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警署的辦公室內。
「你的那位同期的警校同學已經帶人走了,我們現在不能再拖了。」
在那位呂sir離開後,一個黑衣黑帽戴著黑面具的人影從辦公室內側的一個房間內走了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
陳桂彬抓著頭髮,無比焦躁地來回在辦公室內踱著步子,「我那天在署長辦公室,見到了保安局的人,他們來找我詢問案情,我就已經猜到他們也是盯上了701部隊。現在署長都下了令,不許我們行動,這肯定是因為他們。」
在徐夕來找到他之後,兩人坦誠了一番,在九龍警署地底已經找到了701部隊的基地。
可兩人不敢輕易動手,熊菊在回到基地之後,不知是因為在碼頭被徐夕和楊楚伏擊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竟然在警署的地底下布置了大量的烈性炸彈。
這些炸彈都安裝在警署大樓的地基上,徐夕已經檢查過,是一種連鎖的設計,能夠拆除,可其中的關鍵步驟在於,需要至少十多個人同時拆除,才能免於引爆。
而這些炸彈一旦爆炸,九龍警署整棟樓都將炸毀。
可就在這樣的關頭,九龍警署的署長竟然下令這事情不允許他們插手,陳桂彬已經料到,這是保安局那邊介入了,現在這棟大樓里,活動著大量的保安局的人。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找上中環那邊的呂明哲,讓對方帶人過來幫忙。
「保安局的人是想從熊菊手裡拿到他帶出來的各種資料,一棟警署的價值,甚至整個港島警察的意義,也遠比不上那些資料重要。」
黑俠裝扮的徐夕聲音有別於平日的溫和,聲音沙啞而透著幾分焦急,「我們沒有時間了,如果沒有其他的辦法,那就只能我們兩個人去試著解決。我了解熊菊,他即便帶著人撤離,肯定也會引爆炸彈,將九龍警署給炸了。」
「不,還有辦法。」
陳桂彬突然抬起頭,滿是血絲的眼裡充滿了堅毅,看著黑俠裝扮的徐夕說道,「我當了十幾年的警察,我見過太心口不一、不願意作為的,但是,如同我找中環的呂明哲過來一樣,嫉惡如仇、願意維護港島秩序的警察同樣不再少數。我們兩個人是拆不完那些炸彈的。」
「你知道哪些人?」黑俠裝扮的徐夕望向陳桂彬。
「我知道。」陳桂彬重重點頭,「我去找人。」
……
「救我,救我……」
一個雙腿骨折滿臉鮮血的人影從星光夜總會的大門內爬了出來。
在這人身後,又有幾個或是斷了個胳膊,或是頭破血流的身影,扶著夜總會的大門踉踉蹌蹌的朝外面的雲咸街跑。
雲咸街街道上,大量湧出的人群,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些個受傷的身影,朝著四周逃離的腳步越發快速。
有外來不明就裡的遊客酒客,看著那從門口呼救的身影,試圖上前幫忙,砰地一聲槍聲射擊的聲音從夜總會內響起,頓時讓這些人動作齊齊一頓。
四散逃開的人群,速度越發的快了。
有見機跑遠的,也有闖入其他一些店鋪打電話報警的,也有不怕事還遊蕩在周圍看熱鬧的,甚至一些個尾隨某些名人明星在附近的狗仔,還掏出了相機,咔咔咔的開始拍照。
星光夜總會內。
二樓的卡拉ok包廂內,音樂聲已然停止,搖曳的燈光卻依舊晃動閃爍。
「我不知道劉旭是怎麼死的——」
街市基坐在地上,身體半靠著沙發的座位,他的左手緊緊捂著血流不止的大腿,右手背在身後支撐著身體,面容因劇痛而變得扭曲,額頭上汗水涔涔,聲音幾乎帶著沙啞的哭腔。
「繼續,你知道我要聽什麼……」
