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入眼是工整規範的台閣體,且不說湛非魚的詩寫的如何,這一筆字著實讓人驚艷,字體秀潤華美、正雅圓融,很難相信這是入學數月的蒙童所寫。書神屋 m.shushenwu.com
「《臥春》?」領頭之人剛開口,旁邊人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這分明就是《我蠢》,再想到剛剛張天豪的大聲誦讀,眾人沒忍住一個個爆笑出聲。
「湛非魚!」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張天豪憤怒的吼了起來。
十四五歲的少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丟臉,張天豪如同被激怒的牛犢子,漲紅了臉向著湛非魚撲了過去,掄起的拳頭就要打人。
一道身影自二樓躍下,動作精準的抓住了張天豪的手腕,重光笑眯眯的開口:「小公子這是輸不起?」
反應過來的林夫子趕忙將湛非魚拉到了自己身後,讀書人偶有衝突,至多是口誅筆伐,還真沒人會動手。
「放開我!」惱羞成怒的張天豪怒吼,血紅著一雙眼死死的盯著湛非魚,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這個賤丫頭!」
湛非魚自林夫子身後探出頭來,笑靨如花的胖臉上不見半點害怕,「君子動口不動手,文斗你雖輸了,但若動手,你長我幼,武鬥贏了也勝之不武。」
好一張利嘴!張秀才陰冷的眼神毒蛇一般看向湛非魚。
腳步上前,張秀才抓住張天豪的胳膊,佯怒責罵道:「天豪,君子知恥而後勇,豈可因為一時輸贏而失態,回去後將《禮記·中庸》抄寫三遍!」
「是,父親。」被罵的張天豪冷靜下來,只是仇恨的目光依舊死死的盯著湛非魚。
張秀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要計較一時得失!
但一想到湛非魚今日踩著張天豪揚名,張秀才眼神陰沉了幾分,居心不良的問道:「聽聞湛小神童過目不忘,短短數月就通讀四書,遠遠強過天下讀書人,知恥近乎勇此句何解?」
張秀才就是要把湛非魚架到火上烤,她不是神童嗎?倒要看看是不是有真才實學。
再者一個七歲的黃毛丫頭將天下讀書人踩在腳下,到時不需自己出手,那些自恃清高的讀書人就能毀了她!
在場不少人看出了張秀才的險惡用心,偏偏這是陽謀,答不出來:所謂神童就是個笑話;若是答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大堂的安靜,「此句出自《中庸》,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
湛非魚眼神清透明亮,好似任何骯髒、黑暗都入不了她的眼,「愛好學習就接近於智,努力實踐就接近於仁,知道羞恥就接近於勇。只有領悟了知、仁、勇這』三達德』,就知如何修養自身。」
說完後,湛非魚拱手對張秀才行了文人禮,端的是真名士自風流。
以女子之身讀書科舉不說離經叛道,也算是獨立特行,所以就算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又如何?只要足夠強,再多的流言蜚語、再多的嫉妒打壓都不過是落在身後的風景。
「哈哈,答的好!」張秀才拍掌而笑,誇讚的話不要錢一般的丟了出來,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重光嫌惡的看著惺惺作態的張秀才,這人長得醜不說,心還黑!
「胖丫頭!」重光笑看向湛非魚,將左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故意提高了嗓音給她撐腰,「這是我家大人的舉薦信,日後湛小蒙童若要去縣學或者府學都可以。」
嗬!在場的人震驚的愣住了,只有通過縣試、府試、院試取得秀才功名才有資格進入縣學、府學讀書。
湛非魚不過一蒙童,連童生資格都沒有,竟然能拿到舉薦信進入縣學讀書!
刷的一下,眾人目光激動又熱切的看向重光,尤其是張天豪和他的幾個同窗,恨不能再從他身上搜出一封舉薦信來,若是能舉薦進入縣學,通過院試不在話下!
