了。
走過來,看著皺著眉頭的喜子好奇的問道:「怎麼回事?」
他或許猜到了。
「公社的人!」
喜子嘀咕了一句,隨後看著四周喊道:「好了,都散了。」
聽到這話,眾人也都散開了。
喜子見狀這才說道:「行了,先吃飯吧,嬸子把飯都做好了。」
楊小樂看了看眾人,也沒說什麼。
跟著人進了主人家的炕洞裡。
這裡的炕不像是喜子他們住的,而是兩間,堂屋一間旁邊還有一個窯洞。
小窯洞應該是夏天不用燒炕的時候,分床睡用的。
和東北那邊倒是差不多。
「這是吳叔,吳嬸,這是他們家大女兒吳艷妮,這是二妮,他們這叫女子。這是吳叔家三兒子,根子。」
喜子過來以後,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楊小樂笑著遞了一支煙過去:「叔!嬸子,喜子在這麻煩你們了。」
吳二順笑呵呵的接了過去,塞到了耳朵上。
另外一個耳朵上是之前散的煙。
「坐吧!別客氣嘞。」
隨後幾人上了炕上。
兩個女孩和小孩子沒上炕,顯然是因為家裡來客人了。
楊小樂也沒矯情。
炕桌上擺放著幾碗吃的,而楊小樂的面前則是一碗白麵條,還有一個雞蛋。
而其他人的碗裡則是看上去是一片一片圓圓的東西。
喜子看著他的表情,示意道;「吃吧,上車餃子下車面,你不吃他們不高興,什麼事情吃完再說。」
說完把楊小樂帶的酒給打開,一人倒了一酒盅。
桌子上還有其他的東西,楊小樂認識其中一樣。
洋芋擦擦。
剩下兩個則是喜子拿過來的紅燒肉罐頭和午餐肉罐頭。
「你們出的什麼?」
楊小樂看著喜子幾個人的碗裡,笑著問了一下。
有點像是濃稠的稀飯。
喜子見狀說道:「錢錢飯。黑豆壓成銅錢一樣,和蕎麥一起煮的。」
楊小樂點了點頭。
聽過,但是沒見過。
端起酒杯笑道:「叔,走一個!」
其他人見狀,自然都跟著喝了起來。
紅燒肉和午餐肉,自然是飯桌上的主角,但是沒人去夾。
至於桌子下的孩子更是不會去吃。
楊小樂看了一下在旁邊用小馬扎或者蹲著吃飯的三人,對著喜子示意了一下。
喜子自然是懂什麼意思。
起身離開,去了隔壁。
又拿了一罐子紅燒肉,打開給幾個人硬是分了分。
旁邊還時不時傳來吳嬸子埋怨的聲音。
「哎,女子吃什麼肉啊!你們留著吃。」
喜子沒去管,給幾個人分了,這才回到炕上。
「嬸子,讓我們吃獨食,也吃不下去啊!」
說完催促道:「好了,吃飯,吃飯。」
帶頭給老兩口夾了一塊肉。
宋玉春早就忍不住了,也夾了一塊。
楊小樂則是沒吃。
再好的東西吃多了,那也會膩味,至於午餐肉,那更是不感興趣。
幾人吃著飯,楊小樂這才問道:「剛剛怎麼了?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畢竟有些事情是不能亂討論的。
隔牆有耳。
喜子看著一家人,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村里人養羊的事情。」
隨後將大概的情況給說了一下。
南方養豬。
這裡的老百姓更加習慣養羊,和那邊的豬肉差不多重要。
而且羊皮也是這邊重要的衣物。
但是公社那邊不讓養。
暖和的時候沒關係,天亮把羊趕出去,天黑才回來,這麼大的地方,別說公社的人了,就是自己村裡的人都不好找。
但是現在冬天,羊也出去放牧,但是次數畢竟有限。
很難藏起來。
這不,經常有人過來查。
查不到就找隊長。
楊小樂點了點頭:「跟我們那邊差不多,我們那邊一開始也不讓養豬,今年才放開一點。」
這是大環境,全國各地都差不多。
但是也分人領導的。
反正他以前看過很多老人的回憶錄,這段時間J西有些地方,想養多少養多少雞鴨。
前提是你能養活。
這年頭病害的控制能力很弱,養太多牲口的話應對風險能力很弱。
隨後問道:「那你們以生產隊的形式養啊!這是集體的啊!」
說完,看著幾個人的表情,遲疑了一下:「也不行?」
喜子點了點頭。
楊小樂見狀一陣的搖頭,這就有些離譜了。
不是說延A這邊是管的最松的地方嗎?
