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視線之後,柳子歸和柳十三便來到了屋子後面的一個山溝,山溝是由山上衝下的河水洗刷而成,那裂裂的水槽真是觸目驚心,好在拐彎之處有一個碩大的石頭抵擋住了水勢,讓此處免受更大的傷害。
柳子歸側臥在巨石之上,柳十三坐在旁邊,撐起一道氣罩遮擋突來的大雨,柳十三看著天上的雨落到氣罩上匯成水流,順著氣罩流到巨石上,然後沿著巨石的紋路淌到山溝里,嘆了一口氣之後,柳十三又看了看柳子歸,有些擔心道:「希望一切順利吧。」
柳子歸雖然臥在這兒,但是他的神魂早已不在這兒了,飛到了那久違的神壇上,雖然是第一次登臨神壇,但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柳子歸知道這是上任殘存記憶的緣故。
土地神敕符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上面的裂紋早已癒合,變得完美無瑕,晶瑩剔透,充滿了靈性,仿佛活過來一般,敕符活過來了,添水村也活過來了,若是有人細心去看,便會發現整個村子的花草樹木都有淡淡的光輝。
柳子歸端坐在神壇上,霎那間有一種錯覺,仿佛添水村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添水村,心念一動便知添水村的各個角落的一切,整個添水村就像自己的身體一樣,而且還是一具特別健康的身體,不再是之前那種時靈時不靈的病態。
廟外面的村民還在歡呼,大雨還在繼續,沒有停歇的意思,柳子歸心念一動,天上烏雲開始渙散,大雨停止了,畢竟村民是普通的凡人,被大雨淋久了之後還是會生病的。
見大雨停了,村民們又跪拜在土地廟之前,開始許願,村民的願望很多,有希望保佑家人平安,有人希望發財,有人希望生個兒子、、、
無數願望化作無數個念頭,像箭,像子彈,像迫擊炮,不斷的衝擊柳子歸的神魂。
痛!痛!劇烈的痛!
痛是柳子歸現在唯一的感覺,那些村民的願望衝進柳子歸的神魂之後,便落地生根了,但卻是不安分的造反主義,像攪拌機一樣在神魂中攪拌著,橫衝直撞,攪得天下大亂。
神魂的上疼痛比肉體上的疼痛更來的直接,更來的生硬,更來的深切,沒有想到神魂居然也會像肉體一樣發生痙攣,險些讓他坐不穩跌落神壇。
「不好!」
柳子歸暗叫一聲不好,他知道若真是這樣跌落神壇,必定會遭到天地大道的反噬,從而灰飛煙滅,咬緊牙關,硬生生的止住將要跌落的身體。
外面的村民還在繼續許願,一個接著一個,仿佛沒有停歇的意思,柳子歸想阻止,卻怎麼也攔不住,那些強烈的願望冥冥之中仿佛收到什麼奇異力量的牽引,紛紛落入柳子歸的神魂,仿佛這裡就是它們的歸宿,老天早就註定,誰也逃不了。
「洪水猛獸也不過如此!」
柳子歸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到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他覺得自己要死了,時常聽老人說,人要死的時候才會思緒飄渺,沒有精力去深沉的思考,只會想到什麼說什麼,所以才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柳子歸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即使因為敕符的緣故比同齡人要成熟不少,但終究是一個單純的小孩,沒有經歷的白紙,缺少那份遭受磨礪之後的狠勁,所以他決定放棄抵抗了,可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那道敕符居然動了,很有韻味的顫動起來了。
金光大放,如同那藏在雲朵後面的太陽照亮整個神魂,金色的光芒似乎帶著特殊的意味,牽引著香燃燒之後的青煙包裹起柳子歸的神魂,開始淨化那些桀驁不馴的念頭。
突然間有一種乾涸已久的魚回到了水中的感覺,那是一種來自生命深處的舒適,言語無法表達,只有細細的體會,方才能知曉其中的意味。
痛裂的感覺像褪去的潮水一樣,緩緩消散,那些念頭經過洗刷之後變得安分起來,晶瑩剔透,熠熠生輝,然後在金光的照耀之下融到敕符當中,敕符開始變大,震動的頻率加快,漸漸的發出一道道波紋向四周散去。
像清風一樣吹過樹木,吹過花草,吹過地面,吹到添水村的邊界,然後消散了,但腦海中的地圖更加清晰了,與添水村的聯繫更加的緊密了,曾經的紛雜繁亂,瞬間被理順,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湧上心頭,心曠神怡,念力大增。
識海像是水缸開始蓄起水來,慢慢的滿了,水缸里的水滿了之後還可以溢出來,不會損傷水缸,但識海只是像水缸,不是真正的水缸,那些念頭所化的元氣並不能像水一樣從水缸口溢出去,只能屯著識海中,漸漸的有一種脹痛感。
柳子歸想哭了,還沒有松上一口氣,這裡又出現了危機,但自己還沒有任何的辦法,只等等待。
想哭,但終究沒有苦出來,神魂的上的痛苦從肉體上表現出來了,五官幾乎都皺到一起了,手腳顫抖,全身痙攣,柳十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種事情別人沒有辦法幫忙,只能靠自己。
「別放棄,敕符既然選擇了你,那就說明你有大氣運,氣運這東西雖然說起來玄乎,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它的確存在,而且對於一個修道之人來說,還是至關重要的東西,你要堅持,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要堅持,氣運總會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作用!」柳十三在柳子歸的耳邊輕輕說道。
乾巴巴的鼓勵的話,落到柳子歸的耳朵中沒有半點作用,不管什麼事情放到別人身上,總能說的輕描淡寫,把自己拎的高高的,一副看破紅塵的得道高人模樣,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只會表現的更加不堪。
從敕符上流下來的不只是液化的元氣,還有那個倒霉的前任的記憶,他登臨神位的時候似乎也到這種情況,而且痛苦更深,所以記憶尤其的深刻,不過他似乎比柳子歸幸運多了,他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一部功法,化解過於多的元氣,好在那功法沒有消散在記憶里。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功法在心念中流動,柳子歸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那些仿佛要炸開的元氣仿佛被風吹動的積雲一樣,緩緩動了起,而且動的極有規律,結成玄妙的字符,然後又消散了,貼到識海的邊緣處,滲了進去,化作神魂的一部分。
神魂在慢慢的壯大,模樣也在變化,慢慢的長高了,臉變大了,開始長鬍子了,最終和神像極為相似,到此刻柳子歸方才算是真正的坐上了添水村土地爺的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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