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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唐婉愣了下,腦袋差點轉不過彎,想了會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吃飯的時候那句話。
她有些意外的看著身側的男人,「我沒有男朋友,是怕嘯嘯亂說才故意那麼說的。」
當時情況那樣,她怕繼續說下去會尷尬,才會隨口搪塞。
男人視線緊盯著她白皙的小臉,心裡那一抹異樣悄然散去,可臉色卻依然緊繃,「既然沒有就別騙人,我不想讓舒嘯傷心。」
「傷心?」唐婉眨眨眼,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他……沒有傷心吧?況且,他這個年齡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我只是怕會尷尬。」
不料孟時川卻毫不在意,「我不尷尬,也不會多想。」
「……」
所以這是在變相的告訴她,他根本不喜歡她,讓她也不要當回事嗎?
唐婉本來還覺得沒什麼,這會卻被他莫名的話說的有些心煩意亂,忍不住朝他抱怨起來,「既然你不在意,我說我有男朋友又怎麼了,他只是一個孩子,哪裡會為了這種事傷心,而且我也怕被誤會。」
孟時川剛放平的眉頭再一次擰起,「誤會?」
「對啊,本來你跟我之間也沒什麼,我說我有男朋友正好避嫌。」唐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之間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嗔怪。
像是自己的心意被人否決,被撇清,讓她想要故作無謂的反擊回去。
如果說剛才孟時川還只是有點堵得慌,那麼這會真的是半句話都不想囉嗦,直接繞過她朝酒店大廳里走了。
唐婉咬了咬牙,緊步跟上去,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正好趕上,她一步跨進去,門關上,兩人身形映在電梯鏡壁上。
想到今天的種種,她小聲開口,「你很喜歡嘯嘯吧?」
孟時川雙手抄進褲子口袋,隨意卻不失氣場的站在那裡,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並未答應。
唐婉習慣了他這樣的相處方式,自顧開口道,「他從小跟你一起生活了多久?」
「五年。」這次,他倒是回了她。
那種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語氣,讓唐婉意識到,這個男人對於過去的五年,是非常樂意回想的,否則他不會這樣乾脆的說出這五年。
那五年,想必也是他跟那個叫舒恬的女人難得能夠在一起的時間吧。
既然他如此深愛過,為什麼五年的時間還是沒能抓住對方的心呢?難道舒恬就真的定力十足,面對這樣的男人也完全不為所動?
看著那道挺拔欣長的背影,熱鬧過後,又是這樣冷清,他經常一個人待著,可誰會真正喜歡上寂寞呢,只不過是求而不得罷了。
這麼想著,唐婉又有些同情起他來,看著無情,其實也是個痴情的人啊。
『叮咚』——
電梯到達樓層的提示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兩人前後走出電梯,他的房間在她的反方向,見他要朝另外一邊走,行動快意識一步,唐婉喊住他,「孟時川。」
她很少直呼他的大名,一般情況下都會禮貌又生疏的喊一句孟先生。
儘管心裡已經將他連名帶姓的罵了不下一百遍。
「你喜歡舒嘯是因為他是舒恬的孩子吧?」她鼓起勇氣開口,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鼓動她把想說的說出來,「可是她有了家庭,你這樣白白付出又有什麼意義呢?」
孟時川的腳步被她的話釘在原地,走廊昏黃的燈光下,他微微側過半張臉,立體豐俊的五官在光線的呼應下更顯削刻,「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唐婉沉沉吐出一口氣,不服氣的道,「我沒有談過戀愛,沒資格教訓你,但喜歡一個人難道不就是應該陪在她身邊嗎?可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除了滿足自己的那一點神傷之外,又有什麼用呢?」
她不覺得公主身邊一定要求一個黑騎士,公主已經有了王子,黑騎士就應該放手,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而不是繼續糾纏自己,庸人自擾。
孟時川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握緊,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從來沒有人敢跟他談論舒恬,包括他的屬下也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所有人都知道舒恬是話題的禁區,偏偏她敢。
他以為自己會因為這樣的指手畫腳暴怒,可是沒有,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只是站在這裡一字一句的說給她聽,「你以為感情是什麼,想給就給想收回就收回?我們曾經相互依靠過,除了愛情,還有更寶貴的感情在,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付出,但她給予的遠比你想像中要多,我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薄情。」
對於外人,他是捂不熱的病,但對於走進心坎兒的人,他是一塊燒灼著的鐵。
舒恬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便救了他一條命,之後他對她的所做的一切,是回報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本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邊緣人,可這五年,她源源不斷的往他的身體裡注入鮮活的,真實的情緒,讓他成為一個正常人。
唐婉咬唇,對於他們的過往她一概不知,也沒有立場評頭論足,只是看著他現在鬱郁寡斷的樣子,她心裡說不出的澀,像是看到另一個自己,不斷的掙扎,卻又自我放棄。
良久她鬆開嘴唇,輕巧的聲音卻充滿分量,「可是你就不想自己過得幸福一點嗎?你不為自己感到可惜嗎?」
不料孟時川一點猶豫都沒有的開口,「我遇見過幸福,這樣就足夠了。」
「……」
有些人一輩子交過無數女朋友,甚至有過不止一段的婚姻,可他們卻不一定能遇到那個真正懂自己,或者自己深愛的人,如今他雖然沒有得到,卻有幸遇見,他說這樣就夠了。
唐婉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不疼,卻止不住的顫動,看著那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胸口有什麼東西在鼓鼓囊囊的膨脹著。
砰砰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她抬手覆上左邊心口的位置,努力克制著這份狂風暴雨般的悸動。
轉身,開門,回到房間裡,她背靠著門板,房卡被她扔在桌上,房間靜悄悄的,窗外夜色華燈初上,透過薄紗的白色窗簾映進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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