多少人考了一輩子,卻依舊是童生,正所謂: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為童生,童生考到老。
接過這無比燙手的舉薦信,湛非魚視線掃了一圈,嘖嘖,這火辣辣的目光,湛非魚忍不住懷疑自己今天一出樂山居就會被打劫!
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的,湛非魚對重光致謝,「學生一定焚膏繼晷不負大人所望。」。
說完後,湛非魚故意衝著張秀才父子倆嘚瑟的笑著,她就喜歡他們仇恨自己,卻又弄不死自己的模樣。
若是陳縣令倒可以舉薦湛非魚進入縣學,但想要進府學,陳縣令的品級還不夠。在場的人在羨慕嫉妒恨之後,不由生有幾分懷疑。
他口中的大人是何方神聖?該不會是弄虛作假吧?
呦,還敢懷疑自家七爺?重光一挑眉梢,說出來都怕嚇死他們!
「好了,舉薦信胖丫頭你收好。」重光又叮囑了一句,轉身上樓的一瞬,故意露出了腰間的佩刀,只聽到身後傳來震驚的抽氣聲。
「那是雁翎刀?」馬捕快喃喃開口。
雁翎刀是武將的標準佩刀,至少達到六品才有資格佩帶,而一個六品的下屬,樓上那位大人至少是知府級別。
張秀才臉色驟變,若只得陳縣令看重,他要毀了湛非魚並不難,只要操作好了,不留下蛛絲馬跡便可。
但湛非魚若在正四品的官員那裡掛了號,張秀才敢動手,只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林夫子詢問的看著湛非魚,見她點了點頭便知曉這就是她之前說的禁龍衛,有了這層保障,林夫子懸著的心不由放了下來。
不管是羨慕還是嫉妒,亦或是詆毀,但有了這封舉薦信之後,再沒有人敢明著為難湛非魚。
「等一下!」突然的,湛非魚開口喊住了重光,邁著小短腿咻咻的跑了過去,「若不親自和大人道謝就太失禮了。」
「攀龍附鳳的小人!」張天豪陰沉著臉咒罵,只希望重光一腳把湛非魚給踹下樓。
那位大人不過被矇騙了而已,湛非魚就見縫插針的去巴結諂媚,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其他人也都是一怔,震驚與湛非魚的膽大。
重光不解的看著笑容燦爛的湛非魚,若不是之前認識,重光都要以為她是個阿諛奉承的小人,「既然如此,湛小蒙童請。」
不是吧?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上樓了?
眾人再次傻眼愣住了,眼神刷的一下變得火熱,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一下,若是得到了大人的賞識,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張天豪又是失望又是激動,遲疑的看著上樓的重光和湛非魚,想要開口,但又擔心弄巧成拙。
張秀才臉上的鄙夷毫不掩飾,看向林夫子譏諷道:「當日林兄去鄉野,於折柳亭吟道』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時隔多年,林兄的學生卻丟了讀書人的氣節風骨!」
「湛小神童年紀雖小,卻已知道巴結權貴,吾等自愧不如!」劉姓男子跟著嗤了一聲,說是嘲諷何嘗不是嫉妒。
一時之間議論聲紛紛而起,雖顧忌樓上的那位大人,不敢高聲批判,卻三三兩兩小聲說著,不時往樓上看一眼,目光里盡顯鄙夷和不屑。
連帶著林夫子也成了眾人嘲諷討伐的目標,誰讓湛非魚是他的學生,學生如此小人行徑,想必老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患寡而患不均。」樂山居的老掌柜搖頭笑著,說是文人雅士,骨子裡藏著只有刻薄嫉妒。
馬捕快認同的點了點頭,有幸遇到了貴人,自然不能錯過機會,這些人不過是嫉妒湛非魚那小丫頭抓住了機會,而他們卻「懷才不遇」。
樓上雅間,推開門就聞到了清淡的茶香,再看到擺桌上沒人動過的糕點和水果。
湛非魚雙手負在背後,一步一晃頭的感慨:「靜以修身,儉以養德。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大哥哥,浪費可恥啊。」
殷無衍喝著茶,鳳眸森冷的看向老氣橫秋的湛非魚,只見她烏黑的雙眼裡冒著綠光,分明是嘴饞。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是更貼切。」重光打趣的笑著,一手指著糕點,「頂著攀龍附鳳的惡名就為了一口吃食,胖丫頭,你虧大了啊!」
像是遭受了莫大的誣衊,湛非魚氣鼓鼓著臉頰,瞪眼自辯:「雖說民以食為天,但我豈會貪圖口腹之慾!」
殷無衍放下茶杯,問道:「那你上來幹什麼?」
三兩步走到了殷無衍身前,湛非魚肅容站定,雙手合抱,俯身行了個揖禮,「大哥哥,四日後我將去寶豐布莊曾家一趟,還請大哥哥作陪。」
呃……重光傻眼了,瞅著鄭重其事的湛非魚,不由的開口:「胖丫頭,你還不如說上樓來吃糕點的。」
自家七爺是什麼性子?今天他給胖丫頭寫了一份薦書,這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重光沒想到湛非魚竟然想要殷無衍陪同去曾家?
