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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回南城,都有些不太適應這邊的天氣。
南方的夏天,總是陰雨連綿的。
空氣里都泛著潮氣。
沈律言提前讓人準備了車到機場來接人,江稚也沒和他客氣,可能也知道拗不過他。
她看著李鶴,好心好意,「李律師,剛好讓他們送你一程吧,這個時間去打車可能要排很長的隊伍。」
李鶴看了眼沈律言,「方便嗎?」
江稚回過頭也看向沈律言,「不方便嗎?」
沈律言不是連打車費都要計較的人,但是江稚這樣為李鶴著想,他心裡當然不舒坦。
心裡不舒服是一回事,表面還要繼續裝。
他挑了挑眉:「方便,一起走吧。」
舒適寬敞的商務車就停在航站樓外。
三人陸續上了車。
沈律言架著長腿,手指漫不經心敲了兩下,他的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禮貌詢問:「李律師把地址告訴司機吧,先讓他送你。」
李鶴報上了朋友家的住址,離江稚的家不近不遠。
幸好不是兩個方向,倒也不用那麼折騰。
江稚坐在車裡,完全不管身邊的男人在想什麼,他是不是不高興。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舅舅,牢獄之災這麼多年,總算看到了頭。
小舅舅現在也還年輕,三十多歲,萬幸還有大好的時光。
有些事情江稚不懂,她轉過頭,眼睛直勾勾望著李鶴,態度萬分誠懇,「李律師,你知道我們南城有沒有什麼習俗啊?比如出獄要跨火盆什麼的?」
她本來不是那麼迷信的人。
但是事關家人,她寧肯迷信要個好兆頭。
李鶴有些愕然,因為他也不清楚。
他從畢業之後就進了南城最大的律所,有些瑣事都是交給助理去做的,而且他們平時根本不需要接人出獄。
李鶴沉靜冷肅的臉上難得有些驚詫,「我也不清楚。」
江稚也沒失望,「沒關係,不知道就算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也沒法拿個火盆到門口去接。」
那個畫面,光是想想就很好笑。
可能真的是心情很好,這樣想著江稚低頭又笑了起來。
沈律言插不進兩人的對話,她忽然粲然一笑,唇角的弧度盈盈動人,他悄然攥緊了她的手,不太想讓她這樣對著李鶴笑。
其實沈律言也發覺他的占有欲比普通人要過分一些。
這是他沒有辦法控制的。
很快到了地方。
李鶴先下了車,隨後司機將兩人送到了巷口。
等到了家,江稚先去廚房燒了壺熱水,橘黃色的燈光照著她溫柔的臉龐。
沈律言接了個電話,去到了陽台。
顏瑤還是不死心,她就這麼一個女兒,怎麼捨得她被拘上十幾天,「沈先生,這個事情你就幫幫忙吧,也就是你一句話的事。」
夏夜蟬鳴,風過樹梢。
院子裡的樹葉隨著風經過而響起簌簌的聲音。
他望著夜色,「江夫人,你太高看我了,我幫不上忙。」
顏瑤沒想到沈律言這次竟然如此狠心,好像真的惹惱了他,她忍了忍,「我也知道她這事做的過分,怎麼都該得個教訓,但是這種苦頭也太過了,她受不了的。」
「你也清楚,從那次…之後,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哪哪兒都是傷。」
沈律言沉默,顏瑤以為自己的話打動了他,繼續說:「拘留所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性子又弱,我怕她在裡面被人欺負了去。」
沈律言打斷了她,「江夫人,她身上的傷是和我有關,這些年我盡力在彌補她,不用再多提醒。」
他的臉色比窗外的月色還要冷,眉眼好似結了霜,眼神冷漠了許多,就像忽然豎起眼瞳的毒蛇,他冷冷地說:「你也不用去求人了,白費力氣。」
說完沈律言就掛斷了電話。
江稚對他在和誰打電話也沒興趣,用剛燒好的熱水給自己泡了杯燕麥奶,捧著杯子坐在沙發里。
沈律言回頭看見她舒舒服服窩在沙發里,剛才被破壞了的心情奇蹟般的好了起來,心裡猛然間燒起來的暴躁,也漸漸得到了緩和。
他走過去,偏偏要擠占她身邊的位置。
摟著她也不嫌惹。
「我餓了。」
