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小姐,赤木先生,請節哀!」
病房內。
赤木清之父女,竹內雲子,還有一名日軍憲兵少佐,望著淺野一郎冰冷的屍體,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悲切。
「陸博士,昨天人還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竹內雲子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駭然的殺機。
「我沒辦法解釋,我是一個醫生,我的手術刀是用來救人的,不會殺人。」陸希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病房內現場保護的非常好,一郎和嘉子小姐的屍體除了簡單的蒙面,並沒有移動過,我說的對嗎,唐督察長?」赤木清之沉聲問道。
「赤木先生說的沒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法捕房第一時間封鎖並且保護了現場,我們也知道,您是刑偵方面的專家,一定會親自勘察現場的,所以,我們除了現場勘察之外,沒有動病房裡的任何東西,包括淺野先生和嘉子小姐的遺體。」唐錦點了點頭。
「誰報的警?」
「是陸博士的學生,也是今天晚上病區的值班醫生樊坤。」唐錦回答道。
「我可以詢問這位樊醫生幾個問題嗎?」
唐錦朝陸希言看了過去,看到他微微的點了點頭,當下自然道:「可以,不過,樊醫生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情緒上稍微有些低落,還請赤木先生詢問的時間不要太長。」
「嗯,好的。」赤木清之點了點頭,「我需要一個單獨的房間。」
「醫生值班室可以嗎?」
「可以。」
「雲子小姐,你要來聽一聽嗎?」赤木清之問竹內雲子一聲。
「可以嗎?」竹內雲子有些驚詫,赤木清之居然允許她一旁聆聽。
「當然,一郎的事情,你有權知道。」赤木清之微微一點頭,低頭對赤木晴子道,「晴子,你就不要去了,在這裡陪一陪一郎。」
「赤木先生,淺野一郎先生的遺體怎麼處理?」唐錦問道。
「先不要動,等我回來。」赤木清之道。
「好。」唐錦訕訕一聲。
……
醫生值班室。
一場嚴肅的談話正在進行之中。
「樊醫生,你是說,發現一郎和嘉子小姐被害後的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給了你的老師陸博士?」
「是的,我當時很害怕,能想到的人只有老師。」
「然後陸博士讓你馬上保護並且封鎖了現場,並且讓醫院的安保人員關閉了所有進出的通道,然後報警,對嗎?」
「對,我找到醫院的護工隊長,讓他把所有在醫院的值班的護工都召集起來,封鎖了三樓病區,因為當時是在夜裡,我們並沒有驚動房間內熟睡的病人,一直等到巡捕房派人過來,才正式的將三層封鎖起來,並且嚴禁三層病房內的病人走出病房,封鎖對外的消息。」樊坤解釋道。
「現場你去過幾次?」
「兩次,一次是我跟安娜修女以及門口那名守衛青木一起進去的,後來一次是巡捕房的沈探長來了後,我帶他進去的。」
「什麼時候發現三層病區的電閘跳了?」
「我在醫生值班室打盹,是安娜修女來通知我的,時間大概在一點一刻左右,隨後我跟安娜一起去的配電室,發現電閘跳了,那時候以為是跳閘,現在看來是有人故意的拉掉了電閘。」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上了三樓,開始巡房,青木看到我們上來,說他肚子痛,好像是吃壞了肚子,剛才停電之前過去一趟了,現在又不行了,就問我有沒有止瀉的藥,我說有,一會兒讓他去找安娜修女要,他還沒說完,就捂著肚子跑去廁所了,之後,和安娜修女進入病房,一開燈,見到了淺野先生和嘉子小姐被人殺死在床上,安娜修女當場就嚇暈,而我也嚇的腿肚子發軟,一直等到青木上完廁所過來,我們兩個人先把安娜修女抬去了護士站,青木回來看守現場,我就趕緊給老師打了一個電話,之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不用我再複述一遍吧?」樊坤道。
「平常你是什麼時候夜裡巡房?」赤木清之問道。
「我平常不安排值班,只是因為淺野先生意識甦醒的原因,我想對這種病人的甦醒的過程進行觀察研究,所以才申請了夜裡值班,一般情況下,基本上兩點左右巡房,我是被安娜修女叫醒了,也睡不著了,就上三樓來看看。」樊坤解釋道。
「青木肚子不舒服,是怎麼回事兒?」赤木清之微微皺眉,他從樊坤面部的表情和眼神能看得出來,對方沒有任何思考的過程,幾乎是張嘴就來,沒有撒謊的痕跡。
「我不清楚,他自己說是吃壞了肚子,我還給了找了止瀉藥,吃了之後,不知道怎麼樣了。」從沈探長過來控制現場後,樊坤就被跟青木隔離了。
作為一個老刑警,反間諜專家,他豈能看不出來,青木突然拉肚子,一定不是偶然事件。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尤其是在青木拉肚子的時候,有人潛入病房殺死了淺野一冷和護士嘉子。
這要是沒有預謀,怎麼會碰到這麼好的機會,而且恰好又是在三樓跳閘停電的時候,黑燈瞎火的,誰都看不見的時候。
誰在針對淺野一郎?