曾家不過是一商賈,還是為富不仁的那一類,何德何能讓七爺貴腳踏賤地!
端正嚴肅只是假象,湛非魚厚著臉皮爬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對上殷無衍無儔的面容,小心肝顫了顫,雖然俊朗,但這氣息也太冷了。
「大哥哥。」湛非魚繃著胖臉,拿出了要談判的態度,剛開了個頭,就見殷無衍把糕點推了過來。
這?遲疑了一瞬間,湛非魚咧嘴一笑先啃了一塊糕點,又受寵若驚的接過殷無衍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沖淡糕點的糯香甜膩。
重光傻眼的看著面對面坐著的兩人,一時之間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給糕點也就罷了,自家七爺竟然還給胖丫頭倒茶了!
重光狠狠的掐了一把手臂,疼!不是做夢!迄今為止喝過七爺倒茶的貌似只有金鑾殿上那一位!
等對面的小丫頭吃飽喝足了,殷無衍慢條斯理的開口:「說吧,你有什麼條件讓我陪你走一趟。」
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巴,又動作自然的將素白的帕子收了回去,湛非魚挺直了小身板,再次拿出了要談判的氣勢。
一旁站的重光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如果自己沒眼瞎的話,那是七爺慣用的帕子吧?
百兩銀子一匹的雲錦,宮裡的貴人都捨不得拿來做衣服,七爺卻讓繡娘裁剪了做成了帕子。
而此刻,看到湛非魚用了同一款雲錦帕子,重光已經不知道能說什麼。
「三個字!」湛非魚伸出三根胖指頭晃了晃,笑的狡黠而頑劣,「大哥哥,你能猜到是哪三個字嗎?」
殷無衍視線從三根粗短的手指頭轉移到了湛非魚同樣胖乎乎的圓臉上,倒看不出她當日那連滾帶爬的慫樣了。
重光無比敬佩的看著故弄玄虛的湛非魚,幽幽的插了一句,「胖丫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個對我家七爺晃手指的人,現在只能用左手吃飯寫字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胖丫頭膽子忒肥啊!
「啊?」笑容僵硬在胖臉上,湛非魚呆愣愣的眨著眼,看著殷無衍冷血無情的俊臉,伸出去的胖爪子咻一下收了回來。
殷無衍沒理會又一臉慫樣的湛非魚,思慮了半晌,忽然道:「燈下黑。」
湛非魚震驚又佩服的看著殷無衍,竟然猜到了!
「你發現了什麼?」殷無衍倒是提起了興趣,這小丫頭果真是多智近妖。
「其實也是偶爾,靈光一閃才發現的。」湛非魚也不賣關子了,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重光再次苦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一高一矮對坐的兩人,明明說的話自己都聽見了,可愣是跟聽天書一樣,半點不懂七爺和胖丫頭在說什麼!
