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課長,相信此前你跟我說的消息也不是全部的實情,既如此,不知除了明鏡突然暴露之外,可還有其他的地方出了什麼問題?」
「目前還沒有。燃字閣 www.ranzige.com」
王言笑呵呵的喝著茶水,沒有再多話。他的意思很明顯,這是在針對他。
「王桑,再一次表示我的歉意,請你諒解。」跪坐著的北川浩介,雙手撐著大腿,正身俯首,發揮著小日本的優良習慣。
「諒解,當然諒解。北川課長,換作我是你,我也會同樣起疑。不過我跟你不同的事,不會問出來,而是默默的監視。這一點,我想岩井先生也是有數的。這麼多年,我身邊的眼睛就沒少過。如果我真的有問題,北川課長怕是無法與我相識的。」
「王桑,不要多慮,這也是對你的保護麼。」岩井英一笑著說話,「也是事發突然,壞了北川君的布置。期望太高,與結果不符,難免心神失守嘛。」
「布置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至於什麼收穫都沒有吧?」
北川浩介嘆了口氣:「當然還是有些收穫的,不過正如岩井先生所說,我們的期望太高了。本來如果按照我們計劃的發展,我們可以一步步的掌握到紅黨上海交通站的情況,破壞他們的交通線。但是現在,因為明鏡的突然暴露,打亂了我們的部署,雖然目前我還沒有收到行動結果,但是想來也不會抓到什麼重要人物了。」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一定已經策反或者派人打入了紅黨的內部,否則沒辦法解釋你們那麼久之前就掌握了情報,卻沒有第一時間去行動。既然現在只是明鏡暴露,你們安插的人是安全的,只要繼續潛伏,繼續取信紅黨,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有所收穫,給紅黨重創。」
隨口說了一句廢話,王言轉而問道:「岩井先生,北川課長,不知道明樓還有明鏡那裡是如何安排的?」
看了眼岩井英一,北川浩介沉吟道:「這一次事發突然,打亂了我們的部署。我們無法確定,明鏡的暴露,到底是偶然,還是他們已經從什麼渠道得知了消息,給我們上演的一出苦肉計。從現在的結果來看,不管怎麼說,明鏡都是無法置身事外的,所以她主動暴露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她的身上就還有挖掘的價值。
至於明樓,目前我們還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才知道的,還要進行更細緻的調查,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他的清白。這些都需要時間,說什麼也要三五天。這個時間,我想還不至於對你的生意有太大的影響吧?」
「是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只要影響到了,那我損失的就是錢。」王言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話,「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明樓沒問題,也證明了明鏡確實是偶然暴露,那就放她一馬吧。你剛才說,明樓收到消息第一時間跑去見了明鏡,並對其破口大罵,明鏡還主動跟明樓坦白。既然這樣,以後明鏡也沒辦法再跟紅黨聯繫,只能安生的做生意了。」
「這是一定的,王桑。」岩井英一表態,給了肯定的話語,「我也還是那句話,如果證實了明樓沒有問題,那麼不論明鏡有沒有問題,只要她肯配合,那麼她就是自由的。我們已經讓明樓失去了弟弟,不能再讓他失去姐姐。」
王言笑呵呵的點頭:「說起來這明樓也不容易,這幾年可是沒少遭受懷疑。要我說啊,如果這次沒問題,岩井先生不妨考慮一下,特務委員會那裡就別讓他掛名了,他怎麼想的我不清楚,我這個局外人看的都煩了。」
「王桑說的對,其實他這兩年一直也在推辭,不過我沒有同意。丁默村、李士群他們,跟大日本帝國可未必是一條心。雖然明樓也是如此,但是他們相鬥,對我自然是有利的。這一點,我想你是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的。」
「當然了,岩井先生,您是一個有智慧的上位者。」
王言舔著臉說著奉承的話,而後又說了好一會兒,這才告辭離開了岩井公館……
「岩井先生,您怎麼看?」眼見障子門關上,北川浩介湊近了岩井英一,一邊倒茶一邊發問。
「這是你的事,你該說說你的看法。」
「王言的心思太深了,我沒有把握。」北川浩介皺著眉,沉默好一會兒,長出一口氣搖著頭,「不過如果非要說是不是他告知的明樓,我認為不是。」
