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清飄飄忽忽的,看著李明霄的眼睛都在飄著小星星。
人多力量大,一會功夫就將正院裡的屋子拾掇出來,擠一擠,足以住下他們這些人。
孟傑悄無聲息的來到林清身邊,耳語道:「從軍營里訛了些火油,咱們人的兵器大多都在。」
林清頷首,「把火油塞到我房裡,多備些弓箭,讓大家都警醒點,也就這兩日,白蓮教必然會有所動作。」
孟傑:「諾。」
此時已是戌時過半,林清又囑咐幾句,回到天祿衛給她收拾出的房間,這是正房的大套間,裡面一張床,外間一張床。
李明霄也在房間裡,正在收拾外面那張床。
林清看見房間裡的大老闆人有點傻,隨即反應過來,李明霄現在的身份是她的小廝,的確該跟她住在一起。
雖說不是睡在同一張床上,但四捨五入,她這也算是和老闆睡過了吧。
林清想到這還有點不好意思,她這個人雖然愛來點帶顏色的,但還是純純的好少年,『根正苗紅』的那一種。
她瞥過李明霄那雙正在鋪被褥的手,又是一頓,手指有種想要去推鼻子上眼鏡的衝動。
反正她沒學問,就是覺得那手又白又嫩又漂亮,不像她明明是個姑娘,卻滿手的老繭,摸些細嫩的料子,保不准都要勾絲。
林清不止一回想過,若她沒有進入天祿司,而是按照劇情作為女兒身回到永寧侯府,又會是怎樣一番境地。
可每次剛想個頭,她就覺得無聊透頂。
大淵朝雖然對女子要求不那麼嚴苛,但畢竟是封建社會,大框架就擺在那。
後宅陰私,乾的是不見血的勾當,面甜心苦,不比前朝差什麼。
她一個後來的真千金,即便有八百個心眼子斗贏了林君柔,最多也是在京城的權貴里挑個合眼緣的嫁了,弄上幾間鋪子,相夫教子。
唯有前朝丈夫得到的榮耀,才能成為她的榮耀。
林清打了個哆嗦,滿心嫌棄。
她這個人,一百斤的體重,一百零一斤的反骨,那日子光是她都覺得要瘋了。
屁的榮耀,要男人幹什麼,自己賺的不香嘛!
李明霄看她盯著手發呆,不禁問道:「你發什麼愣?」
林清嗖的一下把手背過去,「沒事,我就是想這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白蓮教眾,您還是睡裡面吧,我睡外間。」
李明霄拒絕,「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小廝,若我睡在裡面,難保不會被人發現異常。」
說到這他頓了下,接著道:「你也要按照使喚小廝一般的使喚我,決不能讓人起疑。」
林清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只有讓別人相信李明霄真的是她的小廝,李明霄才能安穩的活下來,「只是姜世子那邊似乎對陛下有些印象。」
「無妨,姜若漪已經許久不曾回京,對我這張臉記得也不是多清楚。」李明霄指指裡面那張床,「快些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處理。」
林清一看,就發現裡面床上的被褥已經被鋪好了,這可是大淵朝皇帝親自給她鋪的床。
她還有點小興奮,往床上一躺,幾息之後就睡死過去。
李明霄見狀失笑,卻也有點心疼,他知道天祿衛的任務有多危險,所以每當得到休息的時間,都需要儘快入眠,這樣才能有精力在接下來的任務里應對突發事件。
那麼嬌小的少年,躺在棉被裡似乎只有小小的一團,脆弱又安靜。
他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等過了這段風雨飄搖的時間,就讓林清好好歇一段日子吧。
對了,聽聞那間書院要收學生了,林清這個年歲正是讀書的好時候。
李明霄躺在床上,心裡琢磨著,困意越來越重。
今日的夜空不算透亮,雲重,風夜重,屋外有棵大柳樹,被吹得嗚嗚作響。
房內只留下桌上一盞油燈,燈火如豆。
一陣若有似無得笛音飄了進來,一開始輕渺如煙,逐漸變得激昂。
林清耳尖微動,雙眼驟然睜開,竟無一絲睡意。
她本以為這次吃了個虧,白蓮教怎麼也得過兩日才會有反應,沒想到竟來得這麼快,好在東西都準備了。
大風吹過樹枝的聲音里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雜音,就像是乾燥的樹皮摩擦,鼻間是淡淡的腥臭。
一條三角腦袋的翠綠細蛇已然爬到她的腳邊。
長劍出鞘,發出一聲輕吟,眨眼就將那蛇砍成兩截。
林清握劍下地,悄悄推了推李明霄。
李明霄睡眼惺忪,見到林清的樣子,立即清醒過來,沒有說話,只是將衣服穿好,安靜的待在林清身後。
方外的大風裡裹雜著陣陣詭異的笛音,房子四周不斷傳來絲絲聲響。
再一看,數不清的細蛇,或白,或黑,或青等等,從窗戶和門的縫隙爬了進來,紛紛直起身子,吐著蛇信。
林清手中長劍飛舞,猶如銀蛇一般,舞的密不透風,愣是沒讓一條蛇衝過來。
一撥蛇群化為屍體,那笛音忽然一揚,第二撥蛇也到了。
林清捂著鼻子躲遠一點,嫌棄的瞟了眼地上成堆的蛇屍,「還真是沒完沒了。」
李明霄看著不斷湧入的蛇群,只怕附近幾十里的毒蛇全在這了,「現在怎麼辦?」
林清想了想,給出四個字,「燒火,烤肉,不過我不怎麼愛吃蛇,老闆喜歡不?」
李明霄被她這態度弄得嘴角微抽,真怕林清把蛇肉塞進他嘴裡,「我不喜歡。」
