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拍擊聲響起。
中環警署大門外,一個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的小混混,捂著腦袋望著身後的一個面生橫肉的中年胖子,臉上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看什麼看,下回給我小心點啊!」
留著平頭一臉橫肉的肥沙,見面前這小混混還敢拿眼睛看他,抬腳朝這個混混屁股後面又踹了一下,滿臉不爽道,「趕緊滾。」
那頭髮染著花花綠綠的小混混,摸了摸被踹了一下的屁股,低著頭依舊不敢吱聲。
「年紀輕輕不學好,跟人當古惑仔。」
肥沙朝著旁邊的花圃,吐了口濃痰,又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大咧咧地點上一根,就站在警署門前大咧咧的吞雲吐霧起來。
「喂,沙sir,今天這麼悠閒啊?」有過路的軍裝看到在門口抽菸的肥沙,笑著打招呼道。
「剛放了一個小混混,不太痛快,出來透透氣。」肥沙昂著腦袋,翹著腿,隨意地擺了擺手。
「是這樣的,我巡街現在經常都恨不得抓十個八個回來。」
那過路的軍裝看著肥沙的模樣,笑著附和了一句,點點頭,「你慢慢透氣,先走了。」
肥沙看著人離開也懶得打招呼,一個小警員而已,比他這個便衣的警署警長差了好幾個級別。
「警官。」
一根煙抽完,肥沙打了個哈欠,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正準備返回警署,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肥沙被這個聲音似乎被嚇了一跳,轉過頭望向身旁,見到不知何時身邊多了一個青年,頓時沒好氣道:「幹什麼?!嚇唬阿sir啊!」
「我想問下一般兇殺案的受害人屍體該去哪裡查看?」
楊楚神色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神色不善的便衣警,聲音淡淡地問道。
目光落在了對方胸前掛著的證件上面——反黑組,江文沙。
「你是什麼人啊?要報案去一樓……」肥沙滿是橫肉的臉上儘是不耐煩,正想隨口打發了突然跑面前來問東問西的冒失鬼,可話說到一半,聲音突然就弱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腦後的汗毛似乎都豎了起來,周遭的空氣似乎在降溫了一樣。
「短……短期內停在中環公眾殮屍房,那邊有警署專用的太平間。」肥沙不敢看向楊楚,飛快地說了一句,轉頭邁步就朝著警署大門跑去。
只是才到警署門口,肥沙的腳步忽然又一下頓住,似乎有些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嗯?奇怪,我在警署門前,怕什麼?!」
他又轉過頭去看大門外的開闊區域,發現前面見到的那個青年已經消失無影。
「我不會見鬼了吧?!」肥沙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趕忙又快步朝著警署內跑了進去。
一直到了自己的辦公桌,肥沙愣愣地坐在辦公桌前,似乎還有些搞不明白前面自己到底怎麼了。
「肥沙,九龍那邊有點事,你們組的人和我去一趟。」
這時,辦公區門外,一個聲音衝著肥沙喊道。
「是,阿頭。」肥沙連忙起身,滿臉笑容地答應,只是一低頭突然發現自己的證件不知跑哪裡去了。
……
中環公眾殮屍房。
一處坐落在中環警署不算太遠的偏僻區域。
三米高的圍牆將整個殮屍房包圍著,兩扇鐵大門的邊緣寫著「殮房重地,閒人免進」幾個大字。
不過鐵門開著,也不見有人把守,這樣的地方平日裡或許除了家屬和一些特殊人員外,幾乎不會有人靠近。
楊楚走進殮房,來到了一樓大廳的櫃檯前。
櫃檯後面坐著的是一個穿著白衣黑褲,帶著領帶的中年男子,頭髮稀疏,腦門很高,正架著腳,百無聊賴地坐在那翻閱著一本《龍虎豹》雜誌。
叩叩——
楊楚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櫃檯的桌面。
「啊?!」
這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子似乎被響動所驚,連忙放下腳,坐直了身體,順勢將手裡的雜誌捲起,塞到櫃檯下面。
等抬頭看清了楊楚的模樣,似乎稍稍鬆了一口氣,立刻又有些趾高氣揚起來,「喂,你是什麼人,這裡不能亂闖的。」
「劉旭的屍體在哪裡?」楊楚環顧了一圈周圍,聲音清冷。
「你是哪個部門啊?」頭髮稀疏的中年男子出聲詢問道。
楊楚將之前順來的那個證件晃了晃。
「反黑組啊,那過來簽字吧,這邊要授權的家屬才……」
那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子還想再絮叨什麼,楊楚卻突然有些不耐,伸手一下掐住了對方脖子,手指輕輕一用力,這個負責管理殮屍房的中年男子雙眼翻白,一下昏了過去。
