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這個案子很棘手呀……」
「是呀,對手太厲害,算無遺策,我們這是無從下手呀。」唐錦哀嘆一聲,攤上這樣的案子,他只能自認倒霉了。
「日本人那邊什麼反應,這一次沒派什麼調查小組過來?」
「應該會吧,早晚的事情。」唐錦道,按照協議,三天之內破案,自然不需要什麼調查小組,現在看來,這個案子三天是破不了,日本人肯定要插手的。
三天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老陸,你能不能……」
「打住,這事兒我幫不了你。」陸希言連忙打斷了唐錦的話道,他知道唐錦想要說什麼,但他這一次可不打算做傳話筒。
「老陸,如果真是軍師乾的,咱們的調查也就是敷衍一下,應付一下日本人而已,再者說,他在法租界搞事兒,這不是不給我面子嘛,他要是在公共租界,就不關我的事情了。」唐錦道。
「人家每個月的孝敬你也沒少收呀?」
「老陸,你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我要是不收的話,那他就要多心了,會不會把我當成敵人……」
「錢你反正收了。」
「我發現你這人有時候說話能把人噎死……」
一名探員從門外探頭進來,被唐錦發現了。
「督察長……」
「大聲點兒,你沒吃飯呀!」唐錦心氣兒不順,又不能拿陸希言撒火,只能沖自己的下屬了。
「督察長,剛才日本憲兵司令部特高課的南田洋佑去了廣慈醫院探望了竹內雲子,逗留了大概有二十分鐘,隨行的還有一個女的,好像是震旦大學醫學院的老師,叫什麼靜香的。」
「藤本靜香,她去了醫院?」陸希言驚訝的問道。
「好像是的,陸顧問。」那探員回答道。
「老陸,藤本靜香跟南田洋佑一起去看竹內雲子,這事兒有點兒蹊蹺呀。」唐錦道,「這兩人不挨著呀?」
「日本人怕我在給竹內雲子手術的時候動手腳,這個藤本靜香的父親是藤本圭吾,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的臨床專家,擅長胸外科。」陸希言解釋道,這個還用猜嘛。
日本人能信任一個中國人,那真是見鬼了呢,何況他在竹內雲子那邊也算是掛了號的人物。
不過,他怎麼會那麼傻,在手術上動手腳。
這南田洋佑也真是小心過頭了。
唐錦點了點頭,也只有是這樣,才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這裡沒什麼看頭了,走吧。」
「不再多看一會兒?」
「我沒那個癖好,你要是願意,多留一會兒我沒意見。」陸希言嘿嘿一笑,他都有些同情唐錦了,坐在這個位置上,跟架在火上烤沒什麼區別。
這內心要是不是足夠的強大,還真幹不了這個活兒呢,他還真是有些佩服唐錦了,居然能把軍統的身份隱藏的這麼好。
就這一點,他真的好好像人家學習學習。
唐錦臉都黑了,他多待一秒鐘都不願意,要不是陪著陸希言,他連這個門都不願意踏進半步。
……
回到法捕房政治處。
唐錦召集相關人員開案情分析會。
不管能不能破案,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哪怕是裝裝樣子,總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陸希言作為法捕房的高級顧問,自然是列席了會議。
殺人,綁架……
自從去年日軍占領上海,這樣的案子已經屢見不鮮了,大家都有免疫力,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
死的都是日本人,被綁架的還是有著特殊身份的軍官。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殺人綁架案,現場留下的線索很少,兇犯組織嚴密,計劃周詳,是一個相當危險的犯罪集團,為了法租界的安寧,所以,我們必須全力以赴,爭取早一天破案。」唐錦在會上慷慨激昂的說道。
「從我們初步掌握的信息看,這起綁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也就是說,他們對日本特使晴氣慶胤行蹤以及規律十分清楚,所以才能預設埋伏,那麼,他們是怎麼掌握這些信息的呢?」齊桓發言道,「我想,這是我們破獲這件案子的關鍵。」
「齊桓說的沒錯,我覺得,這起殺人綁架案,必須要從源頭查起,而誰泄密了那個晴氣慶胤的行蹤消息的人,就可能是同謀,只要找到這個泄密者,那我們就能夠順藤摸瓜,把這匪徒找出來!」特務班長馬龍附和道。
「那就是查泄密來源了,這個似乎對我們來說,有些難度?」唐錦皺眉道。
如果不知道唐錦的策略,陸希言幾乎會被他的表演騙過去了,他開這個會,就是為了統一思想,推諉責任。
這件案子,他們找到的切入點就是,到底是誰泄露了「晴氣慶胤」的日程和行蹤,泄密者必然跟匪徒是有聯繫的。
只要找到泄密者,就能找到綁架了「晴氣慶胤」的匪徒。
思路很清晰,目的也很明確。