岩井英一哈哈笑著,一臉的你還年輕的樣子,放下茶杯說道:「你跟他接觸的不多,對他的了解同樣不多。人的話語可以作假,但是行動不會。我認識他已有四年,這四年中,他從來沒有出過錯,一直謹小慎微。如果他有問題,憑他所處的位置,掌控的產業,除了死沒有別的路好走。我跟你說過,他唯一的秘密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錢。
雖然他託辭有事,結果卻是跟手下吃飯,或許會讓明樓察覺到一些端倪。不說他到底是有意,還是沒把明樓放在眼裡的無心,就算他是有意也是正常的。換做你我,可能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如果明樓沒問題,等風波平息,他可以在明樓那裡賣個人情。如果有問題,他可以在兩黨那裡賣個人情。不管怎麼說,他都不虧。
但要說他通知了明樓,問題出在明鏡身上。這樣的可能有,但非常小。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況且就算他點出了明鏡又能如何?你安排周密,困在局中的明樓、明鏡是不可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的。」
「所以您認為,這一次真的只是偶然?」
「很大的可能是偶然,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仍舊要搜索到足夠的證據。現在大日本帝國的情況並不太好,明樓的位置比較關鍵。只要他不是兩黨的人,那麼就可以適當的寬鬆一些。打仗嗎,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畢竟就算是我們,也在將貨物通過王言大批量的銷往兩黨的地盤,我們還跟紅黨交易著青黴素。這雖然讓兩黨的形勢,尤其是紅黨好了很多,但是我們也賺到了錢,挽救了帝國勇士的生命。
還有周福海,他跟王言是一類人,只不過是比王言生的早罷了。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他跟軍統的秘密聯繫?你說他知不知道,我知道他跟軍統有聯繫?」
北川浩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岩井先生,我會處理好的。」
「去做事吧,想來你們的行動也該有些結果了。」
岩井英一端起茶杯喝著茶水,裝著高深的風範……
王言沒有刻意去打聽更多的消息,只是單純的從已經掌握到的消息來推斷,這一場可能的巨大危險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明鏡主動暴露,其他人順勢隱秘撤退。不管那些被策反的人有沒有被發現,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絕對翻不出什麼太大的浪花。畢竟嫌疑人的範圍是圈定的,其中人員是數的過來的,就算是用最笨的辦法,利用假情報,一圈一圈的試探,也用不上三輪。
至於明樓跟明鏡的安全,特高課需要的明鏡確實偶然暴露,明樓實在不知情的證據,一定會在近期出現,用不上多長時間就可以脫身。只不過是有了這一次,以後明樓要更小十萬個心。畢竟這幾年的時間中,他頻頻的被懷疑,雖然最終都證明與他無關,更甚至找了別個替死鬼,但總也架不住這麼懷疑、試探。
這一次的事,說起來很簡單,但是其中的危險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王言將消息匯報給領導,領導思慮一番,再通知蘇州、上海地下黨,情報還並不是那麼細緻,蘇州方面要根據時間去排查甄別,還不能驚動旁人。上海方面更是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秘密梳理涉及到明鏡的業務線,側面尋找問題所在。最後還要有明樓不知真情的謹慎,以及最終直接把明鏡推出去的決心。
最關鍵的是,蘇州、上海包括明樓都還要反思,如果沒有提前獲知消息,面對的是怎樣的災難。自己嚇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想想,做夢都能嚇醒。
因為一旦日本人真的以點破面,對於蘇州、上海的地下工作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甚至蘇南的抗日根據地都將有傾覆之憂。
王言有感覺,如果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少不得還得他出去行動,倒也算是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了……
