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果然長得俊逸!」
王慶南看到蘇木,下意識怔了一下,心中莫名地泛起一絲嫉妒。
當然。
他是個老狐狸,迅速就將這情緒按捺下,暗自冷哼:「可那又如何?長得俊俏,又不能當飯吃,在金錢權勢面前,一文不值。區區一個小白臉,我略施計謀,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不是王慶南傲慢,而是:見到蘇木如此年輕,再加上,仇恨、嫉妒上了頭,這才產生了心態上的輕視。
就好像:一個再老練的獵人,見到一隻小白兔,也不會如同面對一隻獅子般,如臨大敵——這是大量經驗帶來的『錯覺』。
咔!
王慶南拉出一把椅子,自顧自坐下,靠在了椅背上。
「嗯?這茶不錯,竟然……是上好的玉南春?!」
他鼻子嗅了嗅,顧自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就好像,這裡是自己的主場一樣。
——實際上,王慶南也是這麼認為的,自己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前輩,親自來上門找合作,面對這群『小年輕』,態度端著一點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老狐狸,在哪裡都是老狐狸——蘇木在地球時,就曾見過,自己的一個前老闆,能從大公司手裡搶下上千萬訂單的,被一個小年輕坑了一把。
見到這一幕。
韓石握緊了筷子。
李四抬頭,看了王慶南一眼,欲言又止,不過想到自己是被僱傭的身份,不太好說話。
「好不知規矩!」
顧盼蹙著眉頭,嫌惡地瞪了王慶南一眼,下意識就想譏諷一句。
她怕蘇木,可不怕這大腹便便的王慶南。
「這人好粗魯啊!」
夏荷心想著,鼓著臉頰,如沙丁魚般瞪了王慶南一眼。
莫名地。
王慶南突然感覺脖子冷颼颼的,好像進了狼窩一般,抬起頭,卻什麼都沒發現,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沒看到:
蘇木給三人使了個眼色,壓制住了他們。
他倒不是沒脾氣,而是懂得一個道理:在談判時,讓敵人越愚蠢、越輕視,就越容易探查到對方的底線,從而掌握主動權。
畢竟,一個訓下有方的道士,總沒有一個年輕無知的傻白甜小白臉,好對付糊弄不是?
當然。
就憑方才那一連串行為,蘇木就對這個『合作夥伴預備役』,平白降低了三分印象分。
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我聽朱掌柜說,王老爺子找我,是有一筆大生意?」
「沒錯。」
王慶南矜持地點了點頭:「我聽說,你說書不錯,聽的人很多,所講的故事,也都是你自編的吧?」
「是。」蘇木頷首。
「是就好啊!」
王慶南一副長輩指點晚輩的態度:「我看你的那些故事,雖然有不少瑕疵,但還是有一定潛力的……」
他不知道:
聽聞這話。
韓石、李四、顧盼、夏荷,低下頭去,齊齊翻了個白眼。
「哦!」
蘇木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王老爺子教訓的是。我的故事,的確有不少瑕疵,還請老爺子不吝賜教,指點一二。」
「指點?咳、咳咳!」
王慶南聞言,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這個小年輕,真是個愣頭青,客套話都聽不懂,還敢順著杆子往上爬?真是豈有此理。」
他心中冷哼著,從懷裡,取出絲巾擦了擦嘴,這才道:「指點的事以後再說,今天,咱們先來談一談合作的事……」
「我王家,有著城中規模最大的書坊,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出版你的故事。」
「出版你知道吧?」
「將故事印刷成書,賣給人看,這可是巨大的名譽,多少讀書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今天,來找你合作,不但可以出版你的書,還能讓你以故事入股,占據兩成乾股!」
「怎麼樣?」
王慶南說完,雙手環抱,身子一癱,靠在椅背上,一副『大佬審視小弟』般的表情。
他是有經驗的。
早些年在家裡鋪子當掌柜,歷練學習時,每當和那些讀書人談判,說到『書籍出版』,對方無不大喜、感激涕零,就跟見到爹媽一樣。
而王慶南,對此,也是心安理得,坦然受之。
畢竟,我給你飯吃、給你名譽了嘛?
作為交換,你把我當爹供著,咋了?委屈你了?
至於這次,給蘇木設套,更是開出了前所未有的『兩成優待』……
王慶南此時,心中忍不住得意,恨不得立刻看到:自家兒子的仇人大受感動,對自己感激涕零的模樣。
他都快等不及了!
