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吾一樣的魔法?」虞真看著他,不知道塞西爾為什麼突然有了這樣的覺悟,「你是想學龍語魔法?」
他要儘快變強,不能成為魔龍大人的拖累。
那個紅髮男人不過微微動了動手他便絲毫都不能動彈,這讓他感到十足的危機。
普通的魔法難以傷到他,那能讓有所忌憚的,恐怕只有龍語魔法。
只是只是不知道主人願不願意教他。
這是龍的傳承,顯然不是他一個人類應該覬覦的。
魔龍大人若是拒絕了他,也是應該的。
「吾能問問為什麼嗎?你覺得人類的魔法不好?」虞真問道。
她本能的覺得今天的塞西爾有些不太對勁。
好像越發沉穩了些,身體也給人一種緊繃的狀態,就好像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暴動。
而且塞西爾從來都不曾向她尋求任何東西,更遑論龍語魔法。
塞西爾一向便是最為知道分寸的,所以才顯得他現在的行為有些不太對勁。
「雖然有些不自量力,但但我想儘快變強,那麼即便主人的仇家追上來了,我也能夠替主人分憂,而不是成為主人的累贅。」
第一次向主人尋求某樣東西,塞西爾有些不安。
他看著地面,不敢看魔龍大人的神色。
這種關乎於種族血脈的魔法,其實是不可能教給人類吧?
他只是想要試一試。
魔龍大人又會怎麼想他?
會覺得他不自量力嗎?
越想,心中的不安便越多。
塞西爾站在原地,甚至有些後悔提出來。
「吾可以教你。」
就在塞西爾以為魔龍大人會拒絕的時候,他聽見魔龍大人說。
他瞬間便看向了主人的眼睛。
沒有厭惡、沒有煩躁,也沒有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壞的可能。
他鬆了一口氣。
心底的喜悅逐漸豐盈,感覺都要溢出來似的。
這一瞬間,不知怎麼的,他突然便想起來那個紅髮男人的話——
[你喜歡她?]
*****
「什麼叫做喜歡?」三日後,塞西爾按照約定去了圖塔拉森林的湖邊,見到在湖邊喝著酒的埃爾維斯時問道。
埃爾維斯放下酒瓶子,側頭看著他。
「吾發現你膽子真的很大,也不怎麼怕吾。」
這三天來,塞西爾一邊忙著學習龍語魔法,一邊在夜晚四處查探情報。
巴特那邊也已經有了眉目,說雖然魔龍已經死亡,但那些準備被獻祭的人卻還是秘密關押在一個地方,似乎並不準備輕易的放出來。
至於這個紅髮男人想要知道的消息,也非常好打聽。
畢竟他也算是深淵之谷的當事人之一,都不用花費太大的力氣光靠猜測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事情進展得順利,但塞西爾內心卻並不平靜。
紅髮男人那句「你喜歡她?」,這三日內在他腦海中縈繞不絕,他思考過,也詢問過前來打掃清潔的約拿,只是約拿還是個孩子,只揉了揉鼻子說「喜歡就是我餓了我能吃米飯,但我更喜歡吃鬆軟的白麵包」
這種話一聽就不怎麼靠譜。
塞西爾一個人長大,沒有什麼友人,這種問題也不可能去詢問魔龍大人,於是
於是在見到這個紅髮男人的一瞬間,便問了出來。
他隱約能夠感覺到紅髮男人潛藏的看戲心態,好像這個問題是一件值得他品嘗的趣味似的。
有種很明顯的看戲心態。
塞西爾不喜歡被人當作茶餘飯後的趣味,但
但他真的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
「你說的,我喜歡她,」塞西爾看著他,「可是我不明白什麼是喜歡。」
他像一個過分直白的孩子,總是用最簡單的話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埃爾維斯挑了挑眉:「吾讓你查的事情呢?」
「如果你想要知道是誰下達命令去斬殺魔龍,那麼分別是光明教會的教皇、銀臨帝國的王以及法師塔的首席傳奇法師霍奇。」
塞西爾垂下眼眸:「他們想要的東西都落在了魔龍身上,光明教會的教皇想要讓聖子阿斯蒙贏得民眾的簇擁、銀臨國的王早就和光明教會的做了交易,即便原先的魔龍死去已經破除了詛咒,交易也不能作廢」
「再則,他想要一雪前恥,斬殺一頭魔龍好像便能忘記之前被魔龍制衡的自己。」
「法師塔屬於魔法公會,幾乎是魔法公會在外的代言人,一頭珍貴的魔龍,身體中自然蘊含了無數魔法師想要的珍稀材料」
「每一個人都有目的,只要魔龍死了,他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管這頭龍究竟有沒有為禍人間。」
埃爾維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起來。
