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均用正在得意,任他朱元璋逃得再快,沒了這些士兵保護還不束手就擒。他仿佛都看到眾人立他為濠州王,齊齊跪拜的畫面,忽然一陣吶喊聲打斷他的美夢,那本該逃跑的朱元璋居然帶著大軍襲來。
馬蹄陣陣,塵煙四起,和州將士如下山猛虎長驅直入,離得遠的一個接一個扔炸藥包,離得近的手起刀落瞬間就帶走對方的首級。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濠州士兵群龍無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趙均用見朱元璋的隊伍來勢洶洶,知道難以抗衡,顧不得手下人的死活,急忙往城裡逃。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跟著往回跑,都忘記了抵抗。
吳通、呂天壽、韓國忠出戰得晚,逃回去挺方便。倒是趙均用沖在最前面,此時掉頭反而成了最後一批潰逃者。
趁你病,要你命!徐達等人在後面緊緊追擊,眼看趙均用就要逃回城裡,胡大海縱身躍馬,猛的將手中巨斧投擲出去,正好砸在趙均用的後腦勺。
趙均用當即摔落馬下,連嚎叫一聲都來不及,就被潮水般的逃兵踐踏成肉泥。
徐達讓士兵們大聲傳令,「孫德崖、趙均用都死了,你們還不快快投降?朱元帥仁德,絕不亂殺俘虜!」
本來就亂了軍心的濠州士兵愈發惶恐,有些從前知曉朱元璋為人的濠州老兵索性匍伏乞降。眼看大勢已去,吳通、呂天壽、韓國忠走投無路紛紛帶著部下投降。
朱元璋大獲全勝,當即著人把消息通傳回和州,並且撫兵息民,安定全城,接著又大擺宴席,請父老鄉親入城暢飲。
郭天敘收到朱元璋竟然殺了孫德崖、趙均用等人重新入主濠州的消息,差點氣出腦溢血,當初他們一家被孫德崖排擠出濠州,如今朱元璋卻輕而易舉奪回濠州,這簡直是個天大的諷刺。他扭曲著面孔對張天佑咆哮道:「可惡!這個小畜生的勢力越來越大了,快給本帥想個辦法,不能再讓他囂張下去。」
張天佑嘴上稱是,心中不以為然。現在郭天敘做了都元帥,連他這個舅舅都不放在眼中,早知道當初還不如投靠朱元璋,起碼朱元璋不會像郭天敘那般狠絕。而且從如今的局勢看,跟著郭天敘根本就沒有發展前途,他得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朱元璋攻下濠州的消息很快傳回和州,朱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為慶祝朱家有後,二為慶祝朱元璋勢力擴大。
遜影眉飛色舞,「主子派去的人真及時,咱家老爺也是洪福齊天,原想著能安全脫身就不錯,沒想到居然還把濠州都攻下。」
馬秀英微微一笑,寵辱不驚,「八哥本來就是有本事的人。」
遜影吐吐舌頭,「再有本事也不如主子,要不是您派袁大哥去通知李善長,說不定老爺這次都凶多吉少了。」
馬秀英眉頭一皺,「是啊,我真沒想八哥光明正大去應約,在世人皆知的情況下孫德崖等人還敢動手。要不是有那八百多犧牲的將士做掩護,這次誰生誰死真難說。你把那犧牲將士的名冊謄抄一份,我要親自去慰問他們的家屬。」
&有身孕就別出府了,這事交給奴婢去辦。」遜影嘀咕道:「那孫德崖本來就是個奸詐小人,老爺就不該去赴宴,可憐這幾百人的性命。」
馬秀英的心思已經轉到別處,「我們的消息太落後了,以後不光要靠影衛查探,最好再發展一些線人,必須在第一時間獲取到最準確的情報。」
&人?」遜影瞪大眼睛,馬秀英總是冒出一些奇怪的字眼,好在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
&我們的人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適當收買身邊其他的人,只要他們提供了有用的線索,我們就付給他們報酬。比如這次,我們的人雖然不是孫德崖的心腹,但是他們可以收買孫德崖的心腹,如果第一時間知道孫德崖的打算,八哥根本就不必赴什麼鴻門宴,直接殺進濠州!」馬秀英一想起朱元璋在濠州涉險,就陣陣後怕,愈發覺得情報工作做得不夠完善。
遜影想了想,鼓起勇氣,為難地問道:「主子,您要得究竟是影衛還是探子?您既要他們保護老爺安全還得及時刺探到消息,奴婢覺得真有一點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了。」
她是最早培養出來的一批影衛,深知其中的門道。姚天禧當初教影衛的只是拳腳功夫,根本就沒有教影衛如何刺探情報。影衛本該隱藏在暗處視機而動,但是為了收集情報卻不得不活躍在眾人面前。