楊楚隨手將這名管理員扔回到座位上,走到櫃檯前查找起了一本本的檔案名冊。
「負一樓c區,143號。」
很快,楊楚在最近幾日的入庫登記冊上,找到了名字。
一路下到了負一樓,中途楊楚又遇見了兩個朝他走來的安保人員,他基本也懶得囉嗦,在兩人尚且來不及反應前,就將人打暈扔在了一邊。
負一樓下面,陰寒的濕氣夾雜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楊楚按照名冊所標記的位置,找到了c區的房間,略顯空曠的房間,沒有絲毫裝飾,一面白牆,一面是隱隱冒著寒氣的金屬壁櫃。
嘩啦啦的一聲輕響,楊楚將143號停屍櫃,從金屬壁櫃裡拉了出來。
白色的裝屍袋溢散著寒氣。
楊楚伸手拉開了裝屍袋的拉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
他先是靜靜地在停屍櫃邊上站了一會,突然注意到了魚頭旭嘴角兩側和嘴唇有磨破皮的傷痕。
楊楚的目光變得銳利。
他將裝屍袋全部拉開,目光掃過魚頭旭的手腕、腳腕。
屍體已經被入殮休整過,楊楚細細查看,立刻發現了許多端倪。
額頭上有一道被重擊的傷痕很清晰,這個應該是導致魚頭旭死亡的致命傷,但是在他的手腕腳腕都有淤青和破皮的痕跡。
太平間的溫度很低,但此刻楊楚周圍的溫度,卻仿佛已經結成了冰。
他在見到魚頭旭屍體身上的傷之前,以為魚頭旭又是泡妞引起的爭風吃醋,招惹的是非。
這樣的事情他第一次遇見魚頭旭,對方便是如此。後來在劇組也聽過幾次,魚頭旭和一些龍虎武師為女仔打架之類的事情。
但在看到魚頭旭傷口的時候,以他現在對人體的洞察力和了解程度,輕易地發現了問題。
「旭哥,好好休息。」
楊楚伸手輕輕拍了拍魚頭旭的額頭,重新拉上裝屍袋的拉鏈,將停屍櫃重新推了進去。
離開了公眾殮房,楊楚又回到了中環警署。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警署門口有不少往來的下班的人員。
楊楚在中環警署外等了大概一個小時,等到整個警署內不少人都下了班,然後溜了進去。
他的胸口掛著前面在警署門口遇見的那個便衣的證件,憑著出色的感知和過人的反應,一路避開了往來的人群。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班的點,警署內的人並不多。
在黑暗的碼頭他都能輕易摸到訓練有素的701部隊隊員的身邊,在這樣的環境裡,只要他不是大張旗鼓的引人注意,幾乎就很少有人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
在遇上一些監控區域的時候,他基本上是卡著視角就快步離開。
他先是去了重案組,重案組內還有一個警員值班,楊楚隨手將人打暈之後,便開始在在眾多的座位和案件檔案里一份份的翻找,最後找到了魚頭旭的那起案子的卷宗。
自首的案犯口供很簡單,一點小事口角引起鬥毆,扭打之下,拿酒瓶子砸了魚頭旭的腦袋。
楊楚看完卷宗之後,沒有在重案組久留,轉身就朝著中環警署的羈留室走去。
中環警署的羈留室的所在隔著警署辦公樓的單獨區域,借用的是後面域多利監獄的一部分空間建築,被層層的鐵門關閉,兩側還有監控攝像頭。
楊楚站在監控的距離之外,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個拇指大小的小石子,抬手一甩就將監控的鏡頭給打得歪到一邊。
在監控攝像頭無法拍攝的角度,楊楚從容淡定地走到羈留室的門外,敲了敲鐵門,將看守的警員引到面前。
依舊是晃了晃手裡的證件,詢問了一些關押人的信息,看守的警員先是不太在意,但看著楊楚眼生,又問了楊楚身份和要求看清證件,漸漸有所警覺。
楊楚飛快出手,隔著鐵門又再次將人掐暈,從對方身上快速摸出鑰匙開門,接著將人扶回到了座位上,就這麼進入到了羈留室內。
哐當——
羈留室內最靠近里側的一個單人重犯的房門打開。
楊楚走進房間,看著一個蜷縮在簡陋單人床上的身影,
「岑法達?」楊楚伸手將對方拍醒,按照在重案組看到的名字喊了一聲。
「阿sir,要我說幾次啊,是那鬥雞眼先惹的我,他撞了我的酒,我才不小心和他打起來的……」
單人床上那個身影被楊楚拍醒,似乎還帶著強烈的不耐煩,晃著腦袋,慢悠悠地坐直了身體。
卻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材瘦削,眼袋極重,頭髮還沒剪,顯得極為蓬亂。
楊楚一眼就能夠看得出,這是一個癮君子。
「你是岑法達?」楊楚又問了一遍。
「是啊。」年輕人打著哈欠,滿臉睏倦地又回答了一句。
「很好。」
楊楚點點頭,突然伸手將對方一把掐暈了過去,跟著將人拉起扛在肩上,走出了羈留室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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