畢竟這是紅色聖地之一。
聽完他的話,喜子說道:「這個得分地方,越是靠近市區那邊,情況越好點。」
楊小樂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想到之前離開的人,稍微思索了一下,笑道:「你們是不是偷偷的養了?」
不然的話,人家也不會過來。
這話,讓喜子笑了出來。
「就知道瞞不住你!」
看了看最小的孩子,低聲說道:「嗯,在塬那邊,村里偷偷養了一些,他們就是要找這些羊,你別說啊,特別是孩子,不懂事。」
楊小樂看著沒在意的吳二順。
估計這事情只有村裡的大人知道,小孩子不敢讓知道。
免得說漏了嘴巴。
點了點頭:「放心好了,我跟誰說去!」
隨後幾人在那裡笑呵呵的喝著酒。
喜子喝了一會酒說道:「這馬上就開春了,我準備去弄點羊羔子,回來多養一點,弄點錢,打一口井出來。」
楊小樂終於知道這傢伙怎麼弄錢了。
風險還是有點大。
畢竟時代不一樣。
沒說什麼,這都是喜子要經歷的事情。
自己有錢,但是不可能拿出錢來,畢竟拿多了,這錢沒辦法解釋。
還得靠他自己。
至於羊羔子來源,其實也很好弄,附近靠近蒙古這邊,跑遠點應該是能買到的。
安靜的在那裡吃著飯。
一瓶酒被四個人分著很快就喝完了。
這點酒自然不會醉人。
吃完飯,稍微聊了一會,幾人便出了窯洞。
而此時天還沒有完全黑透。
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農村吃飯普遍都很早,就是擔心耽誤時間,天黑了還要點沒有燈。
回到房間裡,宋玉春自覺的在那裡生火炕。
從隔壁弄了點燒著的炭火。
楊小樂看著火炕上有張地圖,拿過來看了看。
對著打水過來的喜子問道:「這是哪裡的地圖?附近的嗎?」
喜子將搪瓷缸放在地上,點了點頭:「嗯這幾張都是以前的地圖,我想看看這裡以前的地貌變化,看看哪裡有可能打出水來。村里已經打過幾口,但是都沒出水。」
將搪瓷缸放在炕桌上,說道:「底下以前是河道,說明有水經過,但是底下不能住人,一個是因為窯洞得依山來挖,還有個是氣候,這裡雖然降雨量少,但是也經常會出現洪澇,一旦出現洪澇,底下就成了河道。」
楊小樂點了點頭。
隨後笑道:「沒看出來啊!下了不少功夫吧!」
倒也是認真做事的態度。
喜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地圖,還是大隊長托人,從縣裡才找到的。」
說完,高興的從一堆書里翻了一張很舊的地圖出來。
攤開以後,說道:「二哥,你看,距離這裡兩公里,就在前面,聽老人說過,曾經是這裡河道的發源地,後來慢慢被黃沙覆蓋、黃土掩埋,就是這裡。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希望打出水來。」
指著一個地方興奮的說著。
楊小樂看了看地圖,地圖都已經發黃,應該是很早就有的。
隨後說道:「有希望,但還是太遠了,如果真的打出來水了,這就可能要牽扯到遷村。」
喜子點了點頭:「是啊!這個先不說,如果能在這裡打出來井,至少比現在去十里地以外打水,要近一半以上的路,這樣的話村里每次打的水,一人一瓢,就能變成兩瓢。」
聽到這話,楊小樂輕輕點了點頭,怎麼說呢!聊勝於無吧。
隨後看了看外面的天說道:「走,天還沒黑,帶我去附近轉轉,明後天我可能就要走了。」
喜子見狀答應了下來。
帶著他出了房間,這裡算是地勢比較低的一塊區域,站在這裡,看到的都是附近的塬。
楊小樂下了山坡,打量著四周。
雖然是冬天,但還是明顯能感覺出來,周圍哪些地方之前植被比較茂盛。
看了看四周,指著一個方向說道:「你說的水源地,是不是那邊?」
指著一個方向說了一句。
喜子順著方向看了看,點點頭:「嗯,就是那邊!」
楊小樂見狀嗯了一聲。
那邊正是老井的方向,而新的井這是靠近這邊。