只是,這一次,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兩成?」
蘇木笑了笑。
某點形式最嚴峻的時候,還是五五分成呢!這還是普通作者,更別說大神……
現在,這王慶南嘴一張一合,竟然就給了兩成,還一副『我為你好,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蘇木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好,若不是定力好,差點就被逗笑了。
當然,古今不能一概相提並論,但從這其中,也可看到對方的『誠意』。
至此。
蘇木在心中,徹底剔除了這個『合作夥伴預備役』,給他打了一個狠狠的叉。
「小了,王老爺子,你格局小了。」
蘇木攤手:「你還不如,直接出五十兩銀子,將我的故事全部買斷,那豈不是快哉?」
「買斷?沒想到,這黃口小兒,竟然如此短視。」
王慶南原本沒見到『蘇木感泣涕零的表情』,還有些奇怪,此時聽聞這話,頓時自感明白了:這姓蘇的太過短視,沒看到自己故事的價值。
「也行!」
他內心,狠狠鄙視了蘇木一番,表面上,卻矜持地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請求了,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好拒絕……」
卻說:
王慶南從外面進來,可是看到了:聽說書之人是何等火爆,以點見面,管中窺豹,就可預見將這些故事一旦出版,所帶來的巨大『錢景』。
至於一開始打算的『設套報復』,那可以以後再說嘛!
他是生意人,自然要先賺錢,等以後有了錢,還怕沒機會報復?
蘇木:……
「這糟老頭子,還真敢開口,誰給你的臉?不得不說,這臉皮……是真的越老越厚啊!」
蘇木心中感嘆著,就很好奇:這老爺子,是怎麼活這麼大,還沒被人坑死的?
就連反話,都聽不出來?
哪裡來的活寶啊!
蘇木不知道:當一個人腦子發熱,膨脹到一定程度時,就會認不清自己,什麼坑都敢踩,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否則,某馬那麼精明一人,怎會喊出996福報來了?
反而。
韓石、李四、顧盼、夏荷,他們四人旁觀者清,看著王慶南老爺子,都是一臉古怪的表情。
王慶南上頭的熱血,還沒消退,正疑惑著。
這時。
突然聽聞蘇木問道:「老爺子姓王,是吧?」
「是。」王慶南雖然疑惑,但還是答道。
「家父可還健在?」
「家父?」
王慶南還在興頭上,聽聞此言,以為蘇木不放心自己,便答道:「家父當然建在,如今已有七八十歲高齡,不過,已將『狀元書坊』所有事情卸下,全都交給了我。」
「你這是不放心我?」
「呵呵,大可不必,老爺子我如今也有四五十歲,兒子都快二十了,還不值得你信任?」
「再說,區區五十兩的小生意,不說我,就連下面的掌柜,就能一口定下……年輕人,你格局小了……」
他滔滔不絕地說道。
「夠了。」
蘇木擺了擺手,打斷道:「王老爺子啊,你聽我一句勸,這事關重大,你把握不住,還是讓你爹來吧!」
「什麼意思?」王慶南上頭的情緒退卻,終於聽出一點點不對,皺起眉頭。
「唉,我本來不想讓老爺子太難看,但既然你如此沒有自知之明,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將我剛才的話,給你翻譯一遍……」
蘇木臉色一正,語氣沒有半分起伏地道:「就算是你爹來,都不敢把我當傻子糊弄,你……算個什麼東西?!」
「沒有自知之明,也就罷了,腦子也不好使。」
「我想請你爹來,詢問一下他的心得:四五十年前的那一哆嗦,生下了你,可曾後悔?」
撲哧!
韓石、李四、顧盼、夏荷,四人聞言,都是笑出聲。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蘇木罵人呢!
不過,罵得精彩!罵得痛快!
「你、你你……」
王慶南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手指著蘇木,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哼哧哼哧,氣得差點連氣都沒有喘過來。
羞辱!
這是極致的羞辱!
雖然不帶一個髒死,但,卻仿佛:將他的麵皮拉下來,踩在腳下,踩了又踩,然後,又丟到了茅坑裡。
家園提示:
【王慶南對你產生仇恨情緒,情緒波動過大,產生游離精神力,吸收穫得1.6能量……】
……
好傢夥!
