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年初,寒冬的冷風恰似尖銳悽厲的惡鬼哭嚎,肆無忌憚且毫無憐憫地刮過皇宮的每一寸角落。皇帝朱厚所居的寢宮仿若被一層沉重壓抑、令人幾近窒息的陰霾牢牢籠罩。
朱厚虛弱地躺在那張寬大卻無法給予他絲毫溫暖慰藉的床上,錦被之下的身軀猶如風中殘葉般孱弱單薄。他那曾經滿溢威嚴與霸氣的面容,現今好似被歲月無情侵蝕的枯木,面色如蠟黃的紙張般毫無生氣,雙眼深深地凹陷進眼眶,宛如兩口乾涸枯竭的深井,原本圓潤飽滿的臉頰如今徒留憔悴與消瘦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都銘刻著病痛的殘酷折磨。
每一次艱難的呼吸,於他而言都仿若一場慘絕人寰的苦戰。他的胸脯費力地起伏著,每一次輕微的顫動都顯得那般艱難,仿佛下一刻那微弱的氣息就會徹底斷絕消逝。
一群宮女們猶如驚弓之鳥,輕手輕腳地在床邊伺候著,她們的眼神中滿是深深的憂慮和難以掩飾的恐懼。每個人的動作都輕緩得如同在虛空中漂浮,生怕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細微聲響驚擾了這位病入膏肓的帝王。
皇帝不僅頻繁地陷入長時間的昏迷之中,有時一睡便是數個時辰之久。當他偶爾從那無盡的黑暗深淵中甦醒過來,那原本清亮且充滿威嚴的聲音此刻也變得含混不清,仿佛是從遙遠的另一個虛幻世界傳來,飄渺而又虛幻迷離。
「水……」朱厚費力地從乾裂的嘴唇中吐出這個字,聲音沙啞而微弱,仿佛是從殘破不堪的風箱中艱難擠出的一絲殘音。
宮女趕忙將水杯小心翼翼地遞至他嘴邊,動作謹慎輕柔到了極致,那顫抖的雙手顯露出她內心極度的緊張,唯恐稍有不慎弄傷了這位尊貴卻又無比脆弱的皇帝。
丹藥的毒素在他的體內如瘋狂肆虐的惡魔,好似一條條貪婪無度、永不知足的毒蛇,毫不留情地瘋狂吞噬著他所剩無幾的生機。他的神志開始頻繁陷入混亂不堪的狀態,幻覺如鬼魅般不斷湧現。有時,他會突然瞪大雙眼,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驚恐,顫抖著伸出手指,驚恐地指著那空無一物的角落,高聲喊道:「鬼!有鬼!」那眼神中滿是深入骨髓的恐懼,整個身體止不住地劇烈顫抖,仿佛要掙脫這可怕的夢魘。
有時,他又會陷入喃喃自語的混沌迷濛狀態之中,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令人費解的話語。
「朕的江山……長生不老……」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如同殘破的琴弦發出的最後的絕唱哀鳴。
在那些難得的清醒時分,朱厚的內心被如洶湧潮水般澎湃的焦慮與恐懼填得滿滿當當。他這一生都在追求長生不老,對道教的教義篤信不疑,為此耗費了無數難以計數的人力物力在那虛幻的煉丹修仙之事上。然而,此刻,當他不得不直面自己身體每況愈下的殘酷真相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靈魂的絕望。
朱厚緊緊抓住身下的被褥,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顯得蒼白如紙,骨節處因為緊繃而微微凸起。
「朕不甘心!朕還不想死!」他的聲音中飽含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那雙眼眸中燃燒著對死亡的強烈抗拒,仿佛要用最後的意志驅趕那步步逼近的黑暗深淵。
曾經的權力和榮耀在死亡的陰影面前顯得這般蒼白無力,他懼怕失去這一切,那高高在上的皇位、那掌控天下的權威,更害怕被世人遺忘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在那些稍縱即逝的清醒瞬間,皇帝朱厚開始對自己在位期間的種種作為進行沉痛而深刻的反思。他憶起了方正那言辭激烈的諫言,那些曾經被他憤怒駁斥的話語此刻在他的心中如重錘般不停迴蕩。
「方正……他說的或許是對的……」朱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悔意,那是在生命盡頭對自己過往錯誤的幡然覺醒。
他逐漸意識到方正所提及的朝政腐敗等問題是如此切中要害,而自己多年沉迷于丹藥的虛幻追求、疏於朝政的荒唐行為,才致使了當下國家的困局。
「是朕的錯……」朱厚長嘆一口氣,那沉重的嘆息中飽含著無盡的懊悔與自責,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他那消瘦的眼角潸然而下,划過一道道淒涼悲苦的痕跡。
隨著時光如流沙般緩緩流逝,皇帝的病情如決堤的洪流般持續惡化。他已然沒有了絲毫力氣再去發脾氣,也不再對長生不老那虛無縹緲的幻想抱有一絲一毫的期待。
朱厚靜靜地望著寢宮那高高的天花板,目光空洞無神,仿佛他的靈魂已經提前離開了這具殘破的軀殼。
他漸漸地意識到死亡已如不可抗拒的命運之手,儘管心中有著萬般的不甘,卻也只能無奈地選擇接受。
「傳太子……」朱厚用盡身體裡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艱難地說道。
太子得到傳喚後,如一陣疾風般匆匆趕來,心急如焚地雙膝跪地於床前。
「朕走後,你要好生治理國家……切不可重蹈朕的覆轍……」朱厚艱難地抬起那如枯木般的手,試圖撫摸太子的臉龐,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如此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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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淚流滿面,不住地點頭,哽咽著說道:「兒臣定當謹記父皇教誨。」
朱厚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接著說道:「朕已寫下遺詔,首輔之位,依次由徐傑、高工、張居接任。他們皆是你的師傅與心腹,有著豐富的經驗,望你能倚重他們,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
太子應聲道:「兒臣明白。」
朱厚喘了幾口粗氣,仿佛每一個字都在消耗他最後的生命能量,繼續說道:「還有,朕赦免了方正。此人剛正不阿,可為朝廷所用,你要善用其才。」
「兒臣遵旨。」
朱厚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柔和,如同春日裡的暖陽,看向太子說道:「兒啊,你太弱了,沒這個本事,讓內閣和六部九卿多擔些擔子。要記住,君臣共治,以民為本,方能治理好國家。」
太子重重地點頭,聲音堅定而有力:「父皇放心,兒臣定不負所托。」
朱厚交代完這最後的後事,仿佛用盡了生命中最後的一絲力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那曾經掌握天下的雙手也無力地垂落在床邊。
十二月十四日,皇帝朱厚駕崩於乾清宮。那一刻,皇宮內頓時哭聲震天,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悲痛之中。白色的喪幡在寒風中肆意飄揚,發出悲戚的聲響。
而朝堂之上,大臣們各懷心思。徐傑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在新君面前鞏固自己的地位,謀取更大的權力;高工則緊鎖眉頭,思考著如何輔佐新君,推行新政以拯救國家於危難之中;張居則保持著沉默,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局勢的發展,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方正得知自己被赦免,心中五味雜陳。他站在自家的庭院中,望著天空中變幻的雲彩,感慨萬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回想起過往的種種,喃喃自語道 )「陛下啊,但願新君能重振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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