或許是重光身上的怨念太深,湛非魚和殷無衍同時回頭看了他一眼,又默契的收回目光繼續剛剛的話題。
「馬捕快告訴我說是曾家花銀子收買了那些乞丐散播的謠言……」湛非魚把馬捕快之前的話複述了一遍,「得罪了曾家至多帶著銀子換個地方乞討,但得罪了官差衙役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乞丐也好地痞也罷,最不敢得罪的就是這些捕快了,隨便找個噱頭就能收拾了他們。
殷無衍冷聲接了一句,直指要害,「曾家出手的時機不對。」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湛非魚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士農工商,雖說我還是個白身,可我夫子有秀才功名,而且陳縣令也算看重我,曾家這個時候對我出手,就等於不給陳縣令面子。」
陳渭彬身為上泗縣的父母官,曾家不過是一商賈,雙方身份可謂雲泥之別。
陳縣令若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曾家得罪他必定會遭到打擊報復;相反,陳縣令若是個公正嚴明的清官,那麼他必定會維護湛非魚這個有讀書天賦的好苗子。
所以不管怎麼看,曾家都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手,除非有必須出手的原因,而這個原因的重量甚至遠遠超過陳縣令。
「這倒是,等個一年半載的,你也沒參加童生試,以曾家的家世隨便設個局就能毀了你。」重光這會倒是聽明白了,曾家的機會很多,沒必要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出手,代價還是得罪陳縣令。
「大哥哥,我猜玉面郎君並不是隨意偽裝成乞丐,這些乞丐背後的人只怕就是曾家,而曾家也從玉面郎君口中得知我二叔找他來對我下手。」湛非魚此刻想想也是心驚膽戰。
誰能想到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幸好之前曾家沒動手,否則沒有防備,自己必死無疑。
玉面郎君侯飛善於偽裝,但有潔癖,所以調查時禁龍衛根本沒想到他會偽裝成邋遢髒污的乞丐。
如今一想,侯飛借用乞丐的身份,除了可以避免追查,也因為背後有曾家在操控,雙重的保障。
侯飛被湛非魚手刃後,屍體是重光處理的,對曾家而言侯飛突然就失蹤了,但更大的可能是死了,而唯一和侯飛有關係的就是湛非魚了。
曾家一開始沒動手,只怕也是在調查,擔心湛非魚背後人,但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麼來。
湛老二收買瞎眼婆子殺湛非魚,或許也在曾家的監視之下,但湛非魚逃過一劫。
「夜長夢多,曾家估計不想等了,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湛非魚垮著臉,自己真的挺冤啊,也沒幹什麼壞事,就招惹了殺身之禍。
重光不厚道的笑了起來,「這個時機對曾家倒是好時機,即使被查出來了,外人只當曾家是為了報復湛老二,你這個胖丫頭不過是被連累了,沒人會想到玉面郎君。」
湛非魚點了點頭,而自己就算被曾家殺了,那也只是單純的報復,誰能想到是殺人滅口!
看著有氣無力的湛非魚,殷無衍鳳眸里有笑意閃過,「南街驚馬亦是曾家的布局,果真是燈下黑。」
所有人都以為南街驚馬的罪魁禍首就是跛腿乞丐,曾家懸賞了一百兩銀子抓捕他,侯飛趁機逃走了,這也是合情合理,禁龍衛把上泗縣翻個底朝天尋找玉面郎君,但絕不會懷疑逃走的跛腿乞丐。
當然,以曾家行事的謹慎小心,逃走只是下下策,最好的辦法是詐死。
跛腿乞丐被曾家暗中殺了,那麼玉面郎君侯飛這個身份也就消失了,不管禁龍衛怎麼調查也查不到死人身上,這才是一勞永逸的上上策。
湛非魚繃著胖臉惡狠狠的開口:「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但凡想弄死我的人,墳頭的草都已經多高了!」
湛非魚雙手叉著腰得意的笑起來,具體參考:玉面郎君、瞎眼婆子。當然下個例子可能就是曾家和她二叔!
