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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三日,天氣晴。書神屋 m.shushenwu.com」
「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七百六十九天,我發現了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我把它的位置記在了筆記本上,等你醒了我帶你去喝。」
「一九九八年四月十四日,天氣多雲。」
「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七百七十天。乏善可陳的一天。沒什麼新鮮事,我也沒有出門。早上看到了一隻從門口路過的貓,很可愛。」
空曠的病房裡,長發的青年拿著一本精緻的手帳,一句一句地念著上面的文字。病床上的少女靜靜地躺著,雙眼緊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門外,兩位護士說著悄悄話:「真羨慕兩儀式小姐,有月夜先生這樣的男朋友。我家那塊木頭,永遠也做不出這麼浪漫的事情。」
「他還真是有毅力……連著兩年,每周周末都來給兩儀式小姐讀這一周的日記。可惜兩儀式小姐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呢。」
「畢竟是意外從四樓摔下來了嘛。倒不如說,兩儀式小姐能保住生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過確實很奇怪呀,明明身上的傷口早就癒合了……」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月夜拿著本子走了出來。他對兩位護士笑了一下,說道:「式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啊,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請月夜先生不要多禮。」
月夜點點頭,離開了醫院。在「兩儀式」的幫助下,這兩年的時間就像一場夢一樣過去了。正如他日記里寫的一樣,日常的生活非常平淡。荒耶宗蓮就像是一滴水一樣,消失在了觀布子市這座人流匯集而成的大海中。任憑月夜怎麼查找,都找不到關於他的消息。
比起張牙舞爪的猛虎,他更怕蟄伏伺機的毒蛇。不過,似乎荒耶宗蓮也根本沒有找他麻煩的意思。雖然最開始的幾個月他換了好幾次住址,但最後都證明這只是他疑神疑鬼的體現而已。為此,他還被「兩儀式」小小地取笑了一下。
「不過親愛的很快就不會無聊啦。」「兩儀式」包含笑意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看看現在的時間,那孩子也快要醒了。」
月夜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告訴我她會醒,我早就放棄了。她的身體是有什麼特殊之處嗎?我第一次見到從四樓摔下來之後康復得這麼好的普通人。除了昏迷不醒,我都找不到她摔過的跡象了。」
「不,她已經死了哦。」「兩儀式」輕輕地否定道。但隨後似乎覺得這樣說不妥,於是補充道:「唔,準確地說,死去的是『他』。」
日語中的「他」和「她」發音是不同的,月夜準確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你是說……織?」
「嗯。」「兩儀式」答道,「那孩子為了式,主動犧牲自己,墮入了虛無。而兩儀式之所以沒有醒來,是因為她還在消化這種事情。」
「那孩子的起源是虛無。這兩年,她就像當初的我一樣,每時每刻都在面對著根源。在我們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卻不得不直視著萬物的終結。」「兩儀式」嘆了一口氣,「而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就會收穫那份她也許並不想要的禮物。」
「直死魔眼?」
「直死魔眼。」
月夜和「兩儀式」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那個詞,只不過月夜用的是問句。
月夜輕輕地搖了搖頭:「真是無比可怕的能力。根據你的表現和我對它的了解,這東西可不僅僅是賦予死亡的魔眼。」
「是的。萬物出自根源,有誕生則必有終結,而這份終結被我們稱之為『死』。事物的終結則是從其誕生起就已註定,當事物從根源流出之時,它的『死』就已經由根源所決定。而我看到的,便是這一切的終結。明白了嗎?親愛的。直死魔眼的使用者,只是用事物終結的結果,覆蓋了它當前存在的事實。而被你看到的,事物四分五裂或是悄然消亡,都只是由使用者個人喜好決定的表象而已。」
月夜有些好奇:「那式你看到的,關於我的終結是什麼呢?」
「兩儀式」笑著說道:「哎呀,大家都害怕的問題,親愛的居然會如此直接地說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呢。」
月夜搖了搖頭:「因為死亡是生命必經的一個過程嘛,我對此早就有準備了。生命的有限亦是生命的美麗之處,但……我確實會捨不得你們。」
「唔……那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對親愛的來說,就是喜憂參半的了。」「兩儀式」認真地說道,「我也曾在開啟直死魔眼的時候,偷偷地看過親愛的一眼。但你與其他的所有東西都不同。當我開啟魔眼後,其他人和其他物都是一些纏繞著死點和死線的光影,但你不是這樣的。你完完整整地站在那裡,身上乾乾淨淨的,就像我完全沒有開啟直死魔眼時所看到的一樣。聽好了,我,看不到你的死。萬物的終結都是由根源決定的,而我連通著根源。哪怕是這樣,我也看不到你的『死』。」
月夜僵住了。他睜大了眼睛:「這……」
「是的。我所想到的,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因為親愛的是超出根源的存在,所以根源根本無法決定你的生死。」
「……這顯然不可能。」月夜搖了搖頭。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呢。」「兩儀式」笑了,「那就只有可能是第二種解釋了。那就是,親愛的你是『不死』的,是某種超脫了『死』這一概念的東西的具象化。」
「不死……的?」
「對。雖然我暫時也想不到什麼東西是能超脫註定的終結。」「兩儀式」溫柔地說道,「但無論如何,親愛的都是陪在我身邊的那個親愛的,這不就夠了嗎?」
月夜有些釋然地笑了:「是啊,哪怕我不是人類,但至少還停留在此地,這就夠了啊。不過……」
「不過?」「兩儀式」有些疑惑。
「那我之前和阿維克說的話豈不是很傻……」月夜用食指撓了撓臉頰,「虧得我還說什麼『向死而生』的鬼話……」
「兩儀式」笑了起來:「呵呵呵,這就交給他們自己去理解吧。畢竟,生命的意義這種事,對於我們來說,是個無解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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