該死的人類,骯髒的螞蟻,竟想要榨乾他逆女的所有價值。
人類永遠都是那麼貪心。
埃爾維斯恨不得馬上就把這些該死的東西找出來好好教訓教訓,但卻再次聽見眼前這個螞蟻的話。
「我已經回答你了,你能告訴我,什麼是喜歡嗎?」
塞西爾看著他。
他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但身邊的人卻沒有一個能夠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好像只有眼前這個男人看得分明。
埃爾維斯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嫌棄的神色:「這麼瘦小,又是一個奴隸,即便你懂得了喜歡,你的主人也不會喜歡你。」
不會喜歡嗎?
塞西爾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王城的貴族小姐都喜歡光明神殿的阿斯蒙。
那個男人和現在眼前的男人同樣,有著矯健的身姿和天神般的相貌,他打探消息時,也聽見不少婦人躲在一起偷偷笑著看騎士們堅實的胸膛和大腿。
塞西爾捏緊了拳頭:「我只是想知道什麼叫喜歡。」
埃爾維斯憐憫的看著他:「雖然人類螞蟻吾十足厭惡,但愛情確實是獨屬於人類的永恆命題。」
「吾無法跟你形容,但人類的文學中似乎都有答案。」
「看到你,吾想到了一首人類的詩歌。」
「吾本來心情不好,但看見你,心情似乎又好些了,畢竟人類的痛苦糾結吾最喜歡。」
「所以你要聽一聽嗎?」
塞西爾知道這個紅髮男人深入骨髓的惡趣味,但他想要聽一聽。
他點了點頭。
埃爾維斯的聲音清冽得像夜空中的風,詩句似乎帶著魔力,拉扯著他進入無邊的深淵,他聽見了埃爾維斯的聲音,卻想起了他的月亮——
「如若我有天國的錦緞,
以金銀色的光線織就,
蔚藍的、灰濛的、漆黑的錦緞
變換著黑夜、晨昏與白晝。
我願把這錦緞鋪展在你的足下,
可我、除了夢想,一無所有,
就把我的夢鋪展在你的足下。
輕點啊,因為你踩的是我的夢。」
*****[詩詞原文來自:《他希冀天國的錦緞(He WiSheS fOr the ClOthS Of Heaven)》——葉芝 ]
靈魂感到顫慄,呼吸變得緩慢而清晰。
塞西爾突然想到,魔龍大人便是他所追尋的所有。
他想要把自己的身心乃至靈魂全都獻給她,卻又害怕玷污了她周身的銀白。
他低如塵埃,只配她踩在足下。
他一瞬間明白了很多,又想到了很多。
埃爾維斯欣賞著塞西爾臉上變幻的表情,故意說:「你若聽不懂倒也正常,沒見識的螞蟻都是文盲,不過有些事情像本能一樣刻印在嫉妒者的心上。」
「吾今天大發慈悲,也算是等價交換你的情報,要繼續聽嗎?」
「聽。」
塞西爾只說了一個字。
他想要更清晰的認知到所有的一切。
「嫉妒是戀慕者的通病,它會讓你仇視一切靠近喜愛之人的異性,」如果說之前的詩歌是這頭龍難得的委婉,那現在他的話卻像鋼印一般,「你想要吸引她全部的目光,祈求著她只看到你一個人。」
「你想要占有她,想要觸碰她」
「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成為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螞蟻,你有這樣想過嗎?」
有。
塞西爾抿緊了唇,臉色有些灰敗。
埃爾維斯看得有趣,繼續說:「讓吾想想,哦,還有」
「像你這樣奴僕,會覺得自己永遠都配不上她。」
「低賤的奴隸怎麼能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你嫉妒那些可以得到她的人,如果現在沒有,那以後也會有,到時候你會是什麼表情?」
「嫉妒會沖昏你的頭腦,讓你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到時候你的欲望可由不得你忠誠的當一個奴隸。」
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塞西爾甚至覺得他說的就是自己的未來。
不,不一樣的。
魔龍大人是不一樣的。
沒有誰能配得上那樣強大又美麗的她,即便是眼前的男人也不行。
他他是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他也應當是喜歡她的。
原來這就是喜歡。
只是比起喜歡他更加希望她能快樂。
嫉妒
他不會嫉妒的,螞蟻的接近只會讓魔龍大人煩躁,他也會殺了那些吸引魔龍大人的人類。
他怎麼會嫉妒呢?