楊楚坐在了金屬支架的圓凳上,漫不經心地晃動著手裡的伯萊塔手槍,眼神低垂,似乎在看街市基,又似乎只是盯著空洞的某處。
「那晚我大佬四眼蛇在這裡招待我們社團前任龍頭的私生子匡少,那個匡少又帶了一個宗少過來,就是大富豪陶半城的第二個兒子陶培宗,我在八卦雜誌上見過。
那個鬥雞眼和珍妮在舞台跳舞,大出風頭,珍妮被那個宗少看上了。我大佬四眼蛇就讓我去找珍妮,說讓她去給宗少陪酒。後來我的一個小弟打電話給我,說收到風有人要做事,我就先走了。」
街市基胸腹劇烈起伏,面容因疼痛,越發扭曲,狠人他見過很多,包括他剛說的那些個要去搞運鈔車的亡命徒,但從來沒有一個帶給他這樣的壓力。
幾十個小弟被人像雞崽子似的扔到了樓下,二話不說就給他腿上來了一槍。
在這樣的人面前,他很清楚地明白,沒有任何耍滑頭的可能。
至於說為什麼死了一個身份背景就是普通龍虎武師的鬥雞眼,竟然會招惹出這樣的猛人,這時候想這個已經沒有意義。
似乎還怕楊楚不相信,街市基又補充道,「我真的先走了,我見到那些人,他們在查滙豐銀行運鈔車的路線,他們是想搶運鈔車。」
說到最後,街市基的身影都拔高了幾分,「我說的是真的,我今天約了其他幾個堂口的人過來,就是想等他們真的搶了,再來一次黑吃黑,這些外來人搞出的事情,到時候還不是要我們來扛鍋。」
「人在哪?」
楊楚依舊耷拉著腦袋,似乎對於街市基後面說的內容並無多大興趣,只是不咸不淡地又問了一句。
「我大佬四眼蛇今天陪匡少去了銅鑼灣,銅鑼灣蟾宮大廈七層,號碼幫的各路話事人和元老今天在那開會,我可以帶你去。那個珍妮和陶培宗我不清楚,但下面的兄弟講,晚上的時候,有人看到陶培宗和珍妮被幾輛車接走了。」
街市基連連喘了幾口粗氣,看著坐在身前的楊楚,忍著身體的劇痛,幾乎是咬著牙懇求道,「我知道的就這些,能不能放過我?我很有用的,我大佬四眼蛇就是個廢物,幾家夜店都經營不好,被人斷了貨後只想著巴結人,要不是他在社團里身份,我早就幹掉他了。
你要給那個鬥雞……那個劉旭報仇,我可以幫你探聽消息,我叫街市基,街市上面的事情沒什麼我不知道的,那個匡少是上任龍頭的兒子,有高手保護,號碼幫實力很強的。還有那個陶培宗,那是港島最大的富豪的兒子,我可以幫你。」
「你還真是個聰明人。」
楊楚輕笑一聲,緩緩從圓凳上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充滿希冀的目光望著他的街市基,「可聰明人應該已經想到……」
「去死——」
街市基在楊楚話說到一半時,似乎已意識到什麼,臉色陡然變得無比猙獰。
他背在身後的右手不知何時突然摸到了一個破了口的啤酒瓶,整個人仿佛最後迸發出來的力量,一下從地上蹦起,將那個啤酒瓶朝著楊楚的小腹刺了過去。
楊楚卻像是早料到了對方的動作,突然一腳踹在街市基的胸口,將對方再次踢翻,跟著一腳踩在了對方握著啤酒瓶的右臂上,左手突然一下探出掐住了街市基的脖子。
嗚哇——
星光夜總會外面,忽而有警笛聲響起。
楊楚放開了面如豬肝,再無聲息的街市基,眼神空洞地掃了一眼周圍,朝著星光夜總會的樓頂走去。
「四眼蛇,匡少,珍妮,陶培宗……」
星光夜總會所在的東耀商業大廈樓頂,楊楚看著下方街道上趕到的警車,口中念了一遍這幾個名字,突然回頭走向大廈的另一側,一個縱身跳到了對面的東方有色大廈頂樓,一路從容不迫地下了樓,沿著雲咸街,朝著銅鑼灣所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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