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來來又半生 第十一卷第三章 萬一中暑了呢

    章晉陽這邊，就只有史蘭一個人，趙科長因為有官身，這種場合到場可以，出面不合適。

    而他心裡有著其他的考慮，也沒通知其他的炎黃同道。

    可是霓虹那邊，一直都是統一行動的，擠擠叉叉的四五十號人，除了十幾個選手之外，還有他們的個人團隊，按摩師、翻譯、助手什麼的，看起來正規的緊。

    不過他們的領隊是個糟老頭子，看那個氣質也是個當官兒的，趙科長私底下揣摩，這位地中海恐怕是個外務省的實權派——比外交官還要重要，情報戰線上的大拿。

    國內這次來了不少觀戰的，都是霓虹人出錢請來的武林名宿，其用意不言自明，而章晉陽和同道一點都沒有交流的意思，這也得罪了相當多的人。

    之所以沒有說是全部，是因為這裡面，青城、峨嵋這些蜀中名門，擺明了對他是支持的。

    甚至從藏原上下來的，那些一直閉著眼念佛的密宗護法，也對他是支持態度。

    這就令人玩味了。

    藏密一脈，也是教門護法，可是他們有特殊之處，那就是他們拱衛的活佛，多少都有些奇異，是武林中人不願得罪的，而且精通各種機鋒，除了同為教門的那些護法，有算計心思的，純粹的武林眾人聽著從來都是雲山霧罩，翻過來掉過去想都有道理。

    原本眾人的怨氣是很高的，太過跋扈啊，不尊重長輩啊，反正就那一套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句惹人煩了，有個比較年輕的喇嘛哼一聲，說他們不識好人心，在下面要有生命之危。

    估計那幾個青黃白花黑喇嘛都看出來了，也就這位年輕，可能定力不夠，或者說不夠懶，才給叫破了。

    章晉陽是無所謂在上層甲板上圍觀的這些人，他正在聽對面那個霓虹矮子叨叨。

    是真的矮，放到霓虹人當中，也絕對是矮的，然而又不是侏儒症，只是……長得玲瓏一些，一米五差不多，身材勻稱，典型的霓虹式眯眯眼，有一道傷疤在顴骨上，似乎是流彈擦傷。

    這傢伙抱著刀絮絮叨叨，一直在描述他的修行經歷，什麼時候聽到了佐佐木龍之介的理論，如雷貫耳，然後跑去駱駝沙漠去當了一名僱傭兵，在戰場上得到了百人斬的成就云云。

    實際上以霓虹人的性格，幾個月得到百人斬可以說有點慢了，因為在駱駝沙漠裡的戰鬥，其實只是針對平民的屠殺而已……一千發子彈都打不中一個該死的人。

    裁判也很無奈，這位衣衫嚴謹，帶著領結和白手套剔著光頭的刻板中年人應該是專業的格鬥裁判，不過很顯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話嘮的選手，幾次想要插話都沒有成功。

    章晉陽把雙鐧並在一起拄在身前，歪著頭聽他絮叨著，也沒有不耐煩，畢竟裁判都沒喊開始呢，丟人的又不是他。

    他也知道對方打著什麼心思，現在是初夏，又在海上，太陽越來越熱，霓虹人連鞋都沒有，一套清清涼涼的浴衣，還沒袖子，自然不怕太陽曬。

    可章晉陽不一樣，他頂盔摜甲，一身全套兒的大將套裝，光是這朱纓鳳翅盔就有三四層——棉布襯裡，軟皮墊底，硬皮貼靠，外面一層水磨鏡面全頭盔，後腦還掛著同樣做工的護頸甲葉子。

    肩膀是狻猊的外吞口，身上魚鱗甲片層層疊疊，巴掌大的護心鏡鋥明瓦亮，腰間軟硬三層皮的大靠護腰直連甲裙，腰上杏黃絲絛也是一圈又一圈扎出巴掌寬。

    里外三層皮外貼鎏金魚鱗甲，從頭到腳，就連腳下穿的硬甲面的連脛甲戰靴也是一樣。

    這一套兒站在這，除了臉霓虹人有點把握，其他的地方就太刀那個薄片子能不能破防都得求他們的天照大神保佑，就不要說一劍致命一刀兩斷了，做夢都不會有那樣的好事兒。

    所以趁著大太陽多說一會兒，萬一太陽太大甲冑太厚，說著說著章晉陽中暑了呢。

    問題是章晉陽是那麼苛待自己的人麼？

    這身盔甲看著像是傳統工藝，其實全套兒的高……黑科技，材料都是伏羅斯伽德實驗室提供的，工藝則是章晉陽的老手藝：全覆式動力裝甲，只不過是在外觀上做了點手腳，而且也是有面盔的，一旦面甲落下，就會啟動智能模式，或者說現代武器熱打擊模式。

    這麼先進的東西，自然是有空調的——這是和托尼·斯塔克那個不著調的傢伙混久了之後被傳染的壞習慣。

    不過霓虹這麼做，雖然符合他們對劍道「兵法」的定義和習慣，對觀眾可就不太友好了。

    這小矮子是真能說，而且一口關西口音，聽著就像落語：也就是霓虹版的單口相聲，一絮叨就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觀眾席上噓聲不斷，小矮子面色不變。

    章晉陽就更不在乎了，炎黃武術築基的方法之一就是站樁，就應了唐長老那句話：一年半載只是等閒，就是兩年三年也無妨。

    都不要說他，就是在擂台下，頭綰環髻發插珠釵，一身大紅俠女短靠打扮的史蘭，也是面不紅氣不喘，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身武藝是吃了多少辛苦才練下的，這點兒太陽小意思。

    裁判是有點受不了了，一個勁的擦汗，這是私人賽，不能用消極比賽來判負，只有硬挺著，他是很佩服霓虹選手的臉皮，就沖這個，他都豎了不止三回大拇指了。

    章晉陽如同泥雕木塑一般，拄著鐧動也不動，一聲也沒有，虎目如闔似閉，旁人看著是閉目養神，不過在他面前的霓虹劍士卻很清楚的看到對方正在面無表情的緊盯著他。

    他和章晉陽的身高差距太大了，那些擂台旁邊的攝影機也沒有在他腳下的鏡頭，而且那麼多觀眾，都是從上向下的視線，除了裁判之外，就連擂台外的霓虹團隊都沒有發覺什麼不對。

    尬聊了有快一個小時，船主一方受不住觀眾的壓力，派了人下來勒令要麼換人要麼立即開始，不然這一場就判霓虹人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