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澤果真就跪在空島的廣場上哭了三天三夜,期間除去夜間哭聲引來了飛行的怪物停止外,中途始終嚎啕不止,眼淚婆娑,把他的眼睛都哭腫了。
也幸虧他是體質強悍的絕頂高手,一般人要是這麼哭,估計能留下林黛玉那樣的後遺症。
劉良從宮觀里走了出來,伸手把一塊蛛絲做的絲綢手帕遞給他問:「興亡盛衰是歷史必然,為什麼要這麼苦著自己呢?」
帝澤揉著眼淚道:「仙師,天門不該絕,祖宗幾百年的基業不能葬送到我們手裡!求仙師施以援手,帝昊感激涕零,願意世代供奉。」
劉良故作惆悵地嘆了一口氣:「九州生靈何其不幸,要承受刀兵之苦,我若幫你就會造成更大的殺業,數萬條性命即將無辜慘死,卻死得毫無價值。你說說看,不為斬妖除魔而死,卻要死在同類的手中,是不是毫無價值?」
帝澤當下就聽明白了劉良的話外之音,連忙叩首回應:「若能得仙師相助奪回中原,定不會亂造殺業,那些罪大惡極之人,當入地獄受業障之苦。秘境殘酷尤甚過之,送他們進來受肉身心靈之苦非常合適,讓仙師教他們改惡從善,那是死得其所。」
劉良滿意地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踱步說道:「本仙在秘境中以身鎮魔,不便插手秘境外江湖之事。」
「仙師……」
「哎,」劉良抬手制止他說話:「但是……秘境應該成為所有代表正義的武林門派的兵工廠。」
帝澤沒聽明白:「仙師這是?」
「你們出錢出資源,我出武器,你們出人,我出刀槍,保管讓你們反敗為勝。」
帝澤有點不敢相信:「局勢已經危如累卵,需要下猛藥才行,仙師可知……我天門只剩下雍州西北四郡,已無財力資源可用。」
「沒關係,錢可以先欠著,精鐵玄鐵礦石你們可還有?本秘境出產的武器可是很變態的。」
「四郡中西海樂都兩郡都有玄鐵精鐵礦藏,我回去後就督促他們增派人手加速開採,源源不斷地向秘境送來。」
「你們中原武林用什麼制甲?」
「鑌鐵、熟鐵、皮革皆有。」
「有沒有精鐵、玄鐵鎧?」
帝澤搖頭道:「精鐵玄鐵質地堅硬,能鑄成刀劍已是不易,豈能制甲。呃,對了,仙師送給我的十套玄鐵鎧,我已交由陛下賞賜心腹,能制出這些鎧甲,仙師一定付出了不少心力。」
劉良想想確實是挺費神費力的,得打開合成界面連續點十次才行。
玄鐵甲和精鐵甲已經超出武林位面工藝水平的想像力,這也是他攫取武林位面資源的好機會。
「你今天代表天門,代表帝昊而來,有沒有攜帶他的傳國玉璽?我們正好借這個機會簽下借貸合作協議,所有刀劍、弓箭、甲冑、藥水均以黃金定價,以資源結算,定價權在我,議價權在你,一旦談妥,簽字蓋印既成事實,不容違約抵賴,否則的話你們知道後果。」
劉良這一連串快速熟練的口條讓帝澤有些心慌,這樣的大事他也不敢擅自決斷,連忙說道:「此事我需要回去與武林至尊商量一下。」
劉良笑了笑:「很穩妥,很好,我先擬一份定價草書你帶回去給帝昊看看,同意了再來找我。」
……
長老帝澤拜別了劉良,帶著定價書又風塵僕僕地離開秘境,前往雍州金城郡去找帝昊。
帝昊身邊的這些護法弟子雖然武林高強,上陣單打獨鬥可以,但要指揮軍陣作戰卻是外行。
他不得已把守河戰役中調度得當表現突出的兩位地方舵主提拔了起來,並賜給他們帝姓,名為帝跋和帝燾。
這一日帝昊正在與他們商議河岸的固守反擊方略,外面有宮人來報,說是帝澤長老回來了。
帝昊大喜過望,連忙揮手說道:「快請。」
帝澤剛跨進門檻,帝昊便迎上去握住他的手,期冀地問道:「怎麼樣?仙師可否答應相助?」
帝澤點點頭說:「仙師答應了,這便是他提出的借貸合作協議。」
說罷便將一張羊皮紙遞到了帝昊手中。
帝昊拿起來看了看皺起眉頭:「怎麼又是生意?」
帝澤坦言相告:「陛下說的沒錯,仙人口頭上是正義,私底下是生意,就看陛下能不能答應他的條件了。」
帝昊愕然坐在交椅上,在他的想像里,仙人的相助方式應該是出現在晴空朗朗之下,兩軍對陣的天空中,以仙法召喚滾滾炎雷落地,把叛軍首領盡數炸死。怎麼會擬出這樣一封奇怪的協議?