江稚垂下眼皮當沒聽見。
沈律言忽然想起來他也很久沒吃她做過的飯了。
其實他以前也沒怎麼吃過她做的飯,記得剛結婚的時候,她還會做好晚飯在家裡等他。
沈律言那段時間忙的沒時間回家,本來就又是做戲,除了解決生理需求,他和她幾乎沒什麼交流。
沈律言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
他說:「我讓人送過來,你想吃什麼?」
江稚因為吃藥的緣故,食慾是真的不好,吃兩口還容易飽,「隨便。」
沈律言打電話讓人送來了幾個清淡的菜,江稚喝完燕麥奶,肚子已經半飽。
她望著桌子上的菜,簡單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最近怎麼都沒有胃口?」
「夏天好像都會這樣。」
「多吃點吧,身體要緊。」
「嗯。」
其實沈律言自己也沒吃多少,收拾好桌面,好像才想起來問:「你舅舅之前,是犯了什麼事?」
江稚抬起眼,這件事上不管沈律言信不信,她都很固執:「他沒有犯罪。」
她說:「是我父親設計陷害了他。」
那個時候傅家孤立無援。
虎視眈眈的人只想蠶食了他們。
江稚深吸了口氣,「我不想說了,你別問我。」
光是想想,都要再度被曾經的恨意支配。
沈律言沉思片刻,江北山在他眼中是個沒什麼腦子、見風使舵、又很諂媚的男人。倒是不曾想過他曾經有這樣的本事。
「不想說那就不說吧。」
「既然你舅舅要出來了,就徹底結束了。」
江稚沒再說話。
這天晚上,她有點睡不著。
翻來覆去就是沒有睡意。
睜著眼睛,打開手機看了眼,凌晨三點鐘,她還是清醒的狀態。
她莫名其妙想起很多事情,她的小舅舅,十幾歲的沈律言。
想起來自己曾經無憂無慮被小舅舅背在背上,還有被困在廠房暗無天日的那些天,快要得救之前,那個綁匪已經不會來給他們送飯。
兩人都餓的不行。
沈律言借用身後的鐵片,狠狠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努力將手指頭湊到她的唇邊,餵給她了他的血。
*
哪怕前一天晚上江稚很遲才睡,天亮入眠,不到八點準時醒來。
她起床洗漱,沈律言不久之後也起了床,用了她的杯子刷牙。
剛睡醒時的他,是很柔和的。
李鶴給她發了地址,他們只需要在監獄門口見面就好。
江稚有點著急,很快就換好了衣服。
沈律言早早安排好了車,就在巷口等。
兩個人上了車,去監獄那邊要開整整兩個小時。
偏僻又遙遠。
江稚上車就開始補覺,腦袋不自覺往他的身邊靠了靠,沈律言沒說什麼,反而摟住了她的肩膀,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坐姿。
忽然間,她的手機叮了幾聲。
江稚下意識要去摸手機,身邊的男人按住了她的手,嗓音沙啞,「你接著睡。」
她實在是困,靠著他的肩膀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沈律言低頭,她的臉龐安靜柔軟,白里透著紅的氣色,看著特別誘人,很想咬上一口。
一定很甜。
江稚睡了大半個小時,中途醒來還記得有消息沒看。
打開手機,於安安和許聽白之前同時給她發了信息。
【盛西周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啊。】
江稚望著這句話一頭霧水,直到她點開她們給截的圖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盛家名下的公司,忽然發了聲明。
盛西周坦然承認了先前的圖片和視頻都是他蓄意拍下,江稚是他暴力下的受害者。
所有後果他一人承擔。
江稚看著那篇聲明,心裡沒什麼波動。
就像那天聽見盛西周在電話里說他愛她,一樣的可笑。
江稚默默靠著車窗閉上了眼睛,她是真的累了。
許聽白忽然間又發了幾句話過來:【盛西周好像真的在那個發大瘋了。】
【聽說帶著人找上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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