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死 第四十八章古墓

    黑暗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旋蕭才悠悠醒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已經傷口已經癒合了不少，被簡單地用些布料包裹住。

    他只覺得大腿發麻，血液不暢通。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才突然想起自己所遇的處境。

    「梅清，梅清，你在哪？」他說話時，語句竟有些慌亂，音調都變了。

    他邊說邊摸了摸身旁，入手的是微微濕潤的軟土。

    他又朝更遠的位置摸索而去，終於…碰到了順順的頭髮，又摸了摸，果然是梅清留的髮型，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旋蕭又擔心她受到風寒，輕輕托起她的頭，坐到她身邊去，讓她靠在自己的身旁睡著。

    旋蕭沉默不語，靜靜觀察著這個黑暗的空間。

    自己的傷…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梅清又施展那個梅花飄了，不然他傷勢絕不可能恢復那麼快。

    雖然胸口火辣辣的，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劇痛無力了。

    他將手指橫在梅清的鼻尖，只見她呼吸節湊正常，睡得很沉，仿佛已經很久沒睡了一樣。

    旋蕭就這般靜靜的坐著，一坐便是幾個時辰，他不想驚醒了梅清。

    怔怔出神後，旋蕭在心中想道(誒！想不到此次下山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也不知道傲師兄怎麼樣了。還有那兩個我不認識的道士，本來跟我非親非故的，卻如此捨命相救，如果還有機會回去，我一定好好道謝一番才行。)

    他歪著腦袋，稍微靠近梅清一些，只見她吐氣如蘭，還是一動不動的。

    想完這些雜亂無章的事，他也隨口對著沉睡的梅清道「還有你，剛才那種情況，你走了我又不會怪你，幹嘛要留下來跟我受罪，還要幫我擋那一爪呢。」

    「你對我很好，所以我不會走。」梅清忽然應道。

    旋蕭顯然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他平靜地說道「你醒了？」

    「呵呵…」一個笑聲，幽幽傳來。

    旋蕭也苦笑了一下，道「醒了故意不動？想嚇我是不是？」

    梅清不答，卻問道「我記得我是側身躺在地上的，怎麼會…」

    他臉上一辣，吞吐道「我…我還不是怕你著涼嘛，我可沒有做什麼啊。」

    若是在明處肯定會看見旋蕭臉上一片通紅吧，不過此時天昏地暗的，也沒有誰看到。

    沉默了片刻，旋蕭像是記起了什麼，道「你可知道我們在哪嗎？怎麼四周這麼黑？」

    梅清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回答道「不知道，當時你昏迷了，我把你拖進路邊一個廢棄的屋子裡。蹲在牆角躲著，後來我不小心讓你摔倒，就突然陷下來了。」

    旋蕭懷疑自己應該是掉入地窖里了，其實他哪裡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是一座地下墓穴，現在他的位置不過是這座墓穴的風水台而已。

    「來，抓住我的衣服別鬆手，要趕緊尋找出去的路，否則等飢餓襲來就不好辦了。」旋蕭說道。

    見到他陷入這等黑暗之地，沒有一絲驚慌失措，也沒有絕望大喊，還能沉著應對。

    梅清心頭一陣溫暖，「嗯！」了一聲，伸出手抓住了他背後的衣物。

    旋蕭很謹慎，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很容易踩到一些不乾淨或者危險的東西。

    他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是每往前踏出一步前，他都會用一隻腳輕踩試一試。

    摸索了很久，才發現他們身處的，是一個四五丈左右的圓圈之中，周圍是堅硬的石壁，下面卻是軟綿綿的土壤。

    就在兩人有些失望的時候，旋蕭的手終於在他頭頂之高的地方，摸到了一個缺口。

    他跳起來摸了一下，發現那個缺口還算大，容得兩人同時進出左右。

    「天無絕人之路，這兒有出口呢。」旋蕭說話時，都有些顫抖了。

    「在哪？」

    「就在我前面，高一點的地方。」

    「那上面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梅清有些緊張地問道。

    旋蕭一躍而起，用劍朝那個看不見的缺口捅了幾劍，回頭道「別鬆手，這個地方很不尋常，我懷疑…」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改口道「我先送你上去，你上去之後不要亂動，知道嗎？」

    梅清「嗯！」了一聲，向他走得更近了一些。

    他微微運功了一下，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然後說道「來，站到我手上來，我頂你上去。」