被逗樂的重光哈哈大笑著,「胖丫頭,你這兇殘的性子可不像是讀書人,要不你以後也來禁龍衛吧。」
看著咬牙切齒、殺氣十足的湛非魚,殷無衍鬆口了,「四日之後我陪你走一趟。」
「多謝大哥哥!」湛非魚高興的連聲道謝,小命是保住了。
曾家動了殺心,自己過去那就是羊入虎口,但帶著大哥哥這個大殺器,湛非魚不厚道的笑了起來,突然有些期待啊。
樂山居一行對湛非魚而言是名利雙收,不管是那絕佳的對子,還是《臥春》這首詩,湛非魚神童的名頭是落實了。
而一位不知身份和品級的大人看重湛非魚,還寫了推薦她去縣學、府學讀書的薦書,則讓上泗縣所有人讀書人嫉妒的紅了眼,這天大的好事為什麼沒落到自己頭上。
正品的五官當下屬,這位大人必定位高權重,湛非魚這小丫頭還上樓說話了,足足交談了半個多時辰。
據樂山居小二傳出來的小道消息,雅間裡的茶喝了,糕點和果子也被吃了,說明這是一位愛才惜才、平易近人的伯樂啊。
一個七歲的黃毛丫頭能得到賞識和推薦,蒼天不公那!
……
金林村。
湛非魚被湛老三從私塾接了出來,好在是午休時間,不耽擱下午的讀書。
「小魚,你說我二哥你二叔是怎麼想的?」湛老三停下腳步,向著村子的方向眺望著。
「就算二哥說的是真話,他沒有收朱大少的銀子謀害曾夫人,這銀票是他撿到的,可沒有分家,二哥偷偷把錢存到了聚寶錢莊,他防備的不就是我和你爹。」
湛老三成親多年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可還跟個沒長大的愣頭青一般,幹活最愛偷懶,性子也衝動易怒,但行事卻仗義也公正。
湛非魚挺喜歡這個三叔,看著他憂心又茫然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三叔,我還是我爹的女兒呢,我爹都能為了二叔逼迫我賠償五百兩,所以啊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聽到這話,湛老三同情的在湛非魚頭上胡嚕了一把,「得,你爹我大哥也是個傻的,誰要是欺辱小妞妞,老子弄不死他!」
這就是湛老三和湛老大最大的區別,兄弟倆都沒什麼腦子,也不會算計人,但湛老大木訥愚孝,湛老三性格火爆卻護短,一個字那就是干!干不死他丫的!
湛非魚拉了拉湛老三的袖子,眯眼笑著,「三叔,告訴你一個秘密。」
「行,你說!」湛老三彎下腰一把將湛非魚抱起來往村里走,他是打心底疼愛這侄女,否則也不會氣的帶著媳婦兒女去了馬家。
誰讓要賠償的是他二哥,被欺負的是大哥,而一旁拱火的則是爹娘老子,湛老三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差點沒憋死自己。
「我偷聽到爺爺和奶奶說話,我爹會代替二叔承認是他收了銀子,害了曾夫人驚馬。」湛非魚這話一說出來,就看到湛老三像是雷被劈了一般,呆傻的愣在原地。
我大哥是榆木腦袋吧?不對,大哥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
湛老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證據確鑿的事,明顯就是二哥收了銀子幹了害命的勾當,就算被除族,那也是罪有應得!
