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說他是76號的人?」唐錦和齊桓都呆住了,76號的人暗殺了淺野一郎,這事兒怎麼聽著有些邪性呢?
「那傢伙被咱們抓了,一點兒都不害怕,還把證件給我看了,是76號的人,日本憲兵隊發的派司。」齊桓臉色很精彩。
當了這麼多年的巡捕。
第一次碰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76號的人囂張跋扈這倒不稀奇,可這日本人樣的狗居然把狗主人給咬死了,還一副就是老子乾的,什麼都不怕的表情。
這可就真是無法理解了。
這小子該不會是臥底在76號的自己人吧?
這怎麼可能?不管是軍統還是中統,怎麼也不可能找這麼一個缺心眼兒的貨去76號當臥底,要這樣,76號能在租界把軍統和中統打的損失慘重,那就說明,軍統和中統都特麼是一群酒囊飯袋了。
「老陸,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兒蹊蹺?」唐錦這方面經驗豐富,聽著就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是有些不大對勁,老齊,你們抓的這個人叫什麼,抓的時候什麼情況?」陸希言問道。
「姓常,叫常四毛,我們抓住他的時候,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具屍體,還用白布裹著,這小子是聰明,可就是忘了,那些死人都是沒穿鞋的,所以,我是一眼就把他給逮住了。」齊桓笑著解釋道。
「有點兒小聰明,這樣人你們覺得他會是一個臨死不屈之輩嗎?」
「不太像,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臉都嚇白了,但是後來膽子又大了起來,主動亮出了76號的身份……」
「這就對了,老齊,你有沒有問這個嘗四毛今晚的任務是什麼?」
「這還用問嗎?」齊桓奇怪道,「不是來暗殺淺野一郎的嗎?」
「未必。」
「老陸,什麼意思?」
「我倒是覺得,這這些人可能搞錯了暗殺對象,殺錯了人了。」陸希言道,「淺野一郎隔壁房間住的是藍麗瑛小姐,他們的病房是緊挨著的。」
「我明白了,他們是從藍小姐去的,結果進錯了門,殺錯了人?」唐錦也愣住了。
「老齊,你再去問一下常四毛,一切就清楚了。」陸希言吩咐一聲。
「我這就去。」齊桓急匆匆的就去了。
沒過多久,齊桓就帶著一臉驚愕的表情回來了:「陸顧問,您猜的一點兒不錯,常四毛說了,他們今晚暗殺的目標正是藍麗瑛小姐。」
「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一回看76號怎麼跟日本人交代。」唐錦聞言,不禁樂了,幸災樂禍的笑道。
「老唐,當務之急,就是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一個都別漏網,形成完成的證據鏈,然後等日本人來。」陸希言提醒道。
「對,這麼機密的行動,一定不止那個常四毛一個人,齊桓,趕緊把這小子的嘴敲開,我要把這些人一網打盡。」唐錦吩咐道。
「明白!」
殺人的居然是76號的人,你抓起來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齊桓屁顛顛兒的就過去了,那個常四毛怎麼也不像是能撐得住大刑伺候的人。
……
常四毛很快招供,醫院你還有兩個偽裝成病人的同夥,他們早就混進醫院,是接應他們潛入醫院和望風的。
動手的叫阿慶,在滬西賭場給人「抱台腳」,喜歡玩刀,在滬西賭檯有些名氣,加入76號沒多久。
本來他們可以悄悄溜出醫院的,沒想到樊坤去了配電室拉上電閘之後,提前上樓巡房了。
結果,那兩個「病人」被堵在病房內,齊桓帶人過去的時候,他們還一臉懵逼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樊坤知道事關重大,出事後第一時間就給陸希言打了電話,然後,按照陸希言的吩咐,報警,封鎖了現場,所有病人都不允許走出病房。
因此,這兩個傢伙也只是知道出事兒了,還以為任務完成了,只要明天一早能溜出醫院,就能立功受獎了,卻並不知道被殺的人是誰。
「阿慶有可能逃出醫院,他們的在落腳點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在呂班路上一家叫麗晶的小旅館,領頭的叫陳劍飛,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人,都是他們這個小組的。」齊桓道。
「那還等什麼,馬上抓人!」唐錦雷厲風行的下令道。
「是!」
「老陸,這麼一個離奇的案子,要是沒有你,可能真就讓人給忽視了。」唐錦感慨一聲。
主要抓到了殺人兇犯,這事兒就好交代了,日本人想借題發揮,也找不到理由,何況還是你們自己狗咬狗,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暗中故意商量好的,殺了淺野一郎栽贓別人,故意的挑事兒。
