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安和齊嘉兩個人板凳還沒有坐熱,就從褚玉院出來了。
不過既然是說了去王府那邊,總要把戲做足了,畢竟榮國公待齊嘉一隻如親生兒子一樣,甚至捨棄了自己的女兒,這份大恩,他們不能不銘記於心。
出了榮國公府,林玉安就央求齊嘉,去醉香樓吃好吃的去。
齊嘉素來對林玉安是百依百順,自然沒有意見。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十五這日,東平伯夫人這日的客,許媽媽來問要不要帶兩個孩子去,林玉安想了想,沒有點頭,東平伯府今日只怕客人眾多,兩個孩子還沒有自保的能力,帶他們去,她不放心。
齊嘉知道她在想什麼,溫聲道「別擔心,我今日出門很快就要回來的。」
林玉安點頭,忽然臨出門前忽然踮起腳在齊嘉的額頭上落下來蜻蜓點水的一吻,隨即羞紅了臉,伴隨著一陣清脆的環佩搖動聲快速離開了齊嘉的視線。
因為齊明晟和齊姝兄妹兩個被留在了府里,齊嘉等會兒又要暫時出門,所以林玉安把許媽媽留在1南園照看,自己帶了南風南雨出門,又擔心許媽媽那兒沒人使喚,便又讓周巧兒暫時跟著許媽媽。
周巧兒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是林玉安有心提拔她,做起事來也更加用心了,倒是讓許媽媽很是讚賞。
今日的東平伯府可謂是賓客盈門,高朋滿座,東平伯夫人為了應景兒添喜氣,又特地請了城南回夢園的班子過來唱戲。
府中熱鬧非凡,鶯鶯燕燕,燕肥環瘦,金珠彩緞,笑語晏晏,來的都是各家的當家大娘子,當然也有人接著這宴會,帶了自家的適齡姑娘出來,夫人間互相想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你說我笑,很是喧囂。
林玉安雖然不喜歡喧雜的環境,可心情不錯,倒是被感染了似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她剛跟著婢女走到她的席位前,就聽見一聲沉著有力的婦人聲「大嫂,二嫂!」
阮凌音比她的反應更快,咦了一聲「三妹妹怎麼也來了?」
余華玥微胖的身子被一件月桂紋絳紫色華服包裹著,身後跟著個抱孩子的中年婦人,那懷裡的孩子估摸著也就一歲的樣子,長得很柔實,很是討人喜歡。
一旁還有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百蝶穿花燙金大袖的粉色衣裙,可衣服不是很合身,寬大的顯得她越發瘦弱。
林玉安早有耳聞,余華玥嫁去做了填房,那先夫人留下了一個女兒,想必就是這位了。
不過余華玥不介紹,她也沒有多問,總不過都是些和她沒有什麼關係的事。
余華玥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往日裡從不見這般親近,這偶爾見了,竟滔滔不絕的說個沒完。一旁的阮凌音被晾著,余華玥坐在她的位置上,她很是心煩你,可面上依舊保持著客氣的樣子,暫時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上。
說著說著,余華玥忽然問林玉安「大嫂,你看我這兒子,生的像他爹,以後定然有宏圖大志,您抱抱?」
余華玥抱著孩子,舉給林玉安看。
林玉安不想理她,可她也是做母親的人,見孩子這般可愛,忍不住還是接了過來,那孩子倒也不認生,躺在林玉安懷裡,忽然咧嘴一笑,逗得林玉安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孩子多大了?」
見林玉安歡喜,又問自家兒子的年紀,余華玥高興地合不攏嘴,忙答道「一歲零三個月了,孩子都是見風長,只怕再大些就抱不住了。」
林玉安·贊同的點頭·,忽然覺得自己都好久沒有抱過晟哥兒和姝姐兒了,因為年關將至,府里大小事務都要她過目,每日裡忙的腳不沾地的,乳娘每日裡抱了孩子過來,她也只是抽空看兩眼,就讓乳娘抱回去了。
忽然有些心疼兩個孩子,林玉安不由苦笑,正好聽余華玥問她「大嫂,侄女兒多大了?」
聽她問這個,林玉安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剛好說到孩子們,余華玥無意之中問起的,說起女兒,林玉安心口忽然就是一柔:「還沒有滿周歲呢,如今不過六個多月。」
聞言,余華玥就笑了起來,「姑娘家和兒子不一樣,慢慢就長大了,年紀倒是和我家文哥兒差不多大,嫂嫂,實不相瞞,我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一聽余華玥有事要和她商量,林玉安心裡就不由嘀咕著只怕沒有好事。
