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這一次從幕後走到前台,凱旋歌舞廳恐怕不適合咱們的總部了。」郭漢傑道。
「你有什麼想法?」陸希言問道。
「我想把總部遷到南市友誼旅館,但是在那裡,又不便於指揮,所以那裡只能是一個備用。」郭漢傑道。
「將總部分拆,接收和向重慶方面匯報消息的這部分安排去南市,他們不跟上海本地的人員和機關發生橫向聯繫,而『死神』小組上海的指揮部則繼續保留,待找到合適的地方,再搬遷。」陸希言想了一下道。
「那凱旋歌舞廳地下通道是否封閉?」
「等找到地方之後,徹底封閉。」陸希言點了點頭。
「是。」
「漢傑,從現在開始你要多留意了,以前你不冒頭,很難被人特別關注,現在不同了,你在法租界大小也是個人物了,必須調整思維,適應你現在的身份。」陸希言提醒道。
「是,先生。」郭漢傑點了點頭。
「還有,過去認識你,並且知道你身份的人,都處理了嗎?」陸希言詢問道。
「認識我的人不少,可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很多人都不在了。」郭漢傑傷感的說道。
「重慶那邊中統跟軍令部第二廳一處在打架,為了就是上一次長沙會戰情報功勞的事情?」郭漢傑道。
「是不是找咱們問情況了?「
「是,我按照您的吩咐,說是文件在汽車後座墊子下找到的,中統雖然抓了竹下俊,結果是白忙活一場。」郭漢傑道。
「嗯,不管重慶上面怎麼問,咱們就這一個解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陸希言點了點頭。
既然把「幽靈」的帽子送給了黑山老妖,這劫殺竹下俊的功勞自然要分給他們一半兒,可是情報是從他這邊發出去的。
這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重慶那邊肯定有日本間諜,一旦獲悉這個情況,那勢必會引起日方的懷疑。
黑山老妖麾下的「幽靈」抓了竹下俊,怎麼情報確實「死神」小組發回的重慶?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還好,竹下俊那個藏文件的動作給了一個陸希言靈機一動,一個合理的解釋就這樣出爐了。
當時盯著竹下俊的不僅僅是黑山老妖,還有「死神」小組,不過「死神」小組沒有幽靈那麼精悍的武裝力量。
等「幽靈」襲擊車隊,劫走竹下俊後,意外的從汽車後排的坐墊下面發現了攜帶的機密文件。
然後,文件就落入「死神」小組之手了。
「死神」小組跟在「幽靈」後面撿了一個大便宜,又是立功,又是嘉獎的,中統的人自然不幹了。
為這事兒,中統還鬧到老蔣跟前,當然他們也知道,人家把情報傳回了,功勞是肯定最大的。
你們中統都沒能發現竹下俊把機密文件藏起來了,差一點兒功敗垂成,還跑著來爭功,要臉不?
中統不是爭的這個功勞,這個功勞其實他們也知道爭不到多少,他們的目的是在老蔣面前證明自己,他們中統在上海也是做了事情的,也不都全都是附逆的奸賊,還是有忠貞不渝的抗日誌士,並且浴血戰鬥的。
不能讓老蔣覺得中統太過無能。
當然,這導致羅耀祖挨罵了,不過,挨罵總比什麼都不說好,起碼他是做了事情的,至於做事是否一定能成功,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再說,不也抓住了竹下俊這個日軍軍官了嗎?
