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用手擦了下嘴角,低頭,他看著自己手指上的血,薄唇牽了抹微笑,抬眸,目光里的玻璃全是血紅,窗外的那縷陽光,落在玻璃上,將血襯得比人心還要紅艷,那紅艷慢慢變得迷離,變得模糊,漸漸地,蒙上了一層虛幻的灰。
失去意識前,他聽到話筒里傳來傅纖纖驚慌失措的聲音,以及她擔憂的神色。
傅寒夜醒來,已是幾個小時後的事,他躺在病床上,看著透明管子裡的液體,眼皮晃了晃,沒有動。
旁邊的王朝很快意識到他醒了,「傅總,你終於醒了。」
傅寒夜輕輕呼吸了下,沒應聲。
耳朵里,再次落入王朝的聲音,「給你做了全身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
好一會,傅寒夜沙啞猶如被石子磨過的聲音,緩緩在病房裡響起,「沈念知道嗎?」
王朝搖頭,「沒人告訴她,她現在正忙著去打漁村打頭陣。」
傅寒夜默然,似乎王朝的回答,令他相當滿意。
另一邊,沈念去接放學的女兒,剛帶著不念走出校門口,學校對面的大屏上,插播的廣告後,是一段沈念熟悉的畫面,畫面,太多的凌亂不堪,最後,焦距聚集在一張輪廓俊美的男人臉上,那張臉,總有讓女性尖叫的本錢。
他似乎在看著她,又似乎在看著遠方,「不滿大家,今天召開記者發布會,主要是想追回前妻是我對不起她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彌補對她犯下的錯。」
臉部大特寫,能清楚看到他那雙幽深似海的眼睛,眸底深處,蓄滿了淚水。
鏡頭落到了他的喉結上,能清晰地看到那上下滑動的喉結,證明著男人的哽咽,畫面又重播了回去,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男人用手擋住眼睛的畫面,渾身瀰漫著深濃的悲傷。
沈念與他朝夕相處了三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傅寒夜。
幽傷、痛苦、心碎,似乎全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耳邊,有接孩子的家長小聲議論,「這是傅氏的總裁?」
另一個家長接口,「是的,我家孩子的爸爸就在傅氏上班,他待員工不錯,福利相當好,一天四餐,許多時候,他都會去食堂親自督餐,加班必須給加班費,晚上加班,還有水果吃,說實話,這樣的良心老闆不多了。」
「聽說,那天的親子活動,他參加了,可惜,我家娃那天感冒發燒,我們沒能參加,如果來了,就能近距離與他接觸了。」
這位家長滿臉都是自豪。
先前開口的家長,「你是個女的,你接近人家幹啥?」
「我只是想感謝他待我老公好,僅此而已。」、
另一抹聲音插了進來,「如果是想勾引人家,就算了,今天,濱海所有社交平台,所有媒體流量,全都在推送他對一個叫沈念女人的告白,24小時輪迴播回,都播八百遍了,你們知道買一個推送位需要多少錢?」
先前的兩位女家長向這位家長請教,「多少?」
「沒過幾百上千萬,是不可能動了這些流量的,他花這麼多的錢,其目的,只是想挽回前妻的心。」
「這麼優秀的男人,那女人竟然不要,腦子怕是有問題。」
沈念收回的視線,落到了幾位家長臉上,有兩位家長是認識沈念的,發現她們八卦的當事人,就在旁邊,神色極其尷尬,「朵朵媽,朵朵乖巧又漂亮,您以後有福了。」
「是呀,是呀,那天的親子活動,就看得出來,你與傅總,是朵朵最優秀的父母。」
沈念淡淡笑了笑,兩個家長見她不理自己,只好拽著孩子相繼離開了。
說自己老公是傅氏員工的家長,見另外兩名家長作獸群散,她也警惕起來,衝著沈念笑了笑,「朵朵?莫非你就是傅氏想要表白的沈小姐?」
沈念回了個禮貌的微笑,不念眼睛也瞟到了對面的大屏,烏黑的雙眼頓時亮起來,「媽咪,爹地呀,我爹地好帥好酷。」
那位家長聽了不念的話,臉上的笑容,略顯尷尬,「沈小姐,不傅太太,剛剛,多有得罪,傅總實在太好了,所以,忍不住誇了兩句,不好意思。」
心裡慶幸,幸好她沒有講人家壞話,不然,她老公沒法在傅氏混了。
「我叫李芯,傅太太,我家元寶能與朵朵小姐在一所幼兒園上學,是我們元寶的福氣。」
李芯語氣溫柔,她想與沈念套近乎的意思,是那麼明顯。
「我老公叫張帝,是傅氏的員工,不過,是個跑一線的,與傅總沒有機會接觸,儘管如此,我還是為我老公感到自豪。」
沈念但笑不語,她心裡眼裡,現在,都是傅寒夜當眾表白的樣子。
「媽咪,爹地這是在向你表白嗎?」
不念盯著大屏,眼睛一閃一閃的,「媽咪,你就答應爹地了嘛,他好可憐,你看他都哭了。」
不念心疼父親,想說服母親妥協。
李芯猜想,傅總與沈念應該是鬧了彆扭,而這個彆扭,還不是一般的隔胲,「傅太太,傅總真的很了不起,他有權有勢,又多金,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但是,他對你,看得出來,是真愛啊!」
女人看了看屏幕,又望了望小不念,「你看,朵朵多希望有父親的陪伴,真希望你們一家三口能永遠在一起。」
「對了,我來接孩子前,我老公打電話給我,說傅總好像生病住院了,聽說是去探望他妹妹暈倒的,病情還有些厲害。」
女人說完,注意觀察著沈念的神情,果然,沈念目光微露吃驚,她又趕緊說,「住在人民醫院,傅太太,夫妻哪有隔夜仇的,人生病時,是最脆弱,最希望親人陪伴的時候,讓朵朵去看看她爸吧。」
沈念沒反應,不念到是開了口,「阿姨,我爹地真生病了嗎?」
李芯牽著兒子走了過來,「乖寶,真的,爹地時常加班,一日三餐從來都不按時吃,別人在吃飯玩樂時,他一直在辦公室里加班。應該是累病了。」
沈念故意岔開了話題,問李芯母子倆住哪兒。
李芯說,就在附近不遠,沈念母女與她們走了一段路後,分了手。
剛進入電梯,不念就抱住了沈念的腿,「媽咪,我想去人民醫院探望爹地。」
知道傅寒夜生病的那刻,小不念就開始擔憂了。
話也不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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