1.6游離精神力的憎恨,嚴重超出了正常數據,可見這王老爺子的恨意,到了何等程度。
蘇木非常懷疑:若是趁這個機會,再暴力輸出一段『祖安話』,能將這老爺子活活氣死。
但。
王慶南縱然如此憤恨,氣到了極點,卻硬是不敢還嘴。
因為,他知道蘇木本事不俗,一旦還嘴,或者動手,那就是自討苦吃,免不了一頓毒打。
所以,何必呢?
「無趣!」
蘇木看這王老爺子,明明怒火上涌,卻還跟一個縮頭烏龜一般,不由撇了撇嘴。
若是這王慶南敢還嘴,甚至擼起膀子動手,他還會高看對方一眼。
當然,也就是高看一眼。
而如今,對方不還口、不動手……
這樣欺負人,就沒爽感了,是不是?
蘇木並不知道,王慶南是王鈺的爹,還是昨天『刺殺』自己的周福的主子,只以為,是一個倚老賣老、沒有自知之明的糟老頭子。
故以,也懶得理會。
他就更不會,無聊地去嘗試一下,看能不能將人家給活活氣死——那得多大仇,多大很啊,是不是?
至於王慶南的恨意,蘇木也不怎麼在乎,你都那麼羞辱人家了,還不讓人家恨你?
想想而已,只要沒動手,沒做出具體行動,都不算什麼,法律還講究『論跡不論心』呢!
「走。」
蘇木招呼一聲,帶著韓石四人,揚長而去。
……
在蘇木一行人走後。
王慶南捂著胸口,連喝了一大盞茶,面色才好看了些許。
正想起身離開。
這時。
當!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敲鑼聲,讓王慶南身子一顫,差點沒心臟驟停。
「哪個沒教養的,這不年不節的,敲什麼鑼鼓?」
王慶南怒罵著,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出門。
當即,就看到一面旗幟,迎風招展,上面用金線繡著一個大大的『張』字。
「張、張家?!」
王慶南看到這一幕,嚇得一哆嗦,連忙捂住了嘴。
……
只見:
一列長長的車隊,緩緩行來。
最前方是舞獅子的;稍後是吹拉彈唱的;在兩旁,還有放煙花的。
緊接著,就是三五輛大車,車上,放著一口口箱子,有大有小。
再之後,是九頂華麗的轎子,每一頂,都是由八人抬著。
最後面,則是三匹通體赤紅、沒有一絲雜色的寶馬。
看目標,赫然是向著這邊而來。
……
『通天客棧』中,人群議論紛紛。
「那可是張家,咱們西寧城的坐地虎啊,怎麼這麼大聲勢來了?」有人嘴裡嘟囔著。
「看方向,似乎是要來咱們這邊……」
「我知道了!」
王慶南突然一拍大腿,臉色喜色地開口:「你們聽說沒?昨天,在一家客棧,那位姓蘇……咳,蘇真人,教訓了一位老奴,正是張家的。」
「所以,張家這次來,肯定是要報仇!」
他說著,神情激動,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不像。」
有人反駁道:「你看轎子中,坐的多半是貴人,還有那箱子、寶馬,這麼多財貨,倒像是來賠禮的。」
「賠什麼禮?為一個老奴賠禮?」
王慶南不願意相信,用鼻子哼道:「依我看,應該是:那轎子中,埋伏著眾多高手;箱子中,藏著兵器;而那寶馬,則是戰馬,用作衝鋒之用。」
「只要張家老爺一聲令下,那些高手立馬打開箱子,抄兵器,騎著馬衝鋒,圍殺那位蘇真人!」
「那敲鑼打鼓,放煙花,該如何解釋?」
「自然是吸引人來看,圍剿這蘇真人了。」
王慶南理所當然答道:「要不然,堂堂一個張家,怎麼在全城人面前立威?」
「這……」
那質疑之人,被駁斥得啞口無言。
……
卻說:
此時,王慶南被蘇木羞辱刺激,已經快要瘋魔了,一心就想盼著蘇木死,一切因素,都能被他分析成:張家要圍殺蘇木。
但,其它人不知道啊!
聽王慶南這麼一說,不少人紛紛贊同,當即呼啦啦散開,退出了『通天客棧』,甚至,連斜對門的『來福客棧』,人都走光了。
當然,他們也沒離開,而是在幾百米外,等著看熱鬧。
『通天客棧』附近,值守在這裡的捕頭,同樣被忽悠得『如臨大敵』,遣人回去調動增援了。
「姓蘇的,這下,我看你怎麼死?!」
王慶南同樣沒走,留在不遠處,看著到來的張家車隊,激動地攥緊雙手,面紅耳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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