果然,就聽余華玥放低了聲音道:「嫂嫂,你看姝姐兒和文哥兒都是表兄妹,咱們又是親戚,何不親上加親,給兩個孩子訂個娃娃親,以後關係也更加近了不是?」
一聽是要給姝姐兒做媒,還是給她自己的兒子做媒,林玉安不由冷笑,齊嘉這般寵愛姝姐兒,不知道聽說了余華玥想要把姝姐兒說給她的兒子做未來媳婦,會是一副什麼反應。
不過覺得好笑是一回事,答不答應是另一回事,且不說林玉安一直就不怎麼喜歡余華玥的為人,也不知道她會教出什麼樣的兒子,只說一樣,她現在給姝姐兒定下了,以後她長大若是不喜歡,這事情就不好辦了,所以她是不會訂什麼娃娃親的。
一旁一直坐著靜靜聽戲的阮凌音就爽朗一笑,對林玉安道:「嫂嫂,親上加親,您這是占了先,若是我有女兒,早就同三妹妹訂下了!」
林玉安面色不變,目光卻變得冷冽起來,盯得阮凌音直發寒。
「世子夫人何故這樣說,要說起來,你和三妹妹才是親姑嫂,你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也拿大,給你們做個見證,以後世子夫人生了女兒,定是要同文哥兒做娃娃親的,可別出爾反爾啊!」
這下不僅是阮凌音長大了嘴一時怎麼也合不上,一旁的余華玥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她哪裡想到這莫名其妙的就給兒子定了二哥家的兒子。
雖說二哥才是她的親哥哥,可二哥只是和榮國公府的世子,大哥雖不是她的親哥哥,可人家是靖南王,以後大哥的女兒就是郡主,如郡主和取國公家的小姐,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
兩人驚訝間,林玉安已經揚聲道:「今日各家的當家夫人都在,不妨都來做個見證,二弟妹和三妹妹也交換個信物,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不過人呢還是應該言而有信,大家說是吧?」
周圍的盛裝華服的婦人們紛紛看過來,見是靖南王妃,就是不知道原委的也湊熱鬧起鬨起來,一時間,兩個人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最後實在下不來台,余華玥只好從頭上隨意抽了一根銀釵下來,而阮凌音心頭盛怒,死死的按捺住,把腰間掛著的一個素色香囊取了下來,隨意的放在桌上。
明眼人都知道,兩家要訂娃娃親只怕是一場誤會,可有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玩笑也就成了真事了。
畢竟靖南王妃想要收拾她們,那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她們也只能裝作不知道,且比起得罪靖南王妃。還是得罪她們兩個吧。
余華玥沒想到阮凌音連敷衍都懶得,就拿了這麼個破香囊就打發了她,這是看不起她,還是看不起她兒子呢!
她把香囊扔給婢女,拍的桌子重重的站起身,轉身就往自己的位置去,不歡而散,林玉安意味深長的對著阮凌音勾唇一笑。
這個笑容落在阮凌音眼裡,卻像極了一個嘲諷的巴掌,她牙槽緊咬,這才沒有怒罵出生。
誰知道林玉安竟道:「二弟妹好像心情不佳啊,可別多心,你這肚子還沒有動靜呢,女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來,等她出來,也不知道三妹妹會不會已經看上了別家的姑娘。」
林玉安不勸還罷了,這一勸,說出來的話句句戳阮凌音的心窩子,她面部表情僵硬,站起身,丟了一句:「我去透透氣。」就步伐不穩的離開了席位。
身後的南雨快要憋出內傷了,等阮凌音一走,整個人就笑得不行,林玉安看見還有這麼多人,轉身瞪了她一眼,南雨這才止住了笑意。
她算是看出來了,自家主子現在是越來越毒舌了,敢招惹她家主子,定要被氣的少活兩年。
轉頭看著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著的花木蘭代父從軍,林玉安看了一會,就到了開開席的時候,東平伯夫人很是熱情的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她便也跟著幾個漂亮的小姑娘跟著,一邊向大家說著照顧不周,一邊往主家的席位去了。
開了席,也不見阮凌音回來,讓人去問,才知道是她藉口身子不適,先回去了。
不一會兒,就看見前院等著的南風急急往這邊來。
一看她這副神色,林玉安心底就不安起來,讓南雨去引她過來。
南雨應聲去了,不多時就帶著南風過來。
「夫人……」
南風貼在林玉安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林玉安立刻就變了臉色。
「世子爺還沒有回來嗎?」
按理說,這會兒余嘉應該回來了,吃午膳的時候了,他難道還有事沒有辦完嗎?