    費了不少體力，他們才爬進了那個通道，這個通道很窄很矮，只能靠爬著前進。

    這個小通道並沒有其他岔口，左彎右拐地爬了半個時辰，眼前果然傳來一些紅光。

    爬在前面的旋蕭突然停了下來，話也不說，就直直地看著前面。

    「怎麼了？」梅清神色好奇地問道。

    「此處竟然是一個地下墓穴，好大的墓穴啊。咱們先下去吧，趴著難受死了。」旋蕭說道。

    他跳下了一人之高的階石，然後回頭扶著梅清下來。

    經過四處張望，他們發現這是個高大的墓室，足足有幾十座房子之大，空蕩蕩，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兩人所站的地方的兩側分別有六個大坑，每個坑中都有岩漿在流動，光線正是從這些岩漿坑中傳來的。

    中間有一條迴廊，通往墓穴深處。

    岩漿的熱浪撲面而來，還夾雜著一縷縷白煙，熔岩表面上不斷的冒泡。

    所有的熔岩水都保持一樣的高低，並沒有岩漿溢出外面，這些坑裡發出燒焦特有的難聞氣味。

    周圍的石壁上刻畫著許多浮雕，有的如牛羊，有的則像野獸，兇惡欲撲的樣子，讓這裡籠罩上一層神秘的迷霧。

    「小心點，別靠近這些熔岩坑。」旋蕭提醒道。

    他們遠離了那些巨坑，來到一個石柱邊坐下休息。

    梅清看了他的胸口一眼，微聲道「旋蕭…」

    「唔？」

    「對不起…對不起…」

    旋蕭眉頭緊鎖，道「怎麼了？幹嘛說對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硬要看那個什麼舞會，就不會引來這麼多麻…」梅清自責道。

    旋蕭伸手輕輕擋在她嘴巴前，微笑道「我都還沒怪你呢，你幹嘛先怪自己？」

    「你不怪我嗎？」梅清一直注視著他

    「我幹嘛要怪你？如果註定今天要遇此一劫，即便你不去觀看別人跳舞，也會以另一種方式遇上這些人的。倒是我，劍術修為都在別人之下，沒有辦法保護你，這才是我覺得可悲的。」

    他狠狠咬牙，發出咯咯之聲，不甘不屈地道「以後我要更勤奮的練劍和習武，遲早有一天，我要把這些惡人全數剷除。」

    「你別生氣，會牽動傷口的。你胸口上的傷好深，我沒辦法讓你全部癒合。」梅清溫柔地說道。

    旋蕭看了她一下，也知道她是在為自己著想，心平氣和地回答道「嗯！」停頓了一下，又道「下次你可別這麼傻，有危險的話，不必管我。」

    梅清咬了一下紅唇，微微張嘴道「除了周音姐，你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舟音姐說了，別人沒有不仁，我不可以不義。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好嗎？」

    旋蕭微感窒息，這話他好像在哪聽過，卻又想不起是誰說的，甚至是男是女他都記不清，沉聲道「我…？做你的朋友…」

    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又想起了烏涼村後山，自己全身著火的事。

    旋蕭閉上苦澀的眼睛，低低道「如果我不是人，你還會做我朋友嗎？」

    「旋蕭，我覺得你這個人好奇怪喔，我做錯事了你也不怪我。現在又說自己不是人，那你到底是什麼？」梅清不以為然，笑著問道。

    旋蕭乾咳了一聲，聲音淡淡傳來「近段時間來，我發現自己身體上有著許多地方跟別人不一樣，每個日夜都在為其煩惱。我感覺自己只是一隻孤魂野鬼，或者什麼都不是，讓掌門知道我這些的話，可能就會被逐出門派了。雖然平時有好多師兄弟陪我練劍，但我總覺得自己很孤獨，也不知道為什麼。」

    梅清靜靜聆聽，等他把話都說完了，才說道「如果你是一隻孤魂野鬼，別人為什麼要逐你出門？就算你真的是一隻鬼，也不是壞鬼。你的師兄們就要把你趕走不成？」

    「對，義劍派向來與正邪不兩立，我自身的一些事，如果傳到掌門那裡，看來不止會被趕走那麼簡單，也許我會被殺死。」說罷，他喃喃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呵呵，旋蕭嗎？」

    「有人要殺你？那你為什麼還要回門派。」

    「那裡有我的兄弟姐妹，還有師傅，他們對我都很好。」

    梅清越來越搞不清他的心思了，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麼奇怪的話，不過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樣子，也沒有多問。

    稍作休息了一會，他們向著墓穴深處走去…

    穿過了兩間空曠無物的石室，又見到另外一個大石室，這一間有好多石柱頂著，每根至少有十丈之高。

    「哇，那邊有兩頭好大的石狗…可狗頭為什麼是人的臉呢。」梅清突然說道。

    旋蕭一驚，以為遇上怪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有一個石門，緊緊封閉著。門口的兩邊立著兩尊人面獸，凜凜生威，站姿高昂，口鼻間塗有紅色硃砂，下巴用黑墨畫著一撮鬍鬚。