「有事兒,你直接找閆磊,現在估計外面已經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了。」陸希言道,」不要怕被人查,你現在的身份是青幫悟之輩弟子,又是做正當生意的商人,這裡是大上海,不是什麼鄉下小地方,沒有證據,他們不敢亂抓人,但是還要提防他們秘密綁架或者暗殺。」
「我明白,先生,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的。」郭漢傑點了點頭。
……
「希言,今天小浩來電話了,說是發現一些身份來歷不明的人,總是在家附近晃悠。」陸希言下班回家,吃過晚飯後,孟繁星進了書房道。
「會不會是洪四海的人?」
「小浩問過洪四海了,不是他的人。」孟繁星道。
「那就是夢瑤的身份暴露了,日本人看來已經知道奚鴻偉一家失蹤跟我們有關係了。」陸希言道。
「那怎麼辦,日本人知道我們幫奚鴻偉坑了他們一次,會不會找上門來算賬?」孟繁星問道。
「這個到不用太怕,大家都在規則內做事兒,再者說,夢瑤當初已經跟浩子訂婚了,按照中國的傳統習俗,女兒出嫁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跟她再無關係。」陸希言道。
「可若是他們真的找上門,怎麼辦?」
「他們要找也得找奚鴻偉,奚夢瑤雖然是奚鴻偉的女兒,可她一不在家族企業工作,二沒有繼承家業,三她又沒有犯罪,沒有被任何人通緝,就算他們找到奚夢瑤又如何,我這個做姐夫的難道還保不了嗎?」陸希言冷哼一聲。
「我已經囑咐孟浩好好保護夢瑤,實在不行,把夢瑤也送去美國,這樣日本人也就那她沒辦法了。」
「夢瑤走了,平安呢,浩子是不是也要跟過去,他肯嗎?」
「那就讓他一起去。」
「你覺得咱爸能同意,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還有大孫子,這兩人要是都走了,你讓他老人家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那怎麼辦?」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不用著急,香港還是英國人的地盤兒,日本人還不敢胡來的,否則英國人是不會答應的。」陸希言道。
「也就先這樣了。」孟繁星道,「爸的意思是,希望我們都去香港過年,你怎麼看?」
「我這裡肯定走不開,要不你帶阿香他們過去,陪爸過年,順便看一下小平安?」陸希言道。
「那我也留下,陪你過年。」孟繁星也不想離開丈夫,雖然她也很想念父親,可孟浩過去了,她也沒那麼擔心了。
「梅梅,謝謝你。」
可是計劃還是沒能趕上變化,陸希言原計劃是不去香港過年的,可老貓的一封電報來了,說南方局的一位首長要來香港,希望能夠在香港與他秘密會面。
這可是非常難的的機會。
陸希言又只有決定去香港過年了,但是年前的工作特別多,尤其是醫院的工作,他現在是廣慈醫院外科的副主任,代理主任。
盛熙元一退,他就是是主任了,甚至,憑他的身份,是可以兼任廣慈醫院的副院長的,但是,他堅持不干,這才作罷。
一直到臘月二十六,才決定買票去香港,一家人,連藍麗瑛都帶上了,七八口人,登上一艘義大利的輪船,前往香港過年。
藍麗瑛直接從上海去延安,那肯定不行,得繞一下,從香港轉一下,76號和日本人都拿她沒辦法。
陸希言一家帶著藍麗瑛在碼頭登船的時候,76號的特務們就在碼頭上,眼睜睜的看著藍麗瑛一起登船離開了。
送行的人中,陸希言找了又找,沒有見到閆磊的身影。
奇怪,閆磊說了今天一定要來送行的,這船都快要開了,怎麼人還沒到,難道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
想到這裡,陸希言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起來,臨行前,最怕就是出意外了。
嗚嗚……
駁船上的汽笛已經拉響了,船就要出發了,這閆磊再不來,就趕不上了。
「希言,走吧,閆磊或許路上耽擱了。」孟繁星也知道陸希言沒見到閆磊,心裡一直放心不下,可是船都要開,再不走,人家可不等你。
「來了,你看……」
送行的人群後面,一輛汽車急停下來,身穿灰色大衣的閆磊從車上下來,一路撥開人群,擠了過來。
「先生,不好意思,來晚了。」閆磊是一路擠進來的,滿頭都是大汗,呼著的熱氣瞬間凝結成一道氣霧。
「怎麼回事兒?」
「先生,剛剛接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鄭月茹昨天夜裡被76號執行槍決了。」閆磊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說什麼,鄭月茹被槍決了?」陸希言渾身一震,雖然他能料到鄭月茹的下場可能不好,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飛鳥傳出的消息,是趙敏慧找到了汪兆銘的老婆陳碧君,然後給76號施壓,林世群下令讓凌之江悄悄執行的槍決,屍首都被偷偷的處理了。」閆磊道,「目前消息還沒有對外公布。」
「這些劊子手,遲早要跟他們算賬。」陸希言心中怒火熊熊,一個年輕的,如同花朵一樣的生命就這樣沒了,太痛心,太令人惋惜了。
「鄭月茹的遺體被掩埋在何處,飛鳥知道嗎?」
「嗯,知道,他特意的記住那個地方。」閆磊點了點頭。
「找機會,收斂一下,先下葬,等以後,找機會再告訴鄭家人。」陸希言鄭重的吩咐道。
「明白,這件事我一定會辦妥的,您放心。」閆磊點了點頭。
嗚嗚……
「我該走了,家裡託付給你了,小心藤本靜香,她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陸希言再一次叮囑閆磊,這才匆匆踏上駁船的踏板。
「剛才你跟閆磊說什麼,看你們的表情,似乎有什麼事兒發生了?」孟繁星好奇依偎在丈夫懷裡問道。
「一會兒到了艙房再說。」陸希言壓低了聲音道,身邊到處都是人,他可不想嚇著孟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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