不過此刻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倒是不知道三夫人如今越發得寸進尺了,明知她不在府里,還帶了人往南園去,怕是嫌命太長了!
沒有多想,林玉安一邊讓人去給東平伯說一聲,府中有急事,先走了,一邊起身離開了席位。
這邊阮凌音先一步回了榮國公府,丫鬟知道她在生什麼氣,也不敢去招惹,只能安靜的跟在她身後。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正在左廂房一起用午膳的蘇倩雲和阮凌婉見她回來的這麼早,異口同聲的問道。
阮凌音這時候還余怒未消,進屋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頭便喝。
茶水太燙,阮凌音被燙的驚呼一聲,氣的摔了茶盞,罵道:「混賬玩意兒,你也敢欺負我!誰沏的茶,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一旁的蘇倩雲和阮凌音兩個人面面相覷,有些哭笑不得。
「是誰惹你這樣生氣?」
在婢女的求饒哭聲中,蘇倩雲上前問道。
阮凌音舌頭還火辣辣的疼,一想到剛才林玉安對她說的那些扎心窩子的話,她只覺得頭暈目眩,險些閉過氣去。
「那個女人,她不過是生了一兒一女,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嘲笑我生不出孩子!她憑什麼?」
阮凌音被起得雙目都紅了,威對於她湊合余華玥和林玉安的孩子訂娃娃親的事卻隻字不提,只說是林玉安套她的話,害的她和姑奶奶余華玥定下口頭約莫以後要做親家。
蘇倩雲和阮凌婉聽了俱是義憤填膺,覺得林玉安實在太囂張跋扈,蘇倩雲托腮不知太想什麼,阮凌婉忍不住道「她不就是個王妃嗎,這樣逆行倒施,欺壓她人,也不怕報應落在她自己的兒女身上!」
這次阮凌音難得的沒有呵斥她,還應聲道「等著看吧,她的報應遲早要來!」
而此刻回了榮國公府的林玉安,正急急的往南園去。
還沒有走進去就聽見孩子哇哇的哭聲,林玉安不由就想到了當初在金陵時,晟哥兒險些被魏府里的丫鬟投毒,如今想來還心有餘悸,她回來就下了明令,沒有她的允許,旁人不許接近兩個孩子,如今這些人竟然這樣明目張胆的無視她的話。
她不及多想,快步進了屋。
門外陳娘子抹著眼淚,看見林玉安就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起身迎了上去,林玉安一進屋就看見屋裡一堆人,都手足無措的圍在一旁,中間三夫人正抱著晟哥兒罵罵咧咧的哄勸道「不許哭,嚎什麼喪!」
林玉安感覺自己腦門上青筋直冒,吩咐南雨「把晟哥兒抱過來。」
三夫人沒有想到林玉安消息這麼快,回來得也讓她有些出乎意料,還沒有反應過來,孩子已經被那個叫南雨的丫鬟抱了過去。
姝姐兒睡在搖籃里,被哥哥的哭聲驚動,也哇哇大哭起來,此消彼長,此起彼伏,真是鬧得人耳朵都在嗡嗡迴響。
確保兩個孩子身上沒有什麼傷,林玉安這才抬頭冷冷看向三夫人,一邊讓人把屋子裡所有的丫鬟都請出去,只留了主子們坐下。
眾人不知所措,不明白靖南王妃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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