    旋蕭盯了那兩頭人面獸身的石像看了一會，回想道「不對，它應該是叫人面鎮墓獸。標記1」

    「這個東西叫做人面鎮墓獸？你怎麼知道的？」梅清還在盯著其中一頭鎮墓獸看。

    「書籍上有載，鎮墓獸是為了鎮壓住墓中的邪氣而製作的，也可以稱為辟邪獸，樣式繁華，大多為人面或者虎面。古時的有錢人一般都會在自己的墓穴中修建，想不到今日誤打誤撞，竟有幸目睹其容貌。」旋蕭淡淡道。

    說罷，又那道石門看去。

    那個石門上寫著十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穿雨斬風滅眾生！步入雲端弒天道！」

    這些字筆意蒼勁有力，古拙滄桑，透出無盡聶人的氣勢。

    這股氣勢竟跟那義劍派的師祖相差無幾，光一首詩就能有這種威勢透出，想來這個墓穴的主人一定是個大人物吧。

    解1人面鎮墓獸！

    我國人面獸身的鎮墓獸流傳已久，多見於帝王或是將軍的墳墓中。

    人類幼年時期對神獸的崇拜是不同地域的，文化產生相近神靈形象的基礎條件，古人相信這種想像中的神獸具有超自然的力量。

    自古以來，人們對死後世界就存在著畏懼心理，充滿了神秘的想像。後來，世人通過幻想出的鎮墓獸把守墓葬，以達到驅邪的效果。

    古代在墓葬中修建鎮墓神煞的歷史十分悠久，據《周禮》記載，周代有（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的巫師「方相氏」，死者下葬前由他在墓室驅邪。考古發現，獰厲的面具很可能與「方相氏」有關。

    我國目前發現最早的鎮墓神煞應推戰國時期楚國的鎮墓獸，多由漆木雕刻而成，頂插鹿角，多為虎形首，後期出現人面者，下帶方座，一座墓中僅隨葬一件，卻不知皎月城下這座為何會出現一雙，或許是因為某些特殊的緣故吧，不過這其中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西晉以後，出現陶質的四足作行走狀的牛形鎮墓獸。

    北方地區在北魏後期開創了一座墓葬中隨葬兩件鎮墓獸的規制，一件為人面獸身，一件為獅形，蹲坐在墓門兩側。

    同時期，關中地區也出現了面目兇惡、伏臥於地、外形似豬的鎮墓獸。隋朝實現了國家的同一，鎮墓獸承襲了人面和獸面形制的傳統，有所發展演變。

    直到唐代，鎮墓獸的形制急劇發展。

    唐朝初年尚與隋代的差別不大，人面表情和善，獸面造型似獅子，只是除了陶質彩繪的以外，有些表面施以黃釉。

    高宗武則天時期，鎮墓獸的雙肩開始塑出簇毛或雙翼，頂角增高，裝飾增多，人面逐漸趨於獸面化。

    武則天時期以後，出現神態生動的三彩製作的鎮墓獸。玄宗天寶年間，鎮墓獸呈現張牙舞爪、手中握蛇、腳踩怪獸、弓步站立的姿態，人面與獸面已經難以分辨。

    安史之亂以後，唐朝由盛轉衰，鎮墓獸製作趨於粗糙，氣勢大不如前。

    宋元時期，鎮墓神煞俑種類多樣，流行地域廣泛，但是這種神奇的人面鎮墓獸卻從此銷聲匿跡，不見蹤影了。

    按照歷史記載，如果鎮墓獸都是擺設在墓穴門口的話，那麼旋蕭和梅清所處的位置只能是墓穴的外迴廊。

    所以，應該是上面寫著兩句詩的那扇門後面，才是真正的墓穴所在。

    若分析無誤的話，這座墓穴的規模可就大了，可能跟皎月城差不多，甚至比皎月城還大。

    墓穴規模之大，連皇帝老兒的皇陵都不能相提並論，那…那扇門後面究竟是什麼？墓穴的主人在裡面嗎？不會是一些神魔之墓吧？

    有這個可能，不然，為什麼迷幽之林兇險萬分，林月國境內的百姓卻能得享生活安樂？過著太平的日子？誰能保證是不是這個墓穴的原因？

    總之不管是不是，只希望旋蕭不要不知死活，打開那扇門就好，鬼知道裡面會不會衝出什麼大惡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