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以後,鄉衛生院的車便過來了,當然不是救護車,而是鄉里跑黑出租的麵包車。韓立誠不知這車是衛生院找來的,還是朱福財聯繫的。他也沒過問此事,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將老太太送到衛生院去,至於其他的,他現在壓根便無暇顧及。
朱福財此刻盡職的不行,不光指揮人將老太太抬到車上去,一看不行,便親自上手了。
麵包車和韓立誠的車一樣,只能停在莊前的打穀場上,之前破門的壯漢和朱福財以及兩個老農一起抬這王三婆向前走去。
韓立誠看到這一幕後,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不管之前朱福財的表現如何,至少這一刻,他作為王橋村的村支書是合格的。
將王三婆放上麵包車之後,朱福財轉頭對韓立誠說道:「韓鄉長,我現在就送王三婆去衛生院,有什麼情況的話,通過電話和你聯繫。」
經周倚翠的提醒後,韓立誠不像之前那般衝動了,而且看老太太的狀態,就是身體虛弱,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如此一來,他便沒必要摻和進去了。
「行,朱書記,你過去吧,有什麼事及時電話聯繫。」韓立誠柔聲說道。
在這之前,韓立誠一直沒給過朱福財好臉色,現在不光語氣緩和了,而且連態度都較之前有了很大轉變。
朱福財聽到這話後,忙不迭的說道:「韓鄉長,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說完這話後,他便上車,示意司機開車了。
看著遠去的麵包車,韓立誠的心裡終於不像之前那般堵著了,他向周圍的村民道了一聲謝,又叮囑他們將王三婆家的門鎖上,然後才和周倚翠一起上了車。
韓立誠剛把車啟動,只見一個四十歲出頭的胖子駕駛著摩托車疾馳而來。
就在韓立誠愣神之際,周倚翠在其耳邊低聲說道:「他是王橋村的村民主任李德根。」
韓立誠聽到這話後,也想起來了,在這之前,他曾和其打過兩、三次照面,但其並不像其他村民主任那樣善於表現,所以對其印象並不深刻。
李德根從摩托車上下來後,快步走到韓立誠的車前,裝模作樣的伸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煞有介事的說道:「韓鄉長,我是王橋村的村民主任李德根,之前在胡家垛處理一起村民糾紛的,來遲一步,請您批評。」
韓立誠見狀,心裡暗想道,十多度的氣溫,騎在摩托車上還能出汗,真是長見識了。
儘管如此,韓立誠也未出言點破,沉聲說道:「李主任還真是忙呀,這邊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具體的你和朱書記聯繫吧!」
說完這話後,韓立誠便關上了車窗,掛上檔後,快速的向前駛去。
李德根看著韓立誠的車遠去後,獨自在風中凌亂,他捫心自問道:「韓鄉長這是對我有意見了,難道像姓朱的那樣反倒做對了?」
李德根接到會計電話時,便迫不及待的從床上下來了,怎麼到這會才來呢,這當中另有原因。
就在李德根推著摩托車準備出家門時。猛的想起了一個問題來,會計在電話里說,韓鄉長似乎很生氣。李德根特意問了對方一句為什麼,不過會計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無論韓鄉長因為什麼發飆,我這會心急火燎的趕過去,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不如讓姓朱的去頂缸,我先打聽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李德根心裡暗想道。
李德根和朱福財兩人之間一直不對付,朱福財自詡為王橋村的一把手,處處壓制著李德根。現在出了事了,李德根自沒有和朱福財一起扛的念頭。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巴不得朱書記倒霉呢!
打定主意後,李德根便不忙著去小陳莊了,將摩托車重新放回去,仔細思索了起來。
前兩天胡家垛有一對兄弟因為宅基地的事大打出手,李德根過去調解的,他便在這事上動起了腦筋。為了讓謊撒的圓一點,他特意推出摩托車來去胡家垛轉了一圈,去那兄弟二人家裡坐了坐。
在此過程中,李德根則通過手機指使一名親信去小陳莊打探情況。當得知韓鄉長因為王三婆差點死在家裡的事,將朱福財大罵一頓之後,李德根心裡開心的不行。
當得知朱福財聯繫上了車準備將王三婆送到鄉衛生院去的時候,李德根便騎著摩托車從胡家垛趕了過來。
李德根計算的一點差錯也沒有,在韓鄉長離開小陳莊之前趕了過去。按說事情已處理好了,韓鄉長心頭的氣也該消了,不應該不待見他,可現實情況就擺在眼前,不得不信,這讓李村長很是不解。
往前行駛了一段之後,韓立誠側過臉來對著坐在副駕上的周倚翠說道:「周主任,謝謝你之前的提醒!」
有些事不需要太多的言語,有時候只是一個眼神便足夠了。在這之前,周倚翠向韓立誠連使了兩個眼色,讓其在關鍵時刻略微冷靜下來。
初見王三婆暈倒在床上之後,韓立誠心裡既急又怒,一心只想著將老人家救過來,對於其他事的關注相對弱化了一點。周倚翠作為旁觀者,看的相對清楚,及時給予了提醒,從這個角度來說,韓立誠確實要向其到聲謝。
「沒事,我還擔心打破韓鄉長的計劃呢,沒有就好。」周倚翠側臉笑著說道。
從昨天和韓立誠一起下鄉起,周倚翠便一直坐在車後座上,但剛才上車時不知怎麼的,她卻主動坐在了副駕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近了許多,不光周倚翠不自然,就連韓立誠也有點不適應。
自從李文海出事之後,韓立誠便再沒見過周倚翠的笑容,不經意之間見了之後,整個人不由得一呆。為了掩飾,忙開口說道:「我那時候哪兒還有上面計劃,只一心想著把人救活,正如你之前說的那樣,王三婆如果真出點什麼意外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周倚翠聽到這話後,下意識的輕點了一下頭。在這之前,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想不到韓立誠竟將她說的記在了心上。
意識到這點後,周倚翠用眼睛的餘光瞄了一眼韓立誠,通過之前的事,她越發覺得有點看不透眼前這比她還要小兩、三歲的副鄉長了。
李文海出事時,韓立誠給周倚翠的印象不但陰險狡詐,而且心狠手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捅刀子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
經歷了這段時間連續經歷了幾件事情之後,周倚翠對韓立誠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變,尤其今天面對王三婆時,她感覺到韓立誠的那份焦急絕不是裝出來的。
周倚翠眼看著前面顛簸的路面,頭腦里突然閃出了一個問題,當即便問道:「韓鄉長,你怎麼看待紅橋村的黨支部書記朱福財和村民主任李德根?」
韓立誠在面對朱福財和李德根時,採取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初見朱福財時,韓立誠雖然也很憤怒,但卻給了他彌補的機會,而等到李德根出現時,他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駕著車離開。
按說朱福財才是往王橋村的一把手,韓立誠如果有氣的話,該全撒在他身上才對。李德根只是村民主任,而且之前正在其他村處理矛盾,韓立誠怎麼著也不該對其如此冷漠。周倚翠對此很是不解。
韓立誠看到周倚翠一臉不解的表情,答非所問道:「誰都會犯錯誤,我只看他們在面對錯誤時的態度,知錯能改的,錯誤再大也不怕;出錯之後仍不思悔改的話,再小的錯誤也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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