遜影自己沒有出府查探過情報,可是每次看那些影衛來回奔波,苦兮兮地表情就知道要他們查探情報比殺人還困難。這次見馬秀英對影衛有些不滿,終於忍不住說出影衛的辛苦。
&馬秀英怔了怔,突然反應過來遜影是在為影衛求情。她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要求太高,不由自嘲道:「別人是把一文錢當兩文錢用,我是把一個人當兩個人用,確實為難他們了。這樣吧,把他們的薪酬都增加一倍。」
&子,奴婢不是替他們要好處,而是……」
&明白你的意思,」馬秀英打斷遜影的話,嘆氣道:「對他們要求太多,反而讓他們無所適從。我決定把影衛和探子分開,以後影衛只負責安全,探子負責查探情報。你告訴木龍生,讓他多挑選一些機靈的人送過來,這些人就由之前刺探情報比較出色的影衛教導、安排,以後層層發展下去,讓他們儘快融入到各個勢力之中。現在局勢跌宕,我需要每個人都能及時獲取第一手的情報。等到這些人能夠獨當一面了,就把他們從影衛中剝離出去,自成一派。以後影衛組織就叫朱衛,探子組織就叫朱門。」
遜影小聲地抱怨,「為什麼是朱衛朱門不是馬衛馬門啊,是您設置的機構又不是老爺設置的機構。」
&你話多,」馬秀英眼睛一瞪,伸手點在她的額頭上,「快去看看八哥什麼時候回來?府上還差什麼東西?」
&哦,啊!好痛!」遜影捂住額頭,慌不擇路地退出房間。
馬秀英撫著小腹,恬靜地笑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朱元璋,不叫朱衛朱門叫什麼呢,以後這天下還得姓朱呢。
朱元璋在濠州住了幾天,牽掛著家人,便留下兵馬鎮守,自己帶著徐達等人返回和州。回府和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匆匆趕到軍營召見李善長,見面便納頭拜謝:「李書記足智多謀,這次多虧你及時發兵支援濠州,否則我不能回來都成問題,更別說奪取濠州。」
李善長面色古怪,「發兵支援濠州正是您的命令啊。」
&的命令?」
&您的親兵袁興帶著您的印章來傳命令,說您已經察覺到孫德崖等人的陰謀,故意先帶少量將士穩住對方,再讓屬下派大軍支援。」李善長捋著鬍鬚,頷首道:「此次順利拿下濠州,屬下還跟諸位將軍說,大人越來越厲害了。」
&朱元璋滿腹疑慮,卻不好明說,只得打道回府,讓人把袁興尋來。
袁興進門直挺挺跪下,不等朱元璋詢問,一板一眼,主動認罪,「卑職私傳大人口諭,甘願受罰。」
如果是這種錯誤,朱元璋倒不介意多來幾次。但是袁興雖然私傳口諭幫了大忙卻觸犯了軍紀,這種行為不能助長,他仍然生氣地問道:「你為何私自傳令?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印章?」想到私印一向放在家裡,他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是……
袁興低頭不語。
房門突然被推開,馬秀英匆匆走進來,焦急地說道:「八哥,請你饒恕袁興,是我讓他去通知李書記的,犯錯的人是我。」
&儘管猜中事實,朱元璋還是有些不信,或者說有些不高興,馬秀英一個內宅婦人怎能插手軍務。
&興,你先出去。」馬秀英對袁興說道,可是袁興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馬秀英只得看著朱元璋,「八哥,你讓袁興先起來,聽我解釋完了再做決定好嗎?要打要罰我都認罪。」
&先出去。」朱元璋揮揮手,語氣十分生硬。他尊敬馬秀英,但是他不希望馬秀英利用夫妻感情去影響他的決定,從而包庇犯錯的袁興。沒辦法,馬秀英懷著身孕不能受責罰,這個責任只能袁興承擔了。
&哥還記得孫德崖等人把義父擄走的事情嗎?你走後我越想越不對勁,那時大家同在濠州他都敢下手傷害義父,這次把你騙到濠州,說不定有更大的陰謀。可是我知道依照你的脾氣就算派人追上你,你也不會回頭。無奈之下,我只得利用袁興是你親兵的關係,讓他拿著你的印章假冒你的口諭通傳李善長派兵支援。如果你平安無事,最多是讓將士們辛苦一番,但萬一你有個閃失……所以我寧願冒著觸犯軍紀的責罰都不願意去賭你的安危。」說道最後,馬秀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手放在小腹上哽咽道:「我不願孩子還沒出生就失去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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