不出所料,四天後,明樓、明誠、明鏡姐弟三人被放了出來,回到了明公館。在吃了一頓劫後餘生的飯之後,第二天,明樓便投入了工作,並約了王言,請吃午飯。
「王先生,這杯酒,我們兄弟倆,再代表著我家大姐,敬您!」
明樓、明誠倆人認真的舉著酒杯,仰頭就干,十分乾脆。
「也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這一次你們要是沒挺過去,我回頭在兩邊都能有人情,何樂不為呢。」王言笑呵呵的喝了酒,說道,「不過你確實厲害,竟然捨得讓明大小姐主動暴露,這齣苦肉計演的好啊。」
明樓苦笑著搖頭:「也是無奈之舉。我們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後來是在梁仲春那裡找到了線索,當時是他的手下抓的人,後來被特高課提走了。與此同時,蘇州地下黨組織也聯絡了我們,他們那邊發現了兩個叛徒。接下來的幾天,我們秘密調查了一番,確定了幾個可疑的人選,商議決定後,這才決定用我大姐破局。」
他沒說為什麼不是直接從叛徒著手,或許是他不清楚情報來源,或許是知道不說。王言認為,是明樓不清楚情報來源,甚至都不清楚有情報,只是知道蘇州那邊有消息,上海這邊有準備,還否定了他提出的從叛徒著手反殺日本人的提議,最後這才想到用明鏡自曝破局。
王言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們這一次是平安過來了。不過以後可一定不能讓你大姐再做什麼事了,聯繫都不要再有。你大姐我看的清楚,不是搞地下鬥爭的料。她再跟紅黨聯繫,連累的就是你們一家人,還是踏踏實實的做生意吧。」
「我聽岩井英一說了,當時您第一時間就給我大姐求了情,感謝您的幫助。」說話間,明樓又是幹了一杯,邊上的明誠二話不說,跟著一起乾杯,而後就是默默的倒酒,沒有一句話。
這倆都喝了,王言當然也喝,他笑呵呵的夾著菜:「其實我也不是幫你們,而是幫我自己。你明家的生意跟在我永華實業合作了好幾年,綁定的有些深了,你們要是出了事兒,我也少不了許多麻煩,一損俱損麼。說到生意,其實明大小姐也沒必要非得自己去幹什麼,畢竟我是蘇區最大的物資供應商,還握著紅黨青黴素的獨銷權。她老老實實的跟我做生意,那就是幫了紅黨的忙,圓了她自己的主義。」
「是,您說的對。之前我已經囑咐過她了,她自己也認識到了她的不足,已經決定安穩的做生意了。這一次能脫身保住性命,真是不容易啊……」
「梁仲春沒被懷疑?他怎麼脫身的?」
「靠嘴硬!硬說忘了。被問起阿誠找他什麼事,就說是有關生意。日本人也沒證據,就這麼混過來了。不過經過這一次,他八成是坐不住情報處長的位子了。」
王言笑了笑,梁仲春能活著就不錯了:「東京今天被轟炸的消息知道麼?」
明樓哈哈笑:「當然聽說了,現在偽政府里都在議論呢。好傢夥,還是美國佬厲害啊。咱們哪有那個能耐啊,飛機都沒有多少架,更別說跑那麼遠轟炸日本本土了。我看吶,馬上將要爆發更大的戰鬥,日本人可是很記仇的……」
五月,日軍在華北地區開展大規模掃蕩,為的就是針對紅黨的游擊隊。再往更大的方向說,就是時至今日,經過多年鬥爭發展,紅黨武裝無論從規模、武備,還是戰鬥力上,都是飛躍式的進步,對於日本人的威脅指數級上升。而於此同時,日本又是開闢了太平洋戰場,多線作戰,後繼已經些許力不從心。他們希望集中力量幹大事,先要掃平紅黨武裝。
紅黨的部隊當然不是吃素的,何況還早就收到了王言提供的情報,已經有所準備。華北的局勢,一下便亂了起來。用亮劍的話說,那就是亂成了一鍋粥。日本人想要解決華北的紅黨武裝的想法不僅沒能成行,反而更加劇了消耗,更陷入了泥潭。
明樓對於日本人的認識是正確的,日本人確實記仇。六月,著名的中途島戰役開打。歷經兩天,美國打崩了日本海軍,成了太平洋戰爭的轉折點。戰後,日本人對戰敗歸來的,剩下沒多少的海空部隊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好像他們才是贏家……
七月,更加著名的史達林格勒戰役開打,這是二戰的轉折點。歷史已經註定了,這場戰爭德國慘敗,蘇聯慘勝。
轉過年來到一九四三年,開年便是一份笑話似的重磅消息。
一月九日,汪兆銘政府向英國和美國宣戰,同時跟日本人簽訂了交還租界協定。
沒兩天,美英放棄在中國的租界,這是在要租界的法理統治權。但發表的聲明,是『交還』。
而這只是個開始,二月,經過各種的協商,為德國控制的法國維希政府宣布,放棄在華租界。
經過一段時間的推進、接收,七月三十日,汪兆銘政府正式接收法租界,改稱第八區。
歷時近百年的上海法租界歷史,至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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