日本人過去幹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其實這個案子並不難,只要冷靜細心,其實不難破案,只能說,76號的這些人太膽大妄為了。」陸希言道。
「嗯,有道理。」唐錦點了點頭。
「唐兄,關於這個案子破獲,這都是你的功勞,跟我沒有半點兒關係。」陸希言提醒一聲。
唐錦愣了一下,忽然間恍然大悟,嘿嘿一笑:「好兄弟,謝了。」
陸希言不需要這個功勞,但是唐錦現在正需要這個,好在法國人面前加分,把危機變成他的機遇。
「記得請我喝酒。」
「沒問題,等這事兒結束了,一定請你,涮羊肉怎麼樣?」唐錦一口答應下來。
「好。」
與陸希言一起過來的孟繁星,一來就撇下陸希言,直接去了藍麗瑛的病房,看到藍麗瑛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來。
她也沒有再出來,就在病房內陪著藍麗瑛說著話,直到陸希言和唐錦等人過來。
袁銳和柯默等鑑證科的同事們已經基本上完成了現場的勘察,將所有痕跡和證據都採集固話,保存。
「老袁,現場什麼情況?」唐錦問道,雖然案子是破了,可案子必須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尤其是案發現場留下的直接證據,比如,鞋印,指紋以及兇器等直接證據是必須要掌握的。
不是說抓到兇手就萬事大吉了,這件案子,唐錦是要辦的漂亮,辦的天衣無縫,辦的日本人無話可說的。
這種狗咬狗的離奇案例,只怕是許多當巡捕的一生都未必能遇到。
「兇手殺人的手法很專業,兇器應該是一把六寸左右的短刃,非常鋒利,可能是匕首,兇手第一個殺死的應該是淺野一郎先生,然後是這位護士小姐,淺野一郎先生是被一刀割喉,乾淨利落,而護士小姐則是被兇手掐住咽喉,從左胸第三、四根肋骨中間刺入,當場刺中心臟,隨即死亡,前後不超過一分鐘。」袁銳解釋道。
「病房內沒有打鬥的痕跡,兇手的沒有留下明顯的鞋印,但是在嘉子護士的脖頸處,我們採集到一滅拇指和食指的指紋,可以作為兇手身份比對。」柯默補充道。
「兇手能一把扣住嘉子小姐的脖頸,據此推測,兇手的身高至少要比嘉子小姐高半個頭,嘉子小姐身高是156公分,兇手至少身高在165公分以上。」
「還有兇手的反應速度很快,心理素質也不差,應該是慣犯,從手法看,絕對不是兇手第一次殺人。」袁銳鄭重的道。
「老師,屍體要不要拉回去做屍檢?」
「這麼明顯的外傷,屍檢就沒有必要了,還是等日本人來看過之後再說吧。」陸希言道,擅自移動屍體,到時候日本人不認,硬找茬,那反而是麻煩。」陸希言搖了搖頭。
「老陸說的有道理,把證據都歸攏一下,現場別破壞了,咱們就在這裡等人家過來吧。」唐錦命令一聲。
……
陸希言抬腳走進病房,淺野一郎躺在特製的病床上,屍體早已經冰冷,左脖子上一道長長的口子,得有七八公分長度,深度得有一指,割破頸動脈,鮮血在身下流了一灘,已經凝固了。
眼睛微微睜開,似在向人訴說著最後的一絲不甘。
「眼睛一直睜著的嗎?」陸希言問道。
「是的,陸董。」袁銳點了點頭,「我和柯默進來的時候,就這樣。
「哎。」陸希言搖頭嘆了一口氣,走過去,伸手過去,輕輕的往下撫了一下,總算是閉眼了。
「老陸,抓到了,一個不漏,兇器也找到了,這個案子算是破了。」唐錦從外面走進來,對陸希言道。
「先用裹屍布蓋上,等日本過來處理吧。」陸希言點了點頭,「走,去的辦公室坐一會兒。」
「好,這裡血腥味太重了。」唐錦點了點頭。
「我去給殺人兇器做個比對。」袁銳也從血案現場離開了。
「老陸,這件兇殺案只怕明天會轟動上海,廣慈醫院也怕是要受影響,就是你也可能會有麻煩。」辦公室內,唐錦認真的道。
「雖然淺野一郎的開顱手術是我做的,可他早就可以出院回家治療,沒有必要留在醫院,醫院對他的安全不負責任,我們可是簽了免責協議的,何況他們自己還派了憲兵保護,醫院又不是軍營。」陸希言道。
「這倒也是,就看日本方面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吧。」唐錦嘆了一口氣,現在案子也破了,兇手也抓了,若是欲加之罪,那誰都沒辦法。
「之前丁默村派人警告我,讓我不要出手救治藍麗瑛,沒想到,這些人真是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他們內心是有多害怕,才非要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於死地?」陸希言憤怒道。
「丁默村還警告過你?」
「是的,我估計這事兒背後跟他脫不了干係,這一下好玩了,狗把主人給咬死了。」陸希言笑道。
「這幾個人怕是活不了。」
「嗯嗯,你保證他們活著交給日本就好了,咱們這一次也當一回觀眾,看狗主子怎麼對自己家不聽話的狗。」陸希言道。
「先生,督察長,竹內雲子和赤木清之他們來了。」麻小五推門進來稟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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