林清頗為惋惜,「那成吧,浪費了。」她順手從李明霄的床底下扒拉出幾桶火油。
李明霄看著從自己床底下拿出的油桶,額頭青筋微蹦,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跟火油睡了小半宿。
「老闆,別發愣。」林清一邊殺蛇,一邊將火油灑滿地面。
李明霄看的一愣一愣的,「你何時弄的?」
林清沒好意思說是孟傑從劉榮那訛的,「白天讓孟傑他們找的,可惜時間緊,只找到這麼點。」她料到對方會有動作,當然要準備齊全一點,火油嘛,燒什麼都方便。
李明霄接過油桶幫忙,「你就不怕一會跑不出去?」
林清手一揮,滿不在乎,「不怕,烤不了敵人,還不能我烤我自己了。」
李明霄:「」
待油灑完,她麻利的把棉被往李明霄身上一披,殺到門口,直接將火摺子丟進房裡。
只聽轟的一聲,火油炸開,二人直接被氣浪拍飛出去。
整間屋子快速的燃燒起來,火浪沖天,四周不知何時瀰漫著一層薄霧,被火一衝,直接散開。
房間之外的景象才逐漸顯露,天祿衛們已經候在那邊,一半人手持火把,一邊人手持弓箭。
林清林清滾了幾圈,一抹臉,再看李明霄也爬了起來,就是臉上一塊黑一塊白的,有點難以直視。
李明霄看見林清眼裡的嫌棄,忍不住額頭青筋直蹦,以前的林清在他身邊總是乖乖巧巧的,看著舒坦,腿腳也勤快。
可現在呢,這玩意兒真是他的林卿嗎?
不是敵人假扮的吧
林清已經收回視線,側耳傾聽,捕捉那絲絲縷縷的笛音,抬手指向東方,「東,兩百米。」
霎時間,一支支火箭射向林清所指的方向,留下陣陣古怪的焦糊味。
笛音剎然而止。
沒有笛聲的操控,大部分蛇群也漸漸散去了,只有一小部分不走,被天祿衛亂刀砍死。
一部分天祿衛開始收拾殘局,剩下的安靜的等著林清的指示,一切訓練有素,整個院子除了房子被燒時發出的噼啪聲,再無其他動靜。
孟傑安排好後走過來,道:「頭兒,剛才很奇怪,周圍突然起霧,我們看一切都是正常的,直到霧散了,我們才看見那被燒著的房子。」
林清明了,看來那人與穆晚唐一樣,應該掌握著某種製造幻境的陣法或者迷藥,「沒事,待會看看那人有沒有中箭。」
正說著,就見周虎跑過來,稟報道:「稟副使,已回收箭矢一百三十二支,少了一支,地上發現少量血跡。」
林清鬆了口氣,總算賭對了。
這白蓮教滑不溜丟,她在這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白蓮教的報復正好也是她的機會。
那些箭都是天祿司特製的,內里都藏有一點藥粉,一旦射中敵人,那藥粉的味道就會進入對方的血液中,一月不散。
天祿司里養著一種蠱蟲,對那味道極為敏感,十里之內,就躲不過那蠱蟲的尋找。
此時,周福生被人推了過來,道:「我曾聽人提起,白蓮教五位長老中的一位便擅御毒蟲。」
林清一怔,要知道這五位長老神秘的很,她如今也只見過煉人雨,「聽誰說的?」
周福生道:「就是村子裡的,白日裡你們在忙,我腿腳不便,也幫不上,就去村子裡轉轉,正巧遇見那位粥老頭和他的孫子。」
是粥勿爭和左丘黃。
「那對爺孫怎麼會知道」林清忽然想起白日裡左丘黃偷看張小牛時的目光。
這棟宅子作為白蓮教眾的據點就在永安村里,張家兄弟也是永安村的人,或許他們真的知道什麼。
天祿衛很快便將粥勿爭與左丘黃請了過來。
他們仍舊穿著白日裡那套滿是補丁的舊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粥勿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著臉道:「大人,我們爺孫倆就是普通百姓,您是貴人,不要跟我們斤斤計較,我什麼都不知道,您就別問了,看把我小孫子嚇的。」
林清本想將人扶起,可動作微微一滯,她在這爺孫身上嗅到了血腥氣。
她不動聲色的將這二人打量一遍,粥勿爭年歲至少六十以上,走起路來顫顫巍巍,全是老態。
而左丘黃只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可能因為常年吃不飽飯,整個人看起來又瘦又小,小臉還沒巴掌大,唯有那一雙眼睛格外的大,天真的望著這裡的每一個人。
她柔聲安撫道:「老爺子,你當我林清是什麼人啊,你儘管放心。」
說到這她忽的咧嘴一笑,「我這人啊,向來不愛干好事,你看。」她抬起指尖,指向正在燒著的房子,「就是要死,我也會把你們爺倆一起丟進去,好歹是個親戚,等到了下面也有個伴不是。」
粥勿爭:「」
左丘黃:「」
林清:「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想說我應該不是按照其他官員那樣好歹做做樣子,說點什麼本官鐵面無私不再叨擾一類的話?」
她眨了眨眼,「可我是天祿衛啊,殺人如麻的天祿衛。」
李明霄原本只在旁邊聽著,直到此時才忍不住看向林清,只見少年笑意盈盈,好似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唯有那雙眸子透著旁人看不懂的幽深。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2s 3.78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