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初時的緊張和扭捏,現在的柳清鳶顯然要坦然也淡定很多。
她在成長,且心境有了過於明顯的不同。
黑暗裡,林清越望著柳清鳶模糊的輪廓,不經意勾起了唇角。「清鳶,我知道你的支持票數一直都處於首位,但那並不代表你可以毫無懸念的成為冠軍。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站上待定席位,去留全憑評委決定,你還有足夠的信心說出剛才那句話嗎?」她試探道。
&使站在待定席,我也會全力做到最好。清越,我還記得你說過的,做最好的自己。」柳清鳶似乎並非沒有想過林清越提出的問題,她的目光里閃爍著堅定,那是她對自己能力的一種篤定。「這些時日,我沒有一天不在努力提高自己。我也期待著,站上待定席的時候,能夠將自己所學所練,展現給支持我的觀眾,也同時讓我的導師對我有所認可。還有...」柳清鳶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還有什麼呢?
還有,她想讓林清越看到,她從來不曾停下腳步。為了終究有一天到達被林清越承認的那個高度,也為了在不久的將來,能被她接受自己的那份執著的愛意。
林清越很滿意柳清鳶的回答,「能考慮到觀眾,這對你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但是同樣的清鳶,以後你會漸漸明白,隨著演藝道路的越走越遠,你會遭遇更多褒貶不一的評價。那個時候,我希望你能始終保留自己的那份初心,做最好的自己。」
&會。」柳清鳶輕聲道。
簡單的兩個字,誰又能懂得那裡面隱含的千言萬語:好的壞的,她從來都不在乎。她全部的努力,並不單純的想要觀眾看到,她也有她的灑脫,無所謂那些或膚淺或深刻的評價。從一開始,她所真正在意的,就只有林清越一個人的看法,而已。
&睡吧。」林清越再次翻身,背對著柳清鳶,閉上了眼睛。
過了會兒,襯衫的衣角被輕輕拖拽,柳清鳶的膝蓋無意的觸碰到她的大腿。「清越。」柳清鳶悶著聲,想要從後面擁住林清越,反覆掙扎,終究還是打消了念頭:「晚安。」她到底還是鬆開了對方的衣角,閉上眼睛輕輕抱住自己,感受著襯衫貼著肌膚的輕柔觸感,就像是林清越暖心的懷抱。
清早。
林清越帶著柳清鳶和秦橙在酒店門口叫了輛出租車,直接去好友住的地方。
那是一套相當棒的海景別墅,從院子後門出去剛好就是沙灘。因為被特別圈定為私人住宅區,這裡的海水相當乾淨,沙灘上都是細碎的軟沙,赤腳踩在上面,柔軟且舒適。
柳清鳶第一次來到這樣遠離城市喧囂的安靜閒適的地方,她跟在林清越的身後,對這間相當豪華的別墅的主人感到好奇。她很拘謹,畢竟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即使是林清越和秦橙的共同好友,她都做不到真正的放鬆。
走進別墅,裡面的人已經早早的坐在客廳等著她們。
是個女人。
穿著極有中國古韻的麻料襯衫,絲綢做工的短褲顯得格格不入。女人和秦橙一樣都是短髮,但她的短髮並非帥氣,而是給人感覺清爽又利落的bobo頭。她在抽菸,且並沒有因為有人來而掐滅菸頭。
女人的手裡拿著一份手稿,菸灰偶爾會掉落上去,被她迅速的彈走,落在腳邊的地毯上面。「來了。」她象徵性的打了個招呼,目光停在柳清鳶的身上。手稿被女人擱到一邊兒,她翹起二郎腿,揚起下巴,問:「柳清鳶?」
沒想到女人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柳清鳶愣了一下,隨後沖她禮貌一笑,說:「你好,我是柳清鳶。」
&鳶,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葉萱。」林清越說,輕輕捏了下柳清鳶的手,示意她不要過於緊張。
秦橙倒是沒那么正式,大咧咧的坐到葉萱旁邊兒,伸手狠拍她的大腿,又看著柳清鳶,說:「我跟你說啊仙兒姐,咱們萱子可是圈裡出名的編劇大神,而且還是個導演。還有啊,人家混的那是國際圈兒,比咱們這些草根不知厲害多少倍呢!」
&什麼時候成草根了?」葉萱挑唇一笑,反手勾住秦橙的肩膀:「你草根就草根吧,可別把清越也帶進去。」她看著林清越,卻是對著柳清鳶說話:「我在微博看過你的視頻,聽說是新人?怎麼,不會又是一個蘇夢顏吧?指著清越帶紅,然後分手走人?」
&萱!」林清越的臉色冰冷,她擋在柳清鳶的面前,轉過身對她說:「清鳶,我有點兒事情要和她們說,你去海邊兒走走好嗎?待會兒去找你。」
柳清鳶當然明白林清越的用意,儘管剛才的氣氛非常尷尬,她還是很禮貌的沖葉萱打了個招呼,幾經不舍的回望林清越,終究還是一個人走了出去。
&不覺得你剛才的話有些過分麼?」柳清鳶不在,林清越直接把話攤開,無所謂得不得罪對方:「清鳶是我的藝人,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故意針對她。」