「我不會背叛她的。」塞西爾看著埃爾維斯,堅定的說。
「你現在這樣說還為時尚早,有些事情只有等你真正遇見,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天使還是魔鬼。」
埃爾維斯並不在意塞西爾的保證。
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在時間的沖刷下,深情者也會變得寡情,熱烈的愛和赤忱的心,也會有熄滅下來的時刻。
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呢?
這是關於人生的賭注,從來都沒有「絕對」。
畢竟人類的劣根性他了如指掌。
說了這麼多,也看夠了塞西爾的掙扎,埃爾維斯覺得無聊了。
他眼神落在王城那邊,陰惻惻的開口:「行了,吾的耐心只有這麼點,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也都跟吾無關。」
「現在,吾要找人講講道理了,你自行離去。」
找人講講道理?這個紅髮男人的道理可不是那麼好講的。
塞西爾隱約覺得,這個紅髮男人似乎對同屬於「龍」的同類有著天然的同盟態度,雖然魔龍大人是他的敵人,但不分青紅皂白就傷害龍的人,顯然他也是厭惡的。
他並不覺得紅髮男人會和教會王室合作,聯合起來傷害魔龍大人。
畢竟這個男人,不,應該說這條龍,顯而易見的厭惡人類。
塞西爾隱約覺得這個男人應當會攪得整個王城都翻過來。
只要傷害的不是他的主人,他都無所謂。
這頭龍並沒有為難他,當真說到做到放他走了,塞西爾覺得他可能根本就視他如可有可無的東西,人類的存在掀不起他一絲波瀾,只有主人,才是他終身的對手。
今晚的月亮比之前遇見紅髮男人時要明亮許多。
看來是個好日子。
巴特剛巧也打聽到了那些被關押著,之前差點獻祭給魔龍的人類最終的藏匿地點。
趁著這頭龍去講道理的晚上,會一會那些關押者,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王室、教會、魔法協會的法師塔,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不像主人,平等的忽視一切,覺得那些螞蟻只是小打小鬧的蒼蠅。
他記仇且厭惡所有對主人有惡意的人。
這頭龍也是,只是他現在還無法撼動他的存在
龍消失了,塞西爾也消失在夜色中。
王城外白葡萄莊院。
對外是酒莊,但埋藏在地下的酒窖,儲存的卻並非葡萄酒,而是一處隱秘的牢籠。
兩個侍衛首位在酒窖門口,正招呼著對方喝酒。
雖然莊院打著酒莊的名頭,但實際上卻並未買賣葡萄酒,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這裡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裝作運送葡萄酒的樣子,當然,酒莊中也儲存了一些葡萄酒,用來做表面功夫。
這就便宜了這些來當作守衛的侍衛。
他們率屬於國王,常年累月的守在這裡,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只是偶爾會趕出去一些想要贖人的落魄貴族,活兒非常輕鬆。
而這些被關押的人,也全都是普通人,沒有什麼武力值。
有從很小的時候便關進來的,也有一些成年後被關進來。
其中一些剛關進來的時候還會大吵大鬧,但打幾頓就老實了,最後全都變成蜷縮在酒窖牢籠的一角,只有放飯的時候才感覺他們仍舊活著。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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