如果按照之前自己觀察的情況,還真的有可能。
隨後向著那邊走去。
喜子以為他要看看附近的風景,也就跟了過去。
楊小樂順著底下已經乾涸的河道,現在是道路的地方向著前面走去,時不時靠近塬體,觀察著裡面的情況。
水沒看到。
倒是看到了不少墳墓。
看樣子都已經是很久以前了,不少木頭都已經腐爛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而且位置比較低。
應該是以前在這裡的人埋葬的。
走了一公里多一點,楊小樂停下了腳步。
抬頭看了看高高的塬,說道:「這附近有水。」
確切的說,不是塬上有水。
而是自己腳下踩著的地方地底下十米左右有水。
當然了,這裡不能作為定居的地方。
「這裡有水?」
喜子疑惑了一下,隨後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這地下有水?你咋知道的。」
聽到這話,楊小樂憋住笑。
掐指一算,嘴裡在那裡念叨著:「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關門如有八分險,不出陰陽八卦形。這裡是塊風水寶地。必然有水。」
看到他的樣子,喜子翻了翻白眼:「你這話在我這說說就算了,要是傳出去了,那事情就大了啊!」
楊小樂笑道:「那你給我的信,不也是大逆不道嗎?你也不怕有人檢查你的信,讓人看到了?」
這話讓喜子在那裡沉默著一下。
隨後說道:「二哥,我真的感覺我們這個國家生病了,或者說我們都生病了」
楊小樂挑了挑眉毛,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老人家錯了?」
喜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聽到這話,楊小樂在那裡思索著。
曾經他也是抱著這個想法,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在這裡待著,他的思想有些變化。
其實初衷是好的。
當年大蘇解體的時候,那些如果沒有收拾那些寡頭,毛子不會緩過勁頭來。
同樣的,幾十年以後的內地,那些在內地賺著錢的寡頭,後來都往國外跑。
也等於是背後捅了一刀。
現在也是大部分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干自己想幹的事情,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他看過一個人,三農專家溫老的話,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所以不好評論。
只能說有功有過。
如果按照老人家的預想的,按部就班來,或許真的能帶來幾十年快速發展的時間。
搖搖頭笑道:「有沒有病,以後你慢慢去品,不過這話不要出去隨便亂說。」
「知道,你是我親哥我才敢跟你說,其他人誰敢亂說啊!」
喜子又不傻。
這種事情,教育都已經解決不了了。
那真的會出大事情的。
楊小樂見狀點點頭,看著旁邊的塬,說道:「好了,這事情到此為止,幾年以後你就明白了,別著急!這裡真有水。」
喜子點了點頭。
突然愣了一下:「真的有水?」
這個二哥看著吊兒郎當,但是做事情還是很靠譜的。
他說有水,那基本上差不多。
趕忙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楊小樂沒搭理他,向著塬上爬了上去。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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