葉萱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靠著秦橙的肩膀,笑的意味深長:「看不出來你這麼寵她。」葉萱長長的舒了口氣:「作為朋友,我並不看好你和一個新人在一起。你想要伴兒,我可以給你介紹很多條件優秀的對象。清越,你還沒吃夠蘇夢顏的虧?難道非得等到她翅膀硬了,把你甩到後邊兒才能清醒?」
&不會。」林清越篤定:「還有,我最後重申一遍,她只是我的藝人。你不要誤會,還有秦橙,別沒事兒亂攪和,非得八卦滿天飛才滿意?」
&嘿,也不是亂攪和,這不是做好事兒不留名嘛!」秦橙很厚臉皮的笑著,轉過頭對葉萱說:「不過萱子,我也不是挺同意你的話。我跟你說,仙兒姐和蘇夢顏絕對不是一個類型的,我挺看好她倆的。而且,打死我都不信她倆沒貓膩,你瞅瞅仙兒姐看清越的那個眼神,哎呀媽呀,那叫一個深情款款,依依不捨。」
&了,你給我打住!」林清越在一邊兒的沙發坐下,不想再提有關感情的任何話題:「萱子這次出差怎麼樣?」
&不錯。」葉萱放下翹起的腿,坐直了身子:「你們也知道,現在很多廣告商都把目光投在電影電視以及網絡劇的植入上面。怎麼做到最完美的植入,現在國內還很少有這方面的認識。前段時間朋友的一個電影上映,首映式我去看了,一水兒的植入,簡直讓人不能忍受。還有,我的工作室成立了。清越,有興趣加入嗎?你可以帶著你的藝人一塊兒,放心,我不會為難她。」
&喜。」林清越簡單的表達了一下祝賀,對葉萱的邀請選擇了直接拒絕:「希望以後能和你有更多的合作機會,但是加入的話,我暫時還不想。嗯,你可以問問秦橙,說不定她有興趣呢!」
時間還很早。
柳清鳶迎著海風走在細軟的沙灘上。
她從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海,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
脫下鞋子,柳清鳶站在海浪可及的地方,眺望遠方,心情突然變得沉靜。這是大海獨特的魅力,任何理由的躁動都會在它的面前歸於平靜。
海風輕襲,柳清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被冰涼的海水漫過。她長舒了一口氣,美眸微垂,任由冰涼的海水刺激著腳踝。
葉萱的那番話讓她再次聽到了蘇夢顏的名字,也同時明白,林清越和蘇夢顏之間的那些不可說的過往。蘇夢顏,當今最炙手可熱的零緋聞影后,她的名字家喻戶曉。人人都喜歡她,可柳清鳶不覺得她有哪裡值得喜歡。
她在最紅的時候捨棄了林清越,捨棄了愛情。
換做柳清鳶,她寧可放棄演藝事業,也會堅守屬於自己的愛情。
&上天冷,就這麼站在水裡,不怕著涼嗎?下次記得,別穿這麼少。」林清越的聲音從柳清鳶的身後傳來,不等回頭,一件外套輕輕披在了她的肩膀:「陪我走走吧。」
&柳清鳶轉過身,下意識的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套,終究是從水邊兒走了出來。
鞋子被擱在海浪無法觸及的地方,柳清鳶赤腳踩在柔軟的細沙上面,和林清越迎著初升的太陽並肩散步。「清鳶,萱子剛才的話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她性格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慢慢走著,林清越偏頭望著柳清鳶的側臉,美的讓人窒息。「你也許不知道,在娛樂圈裡,女性的身份往往意味著要比別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尤其是,當我們同時有著和大眾背道而馳的性取向的時候。娛樂圈對我們這類人是一種逃避方式,也是我們前進的動力。只有當你真正的站在某一高度,獲得讓別人認可的成績,你才能有底氣的告訴別人自己的與眾不同。」
&是,即使如此。你還是會得到不少人的白眼和唾罵,這是現實。」說到這裡,林清越無奈的笑了笑:「我,秦橙還有萱子都是同一類人,都是在圈子裡不斷攀高努力地人。秦橙和萱子比我豁達,她們並不在乎外界的任何說法,想做就做,所以很輕易就公開了自己的取向問題。」
&你呢?」柳清鳶回應著林清越的目光:「你明明已經有了讓所有人認可的成績,為何還要辛苦隱瞞呢?」
沉默片刻,林清越搖了搖頭:「我是經紀人,我要為自己的藝人負責。」她不想有朝一日,因為自己的取向而連累到自己的藝人,這對她們不公平,也委屈了她們的付出和努力。
&越。」柳清鳶停住腳步,深深的凝視著林清越。然後,整個人撲進了她的懷裡:「我不是蘇夢顏,我不會像她一樣,永遠。」
突然的擁抱讓林清越整個人都愣住,她有些無措,雙手垂在半空不知該作何動作。過了好久,她的目光變得柔和,「我知道。」林清越終究還是回應了對方的擁抱,她輕輕撫摸著柳清鳶的身背,唇角噙著一抹淺笑:「你從來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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