坐他在旁邊的帝拓拱手求問道:「陛下可否能讓末將看看這份協議。」
帝昊伸手遞過去,帝拓接過低頭在上面掃了一眼,又定睛仔細看了半天才問帝澤:「這些甲冑武器弓弩可有樣品?」
帝昊點頭說道:「朕的手裡就有十具鎧甲,十把玄鐵劍,十把精鐵胎弓,以及箭矢若干,來人,呈送上來。」
帝拓站起來向帝昊作揖道:「仙人造物,定然不同尋常,用玄鐵精鐵做甲冑,是我們根本不敢想像的。」
宮人將玄鐵甲冑取出,帝拓伸手接過把胸甲提在手中,右手拿著一把鑌鐵刀在甲片上猛刺,隨之叮噹脆響火星四濺,甲片上只有輕微的劃痕,鑌鐵刀卻已崩缺了一角。
他把甲衣送到至尊面前說道:「將士效命沙場,憑仗的正是手中的刀槍,護身的甲衣,今陛下仗有兵戈之利,甲冑堅固,何愁天下不定。」
另一位舵主帝燾站起來,也向宮人求取了一把弓,握在手裡掂了掂道:「陛下,我倒是想試試仙人的弓到底有何等神異。」
「那就試試看。」
眾人走出至尊行在,來到軍營中的校場上。
帝燾左手握弓,右手捏箭將扳指扣動弓弦拉開,將弓箭微微上抬瞄準了遠處的箭靶,隨之撒手射出。
箭矢嗖地飛出從箭靶的上方掠過,竟然射空了。
帝澤和帝拓在旁邊笑道:「帝燾你自詡為天門第一神射手,居然也有脫靶的時候。」
帝燾怔立了片刻,才驚愕地回過頭來問他們:「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嗎?這箭矢在空中不減速,不下墜,筆直而去啊。」
帝昊和帝澤倒沒有他顯得那麼震驚,他們在秘境中經歷過比這更神奇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帝燾連忙又把一支箭搭上弓弦,命士兵分列走到遠處觀察箭的走向,以求知的態度驗證他的發現。
他一箭射出去之後,箭矢在空中飛速穿梭,最後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士兵們把箭撿回來,用各種形容詞給他報告,箭矢飛出一段距離噶然而止,然後直挺挺地掉落在地上。
離奇就離奇在這個噶然而止上,一支箭在空中飛行不減速,不下墜,那不應該一直飛下去嗎?是什麼力量使它驟然剎車,掉落在地。
實際上是因為懶。
事實證明一件遊戲中的物品放在現實中是如何錯誤百出。良心遊戲製作者劉良的製作水平,表面專業,實則擺爛。在給遠程武器編寫代碼時,棄用拋物線而用直線,棄用函數遞減,而用勻速前進。當然他也沒有懶到不設中止,讓箭無限飛行到地圖邊界的地步,所以才出現了噶然而止掉落在地的異常現象。
帝燾握著箭矢沉思片刻,才喃喃地說道:「陛下,這不是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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