赤木清之很清楚,淺野一郎自從去特高課任職,又因為情報的失誤,差一點兒上軍事法庭,轉任76號顧問後,本來已經有些起色,被梅機關看中,加入後,結果,又出現了「竹下俊」事件。
可以說,淺野一郎的命運是起伏跌宕,但細細數來,似乎都跟一個活躍在租界的組織有關。
鐵血鋤奸團。
這是它過去的稱呼,現在應該叫它「死神」小組。
這個神秘的組織,由一個代號為「軍師」的人領導,自從他跟這個「軍師」較上勁兒之後,他的運氣似乎就沒有好過。
而現在,他終於把所有運氣都耗光了,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過去,就算淺野一郎跟「死神」小組作對,對方都沒有對他發動過一次暗殺,但是這一次,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害怕了嗎?
赤木清之一直都在關注自己這個學生,自然也會研究「死神」小組,可以說,除了淺野一郎和竹內雲子,赤木清之是最了解「死神」小組的人。
這一次,他也有些疑惑了,為什麼要這麼急著暗殺淺野一郎,是淺野一郎掌握了什麼秘密嗎?
這個秘密威脅到「死神」小組的安全,所以必須要除掉他?
「赤木閣下,淺野君死於謀殺,這件事我們必須徹查到底。」竹內雲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雲子小姐打算怎麼查?」
「醫院,兇手既然在醫院行兇,必然熟悉醫院內部情況,而且能把時間拿捏的這麼准,還知道我的人換班時間,醫院內一定有內應。」竹內雲子目光閃爍道。
「內應,我不這麼認為,廣慈醫院是教會醫院,對外並不設防,任何人都可以進來,除了手術重地,想要了解醫院的情況,只需要裝成病人住上幾天,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需要在醫院裡找一個內應,那樣太危險,一旦內應暴露,自己而就暴露了。」赤木清之搖了搖頭道,「雲子小姐,我覺得你應該先去查一查青木為什麼在那個時候突然肚子疼,而且在一郎出事之前,他剛好去了廁所?」
「有人給青木下了藥?」竹內雲子一皺眉,「可是,大半夜的,早就過了吃飯的時間了,下藥的話,能算的那麼准嗎?」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青木在換班之前,應該是吃過宵夜的。」赤木清之道。
「酒井,把青木給我叫過來。」
「哈伊!」酒井答應一聲,飛快的跑了出去。
「雲子小姐,青木已經被法捕房請回協助調查了。」片刻後,酒井一路跑了過來,低頭匯報道。
「協助調查,法捕房有什麼權利帶走我們的人?」竹內雲子怒了。
「這……」
「說?」
「法捕房懷疑有人給青木君的夜宵中下毒,是重要的人證,所以,帶回去接受質詢。」酒井道。
「走,去法捕房。」竹內雲子不由分說。
「慢著,雲子小姐,一郎被謀殺,案子發生在法租界地面上,法捕房介入調查,這是他們的職責,我們可以施壓,讓他們儘快破案,或者將案件移交給我們辦理,但是你現在這樣去,是不行的。」赤木清之道。
「交給法捕房,我不放心,這件案子,我要親自負責。」竹內雲子道。
「如果要查案,我似乎應該是更合適的人吧,雲子小姐?」赤木清之臉色一冷,雖然他很不喜歡淺野一郎跟竹內雲子那段不堪的關係,但他對竹內雲子的能力還是讚賞的。
「赤木閣下要親自查案嗎?」竹內雲子驚訝道。
「嗯,一郎是我的女婿,他現在死了,被人謀殺,我這個做老師的,做岳父的,難道不應該幫他把兇手找出來,繩之以法嗎?」
「如果您親自出手,那雲子就不越殂代皰了。」竹內雲子點了點頭,赤木清之跟土肥原賢二是同輩,而且私交很好,能力不用說了。
「我想兩位不用費心了,關於淺野一郎先生與嘉子小姐被殺一案,我們法捕房已經偵破了。」唐錦嘿嘿一笑,從門外走了進來,大聲說道。
「什麼,案子破了?」竹內雲子與赤木清之都大吃一驚。
「對,案子破了,殺人兇手我們也抓到了,你們是引渡回去,還是由我們法捕房提起刑事訴訟,都行。」唐錦道。
「唐督察長,這個玩笑開不得。」
「開玩笑,赤木先生,這種事兒唐某還真不敢開玩笑,誰不知道現在的上海灘是你們日本人說了算,我跟您開玩笑,我在法捕房還干不幹了?」唐錦笑道,「齊桓探長,把你調查所得,詳細的跟赤木先生和雲子小姐解釋一遍。」
「是,督察長!」齊桓走進來,恭敬的一聲道,「11月12日凌晨一點二十廣慈醫院淺野一郎先生與護士嘉子小姐被錯殺一案的經過如下……」
赤木清之和竹內雲子聽了之後,都呆立當場。
76號搞錯了房間,殺錯了人,這也太離奇了。
更離奇的是,76號的特務居然把他們自己的主子,日本顧問當成刺殺的目標給殺了,他們都眼瞎了嗎?
醜聞,這是絕對的醜聞!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唐錦,這一定是你們故意推卸責任,弄虛作假。」竹內雲子當場就發飆指責道。
「雲子小姐,我們的調查絕對公證,而且人證,物證齊全,證據鏈也完整,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們這個調查結果,可以自行調查,但證據,你們得你們自己找。」唐錦哼哼一聲。
「唐錦,你……」竹內雲子氣的一張臉煞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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