想到聚寶錢莊那一百五十兩銀子,湛老二不屑的撇撇嘴,二哥平日裡說的多好聽啊,私底下卻藏了這麼多銀子。
兄弟起了隔閡,這銀子也是原因之一。
「三哥,你怎麼抱著小魚傻站著,姚家兄弟倆都打上門來了!」柱子急吼吼的開口,上前就要拉湛老三,「趕快回去啊,別讓姚家把家裡打砸了!」
「姚家還敢上門?」回過神來的湛老三怒火中燒的吼了起來,把懷裡的湛非魚往地方一放,拔腿就向湛家跑,「老子揍不死那兩混球,敢來湛家撒野!當老子是死人那……」
三叔還真是風風火火,湛非魚邁著小短腿慢悠悠的往家走,遠遠的就看到院門口站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小魚回來了。」有眼尖的嬸子看到湛非魚,不由笑了起來,「都讓讓,小魚回來了,別擋著門。」
「謝謝嬸子。」湛非魚乖巧的道謝。
自從曾管家氣勢洶洶而來,鎩羽而歸後,湛非魚在村裡的地位瞬間拔高了,再沒人把她當小孩子看。
院子裡,拿著鋤頭的湛老三擺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怒視著姚家兩兄弟和幾個姚家人,「你們還有臉上門?我二哥躺床上沒人照顧,二嫂就躲懶跑回娘家去了。」
湛老三越罵越上火,嗓門大的跟打雷一般,「這也就罷了,我二哥受傷關小魚屁事啊,二嫂哪來的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要五百兩賠償,你們姚家是不是臉比屁股大啊!」
咳咳!村正繃著臉咳嗽了兩聲,這沒腦子的湛老三,他難道忘記他老娘也姓姚!
湛老太沒好氣的往湛老三後背拍了一巴掌,「你咧咧罵誰呢!」
「呃……娘,我不是罵你,我是說二嫂太不是東西,都掉錢眼裡去了。」湛老三嘿嘿一笑的賠罪。
湛非魚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姚家人,來了六七個,有男有女,明顯就不是來打架的,沒那股子氣勢。
湛老太也看到進門的湛非魚,眼底有嫌惡和憎恨一閃而過,隨後對著村正開口道:「別聽老三胡扯,親家他們只是來看看老二的情況,不是來鬧事的。」
湛老太話里的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不是打架的,那自然就是湛家的家務事,村正也好,其他鄰居也罷,都沒立場留下來了。
半晌後,堂屋裡就剩下湛家人和姚家人,湛非魚和李氏都沒過來,母女倆在灶房裡燒飯。
馬氏好奇姚家人的來意,不管湛老太怎麼使眼色,愣是裝沒看見,就抱著小妞妞在堂屋裡坐著。
「老哥啊,不是我姚樹根不地道,可老二現在整個情況,我也只能讓荷花和離再嫁。」姚老爹陪著笑臉,無視著湛老頭兇狠的目光,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不過老哥你放心,大郎和三郎兩孩子荷花都會帶著,她改嫁的那漢子傷了底子,正好需要兒子繼承香火。」
「不是吧,二嫂要改嫁?還要帶著大郎和三郎一起改嫁?」馬氏嗷嗷的叫了起來,又是震驚又是興奮。
妯娌之間鬧過不少矛盾,自然沒什麼感情,馬樂的看小姚氏的笑話,可惜今天她還留在娘家沒回來。
院子外,看熱鬧的鄰居並沒有走遠,都站在圍牆外偷聽著,沒想到馬氏嗓門這麼大,幾個嬸子眼睛一亮,更是伸長脖子往湛家看,恨不能長一雙順風耳。
「老三家的,你給我閉嘴,老湛家輪不到你說話!」湛老頭氣的一拍桌子,只想把幸災樂禍的三兒媳婦給揍一頓,丟臉的是老湛家,她高興個屁啊!
湛老太陰森森的眼神刀子一般看了過去,得意忘形的馬氏被嚇的一個哆嗦,抱緊小妞妞佝僂了身體,看著是怕了,可眼睛裡卻冒著興奮的光芒。
姚母也是個潑辣的性子,繃著黝黑的老臉冷哼一聲,「親家公,湛老二都要被除族了,我們姚家已經仁至義盡了,否則這兩孩子丟給你們湛家,以後怕是連個媳婦都娶不上!」
湛家現在是沒分家,但樹大分枝,終究有一日要分的。
湛老二被除族,小姚氏再改嫁,那二房就剩倆孩子,沒大人幫襯,還有這樣一對公婆,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進來吃苦受累?