但是,想要查出泄密者是誰,這就不是法捕房一家能夠做到的,得日本人配合才行。
主動要求日方參與協助調查。
這是唐錦的目的。
一方面是轉嫁責任,還有就是故意的示好日方,雖然不知道唐錦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但唐錦是軍統的身份陸希言是知道的,身為「釘子」小組的負責人,暫時還看不出來他有投靠日本人的跡象。
「晴氣慶胤最後一個拜訪的對象是湯少川,督察長,我們是不是登門向湯先生了解一些情況?」齊桓建議道。
「湯先生是社會名人,又曾經擔任過民國總理,對這樣的人物,我們是不是要慎重一些?」唐錦道。
「如果巡捕房的直接登門拜訪的話,只怕會惹來閒言閒語,不如……」齊桓話里說著,眼神卻朝陸希言瞄了過去。
陸希言豈能不明白齊桓什麼意思,他們都不適合出面,那最適合出面的人就是他了。
「老陸,為了早日破案,你是不是免為其兩難的跑一趟?」唐錦也把目光投向了陸希言。
「我以什麼名義呢?」
「就慰問的名義,順便了解一下情況。」唐錦道。
「我可以去,但我不能保證就能見到湯老先生,據我所知,他是很少見外客的。」陸希言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我還要去向卡爾總監匯報,就這樣,散會吧。」唐錦宣布一聲。
……
「老唐,我去見湯少川,說什麼?」陸希言一路跟著唐錦回到辦公室。
「老陸,如果你能見到湯少川,我希望你能夠想辦法搞清楚晴氣慶胤見湯少川說了什麼,日本人對他承諾了什麼,他們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唐錦小聲鄭重的吩咐道。
「這恐怕他不會對我說吧?」
湯少川浸淫官場多年,本身又如此的小心謹慎,對他一個陌生人,怎麼可能說這些呢?
「你是醫生,湯少川年紀也不小了,這人老了,毛病自然也就多了,所以,你要用你自身的優勢,取得他的信任,這是一個機會,平時的話,你若是上門拜訪,那就太突兀了。」唐錦道。
「那你為什麼不去?」
「我去的話,他本能的會對我起防範之心的,你就不同了,雖然是我法捕房的顧問,可畢竟不是法捕房的人,他對你防範之心不會那麼強的。」唐錦道。
「受教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第一次去,你得準備一件禮物,這個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唐錦道。
「老唐,你是早有預謀呀。」
「嘿嘿,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嘛。」唐錦嘿嘿一笑,打開辦公室的柜子,取出一個錦盒來。
打開盒子,裡面一個黃色的銅爐,看上去年代久遠,不像是當前的東西。
「這是什麼?」陸希言問道,他對古玩之類的東西可以說一竅不通,所以,他從不玩這個。
「宣德爐。」
「那可是好東西呀。」雖然不懂古玩,可「宣德爐」大名他可是聽過的,存世量極少,十分珍貴,屬於古玩界爭相收藏的寶貝。
「仿的,找高人做的,真的我也買不起。」唐錦嘿嘿一笑。
「老唐,你該不會拿這樣一件假貨去送禮吧?」陸希言聞言,頓時目瞪口呆,這唐錦也太摳門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如果是真的宣德爐,你覺得湯少川能收下嗎?」唐錦嘿嘿一笑,反問道。
「假的就收了?」
「一看就知道你沒送過禮,這送禮是有大學問的,對於湯少川這樣的從政壇退下來的大佬,他們想法跟我們是不同的,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帶上這宣德爐過去,請他幫你掌眼,他要是能瞧出來這是仿的,你就順水推舟送給他,如果他沒有瞧出來,那你就賣給他,當然是低價了,就算他日後發現是假的,那也不會吃虧,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唐錦道。
「高,實在是高!」陸希言不由的豎起了大拇指,論人際交往,唐錦足可以做他的老師了。
「那我該怎麼問呢?」
「不管是送他這宣德爐,還是賣給他,你們之間就算建立一種關係,你再旁敲側擊的說明自己的來意,剩下的就看運氣了。」唐錦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這說起來容易,坐起來可不簡單,第一次見面,能讓你進門就不錯了。
不管怎麼樣,且試試吧。
唐錦很明顯就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試探一下湯少川,如果湯少川確有投日之心,那軍統的制裁只怕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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