湛老二一臉慘白的坐在椅子上,妻子要改嫁是對男人最大的羞辱!而兩個兒子也要改姓喊別人爹,這是逼著湛老二去死啊。
湛老大是個口拙話少的,雖然也氣憤姚家的無情無義,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擔心的看著湛老二,唯恐他又扯裂了身上的傷口。
「我呸,好話歹話都讓你們說盡了,敢情你女兒不守婦道,一女二嫁還是為了我湛家好?」湛老太也不是好惹的,張嘴就罵了回去,「等老二寫了休書,隨便她嫁給誰,但大郎三郎是我湛家的種,誰也別想帶走!」
姚老爹和姚老娘面色難看了幾分,他們做的是不厚道,但大郎三郎是他們親外孫,跟著女兒改嫁也是為了倆孩子好。
姚大哥忍不住的開口:「嬸子,我小妹改嫁是逼不得已,誰讓湛老二被除族了!」
姚二哥是個沒腦子的,話也說的難聽,「就是,家裡沒個男人,難道讓小妹守活寡?」
「夠了!」湛老二怒喝一聲,看了看堂屋的眾人,像是承受不住打擊了,湛老二壓抑住痛苦,「我同意了,等我寫了和離書,就讓她帶著大郎三郎改嫁吧!」
湛老頭一驚的站起身來,「老二,大郎三郎是我湛家的種,你爹我還活著,誰也帶不走我孫子!」
湛老頭好面子,大房就湛非魚一個小姑娘,二房倆孩子若是被帶走了,那整個湛家就湛二郎一個男丁了,總不能讓大房二房都斷子絕孫吧,湛老頭丟不起這個人!
「老二,你放心,以後大哥替你養活大郎和三郎!」湛老大連忙開口,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他就不會餓著倆侄子。
湛老二感激又動容的看著湛老大,最後還是搖搖頭,「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有一個被除族的爹,大郎三郎已經絕了讀書科舉的路,甚至會影響到他們日後成親,不如跟著他們娘離開,至少還落個清白的名聲。」
湛老二除族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影響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也包括湛大郎和三郎,當然對湛家其他孩子也有影響。
不過是隔房的堂叔,一旦分家了,這影響就能忽略不計。
湛非魚坐在灶房外擇菜,聽著堂屋裡傳出來的對話,胖臉上勾起嘲諷的笑,果真是一齣好戲,要不是之前偷聽了一晚上,就這演技自己都要相信了。
「行了,親家公,荷花肯定是要改嫁的,我們這就走了,你們要真捨不得大郎和三郎,我們姚家也不強求。」姚老爹丟下話就起身往門外走。
不走不行,實在是湛老三又一臉怒容的要打架了,姚老爹有點怕。
「湛老二,你好好想想吧,為了孩子好就同意荷花帶著孩子改嫁!」姚老娘也跟著說了一句,呼啦一下,姚家人都齊刷刷的往外面走。
一出堂屋就看到了湛非魚,姚老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估計沒少聽小姚氏說湛非魚的壞話。
等飯菜端上了桌,湛老二沒食慾就回房間躺著了,湛老頭和湛老太一臉愁容的繃著臉,其他人也不好動筷子先吃。
「爹,娘,其實姚家也沒說錯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二哥都被除族了,二嫂肯定要改嫁的。」馬氏忍著飢餓嘀咕著。
爹娘就是偏袒二哥,這事要換到小姑子身上,保管爹娘讓小姑子改嫁。
「你給我閉嘴!」湛老太吃人般的目光怒視著馬氏,「我怎麼給老三娶了你這麼個蠢婦!改嫁改嫁,你是不是要逼死你二哥!」
被罵的馬氏委屈的扁扁嘴,「又不是我讓二哥謀財害命被除族……」
抱怨的話沒說完,實在是湛老太表情太過於猙獰,馬氏表情訕訕的低著頭,自己不說話總行了吧!
「行了,都吃飯吧!」湛老頭髮了話,大家也不開口了。
湛非魚就跟個無事人一般,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對上湛老三疑惑的眼神,湛非魚無聲的笑了笑,三叔估計也懷疑了吧。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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